物尽其用, 峰回路转,不过如此。
寒气一丝丝的侵入骨髓,沈越艰难的睁着眼睛去看方阿草,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灭了这帮阿飘。
那厢, 鬼魅们似乎对扔飞镖这种游戏腻歪了, 小倌儿隔空抬手, 直接撕开了方阿草的衣物,白皙的胸膛露出来了,那小倌儿贪婪的目光在上面来回打转, 沈越怒火中烧,一瞬间只觉得从身体深处突然涌起一股力量, 这力量像冬日的暖阳, 立即把抓着他的鬼魅们弹了出去。
恍惚中, 沈越仿佛灵魂出窍一般看着自己的双手间多了一柄银枪,这枪像是有活力一般, 带着自己冲了过去,挑,刺,劈,几下将周围的鬼魅们掀开, 他看着那小倌儿震惊的脸, □□横扫, 激起的气流瞬间将那个该死的小倌儿扫飞了。
这边横扫还未结束, 沈越手腕一抖, 银枪立即变了方向,漂亮的枪花带出点点银芒, 只听噗的一声,变贯穿了那小倌儿的胸膛,沈越毫不留情,银枪立即回撤,只听一声惨叫,鲜血带着碎肉喷薄而出,满满的洒了一地。
沈越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两眼通红,耳边是不休的战鼓,振奋的鼓点像是催命一般指引着他疯狂的行动,银枪所过之处,一片血腥,那小倌儿早已气绝身亡,尸体也被挑成了碎块,更不用说那些鬼魅们了,空中到处都是鬼魅魂飞魄散时的银芒,此起彼伏,整个房间俨然成了一个修罗场,而沈越,就是那嗜血的修罗。
当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沈越看着手中的银枪慢慢消失,耳边一片轰鸣,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没有看到,门口,苏牧神色复杂的看着这满屋狼藉。
二人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沈越并无大碍,只是虚弱了点,而方阿草就惨了,左右肩膀各一个血窟窿,于是刚刚恢复的身子再次被包成了粽子。
“唔,这些死阿飘,就不能拣别的地方下手么,为什么又是老子的肩膀!”方阿草郁闷的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肩膀道。
“师父,这可不能怪别人,你如果不乱跑,不就没这么多事情了么?”沈越道。
“死小子,不孝,老子要喝酒!”方阿草怒道。
“酒没有,水一碗。”沈越板着脸道。
“老子要喝酒!”方阿草耍赖。
沈越正想教训方阿草,却被苏牧打断了。
“小牲,你给阿草喂点水,沈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越皱眉,这苏牧,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找自己借一步说话了。
“你可还记得你们是怎么脱险的么?”苏牧开门见山的问道。
沈越皱眉,说实话,他自醒过来之后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记得了。”
苏牧盯着沈越的脸,仿佛是在看他是不是在撒谎,沈越有点生气:“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我赶到的时候,你和阿草都昏迷着,可是,那间屋子里非常狼藉,可以用血肉模糊来形容,像是什么人被人肢解了,可是得趣斋的老板说,阿草并没有点小倌儿,所以……我想知道,那满地的碎尸,是谁?”
沈越皱眉,他跟着苏牧的描述想象了下那画面,立即觉得一阵恶心:“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牧抿了抿嘴,有些不耐烦:“既然你想不起来,那么沈公子,从今天起,苏家不欢迎你了!”
“你想赶我走?”沈越一字一句道。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我想这么干不是一次两次了。”苏牧不耐烦的说道。
“那秦州今年所需的生丝……”
“我不要了,比起那些,我更在乎阿草是否全胳膊全腿。”苏牧打断沈越强硬的说道。
“很好……”沈越斟酌着词句想对策,却发现自己十分无力。
“少爷!”一声呼唤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小牲站在院子里,微笑道:“老爷出关了!”
苏家后山,小桥流水的园子很美妙,满院子的菊花也很美妙,可是此刻在苏牧心中,都比不上那个站在阁楼前面,衣衫褴褛的老头子来得可爱。
他一把扑上去,跪倒在地:“爹,您终于出来了!”
苏老爷子摸摸脏兮兮的胡子,伸出鸡爪子一样的手,迎面在苏牧脑门子上拍了一巴掌:“不孝子孙,你爹我快饿死了!”
