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府中,苍夜正拿着萧暮寒送给他的龙麟匕把玩,而萧暮寒就坐在他对面,忽然,一阵强烈的心悸如电流般袭过全身,他的手猛地一抖,匕首划破手指,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夜,你怎么了?”萧暮寒大惊,苍夜的手一向很稳,现在怎么连一把匕首都握不牢?“你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是不是身体……”下意识地伸手去碰他的额头,动作那么自然,就像是对自己的兄弟。
没有异常,可苍夜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苍夜抬起眼帘,正对上萧暮寒的眼睛,两人的视线近在咫尺。他看到那双眼睛又黑又深,里面盛满担忧与关怀。苍夜的目光躲闪了一下,讷讷道:“我……我没事,刚才突然手颤了一下。谢谢萧大哥,这匕首这么贵重,夜受之有愧。”
萧暮寒脸上露出清风朗月般的笑容,令人觉得舒心:“朋友之间就不必客气了。”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侍卫的声音:“禀王爷,龙镜阁传来消息。”似乎顾忌到苍夜在屋里,来人没有说下去。
萧暮寒道:“上来吧,但说无妨。”
侍卫到门口,单膝跪地:“昨日申时,吏部尚书李泊到禅积寺为他重病的父亲祈愿,被人杀死在寺中,随行的两名护卫、四名家丁都死于非命。”
萧暮寒一惊:“可有僧众或香客看到凶手?”
“凶手是两名黑衣蒙面人,光天化日下杀人,出手利落,身形飘忽,一击即中。香客们甚至来不及看清他们的