苏牧急忙吩咐下人给老爷子拿吃的,一阵慌乱之后,苏老爷子窝在他闭关的那个脏兮兮的阁楼一层大厅里,消灭了两盘子点心两碗粥之后,拍着肚子满意的叹了一口气。
“爹,您推算出结果了么?”苏牧急吼吼的问道。
老爷子呼噜了一声,再看去,居然半眯着眼睛快要睡着了。
“爹?”苏牧无奈,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门外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方阿草的叫声:
“老头子,我来啦!”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凳子上的苏老爷子跟被针扎了一般跳起来,转眼就钻进了屏风后面。
“师父,慢点!”沈越跟在方阿草身后一头扎了进来。
“诶?老头子人呢?”方阿草东张西望,眼尖的他立即就发现了屏风旁边多出来的一截灰扑扑的衣料,于是方阿草龇牙笑了。
“嘿嘿,老头子,跟我玩儿!”方阿草冲过去一脚踩住那截衣料,接着便扯着老头子的胡子出来了。
“诶哟哟……小草啊,你轻点轻点,老头子胡子要秃了……”苏老爷子悲悲戚戚的被拖了出来,整个脸都快皱成一朵小菊花了。
“嘿嘿,我家那老头子要我问候你呢,问你什么时候下去陪他啊,他在下面,可寂寞得紧啊!”方阿草揪住苏老爷子的胡子在手指上绕圈圈玩儿,疼得老爷子鬼哭狼嚎的。
“阿草,那可是我爹……”苏牧实在看不过去了,出声提醒。
“老子知道,不是你爹我还不待见呢,喂,老头子,你参悟这么久,悟出什么了?”
苏老爷子胡子受人所制,涕泗横流,哼哼唧唧的,哪里还说得出囫囵话来。
“师父……那个,这个,似乎不大好吧,老爷子要疼死了!”沈越自方阿草进门就被这诡异的画面给震惊了,如今好不容易缓过来,看着苏老爷子那个样子,也觉得方阿草似乎做的过分了。
然而,方阿草却当没听见,一手绞着老爷子的胡子,一手开始□□老头子脑袋上仅剩的几根毛。
沈越看向苏牧:“苏公子,你看这……”
苏牧摇摇头:“算了,不闹够阿草是不会停的,这都老戏码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完,便坐到一边喝茶了。
沈越黑线,这都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等到方阿草闹够了,收手了,苏老爷子这次捧着仅剩的几根胡子哼哼唧唧的坐了回去,方阿草歪在一边的椅子上,指挥下人给他捶腿。
“唔……小草啊,你的肩膀怎么了?”老头子哼哼够了,这才注意到方阿草肩上的伤。
“这个啊!”方阿草不在意的抬了抬手:“没啥,一点小伤。”
“啊?这个好这个好,老头子我喜欢,老头子疼,你也疼,扯平了!”苏老爷子拍着椅子扶手哈哈大笑。
沈越觉得这个苏老爷子能生出苏牧这种古板的儿子,也真难为他了。
“诶,对了,这小子是?”苏老爷子的目光突然看向沈越。
“晚辈沈越,苏老爷子好。”沈越欠身道。
“爹你不用知道,他就是个路人,一会儿就走。”苏牧插嘴道。
“唔……”苏老爷子的眼睛眯了起来,沈越只觉得他的目光犀利异常,好似要把他看穿一样。
“不不不,可不能放他走,哈哈哈哈,小草,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老爷子突然拊掌大笑,看着沈越的目光就像看到了宝贝一样。
“我说老头子,你抽了吧,那是我徒弟,有什么好高兴的!”阿草不屑道。
“不是不是。”老爷子两眼放光的奔到沈越面前:“小草,你说这是你徒弟?”
方阿草不可置否。
“那个沈啥来着?”
“沈越。”
“对,沈越,若是你师父有难,你会如何?”
“自当全力分担!”
老爷子激动了,几乎鼻梁贴上了沈越的鼻梁:“很好很好,如此说来,哈哈哈哈,方老头子,我终于有脸去见你了!”
“爹……你的意思是?”苏牧听出了端倪,急忙打算自家老爹喋喋不休问道。
“来来来,都来,我来告诉大家。”老爷子盘腿往大厅地上一坐,并招呼其他人坐到他身边去。
苏牧自是第一个坐了下去,方阿草挑挑眉:“地上太凉。”说完拖着凳子坐到了老爷子的右边。沈越想了想,学着老爷子在他对面盘腿坐下。
苏老爷子明显是在极度的兴奋中,连那几根白胡子都在颤抖,他一把抓住沈越的手道:“孩子,小草,就着落在你身上了。”
方阿草皱眉:“老头子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苏老爷子咽了口唾沫,克制住激动:“小草,你记得我和你爹之前告诉你的那个契机吧!”
“那又怎样了。”
“笨!”苏老爷子一巴掌打在方阿草的脑门上,唾沫横飞:“你收的这个徒弟,是个宝贝啊,你看看……啧啧……”
苏老爷子一边说,一边用他的鸡爪子在沈越身上扒拉来扒拉去,仿佛挑猪肉一样:“这完美的体质,真是太适合了。”
“啪!”方阿草飞一起脚踢在了老爷子的屁股上:“说重点。”
老爷子泪奔,委委屈屈的往沈越跟前挪了挪:“简而言之,你这个徒弟,可是你是否能活下去的关键。”
“哦?”
“啊?”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方阿草和苏牧对视一眼,同时拉住老爷子:“说清楚点!”
老爷子泪汪汪的看着一左一右两尊神,泪奔了,他这造的啥孽啊,儿子冷漠,干儿子暴躁,就他一个老头子可怜兮兮……
沈越的心怦怦直跳,苏老爷子的话,虽然还不够明白,但至少有了一个意思,他可以救方阿草了,方阿草有救了。
“苏老爷子,你慢慢说,不急。”沈越送上一杯热茶温言安慰道。
老爷子揪住沈越的袖子擦眼泪:“呜呜,还是你好,我认你当干儿子吧!”
“爹,差辈了,他是您干孙子!”苏牧插嘴。
“好好好,还是我干孙子好!”老爷子抱着沈越来回蹭。
“老头子,要找安慰请等你说完之后。等你说完了,我把小越送给你!”方阿草道。
“真的?”老爷子眼泪汪汪的看着方阿草。
“当然。”方阿草点头。
“那好,我说。”老爷子坐直身体,慢慢道:“之前,我和你爹只是推算出来你今年是个契机,但具体是什么却没能算出来,不过这么些年,我一直没有放弃啊,终于终于,我终于推算出来了,这个关键就是一样宝贝!”
“宝贝?”方阿草迷茫。
“对,一个叫章暖珠的宝贝。小草,你不是体内阴气过重么?这个东西,就是克制阴气的最佳上品,如果你能拿到这个东西,不但能驱走你身上的阴气,还可以让你做回一个正常人!真乃居家旅行不可或缺的极品宝贝啊!”苏老爷子摸着胡子道。
“那这个什么珠子在哪里?”苏牧插嘴。
“这个嘛,这个珠子,据说,在鬼王那里!”
“鬼王?鬼王是什么东西?”苏牧疑惑。
“什么?”苏老爷子瞪大双眼,怒道:“死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加紧修炼,居然连鬼王这么有名的人物都不知道,你真是丢尽苏家的脸了!”说着就要扑上去打苏牧,沈越一见情况不对,赶紧一把抱住苏老爷子。
“老爷子消消气,您给我们说说这个鬼王到底是什么,我也没听过啊”
苏老爷子终于消停了,喘着粗气道:“哼,还是我干孙子好。这个鬼王啊,说起来就复杂了,事情要从一段流传已久的上古传说说起。”
“道家有个传说,传说当初天界动荡,上古雷神和司花仙子造反,为祸一方,整个天庭一片混乱,玉帝拍战神冗渊和战将素言平定叛乱,二位天神果然不负众望,几百年间,助玉帝平四海,定三界,战功赫赫。”
“冗渊?素言?怎么又是这两个!”方阿草惊叫道,他想起来的路上,那两块牌位。
“怎么?小草熟悉这两位?”苏老爷子问道。
“熟悉说不上,我们回来的路上,倒是见了供奉这两位的小庙。这两位我也知道,可是爹,这跟鬼王有什么关系?”苏牧说道。
“臭小子,等我把话说完。”苏老爷瞪眼,接着道:
“等到天界稳定的时候,二位天神才发现自己已经杀孽缠身,其中,战神冗渊为人善良,频频被身上的杀虐所困,痛苦不已。而作为冗渊的副手素言,却以杀孽为荣耀,在天庭里耀武扬威。二位天神因此而貌合神离。
不想,这样的貌合神离却铸成了大祸。蟠桃盛宴上,素言灌醉了冗渊,趁着冗渊酒醉再次沉溺于杀孽的自责中时,痛下杀手,将冗渊打得魂飞魄散,真元尽失。并自立为战神。本来素言是告诉别人,冗渊是不堪杀孽之苦而自损的,却不想事情的经过被一个送桃子的小仙女看见,小仙女将事情公布于众,玉帝震怒,下令将素言囚于地狱永世不得轮回,并命令太上老君替冗渊召回残魄,然后送入轮回,盼着能以轮回之力让冗渊慢慢洗去杀孽并复原。”
苏老爷一口气说完,接过沈越递来的热茶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爹,你还是没说到鬼王。”苏牧继续提醒,眼中满是焦急。
“急什么。马上就到了。”苏老爷子擦擦嘴,这才接着道:“素言被打入地狱受苦之后,倒也安分了几千年,可是他终究是战将,三千年后,他终于从地狱里逃了出来,并自立为鬼王。那章暖珠,本来是战神冗渊的宝贝,是太上老君送给他,让他护住心脉,避免被杀孽迷失了心所用,当他死的时候,这珠子就到了素言手里。所以,一个难题,我们要从法力无边的鬼王大人手里抢东西了!”
方阿草瞪着苏老爷子:“可是,这跟小越有什么关系?”
老爷子瞪眼:“当然有关系!鬼王自来到人间,他就是只鬼,是鬼都喜欢这小子的魂魄,所以,你这个宝贝徒弟,我这个可爱的干孙子,就是咱们用来找鬼王的绝佳诱饵,否则,你上哪儿去找鬼王他老人家?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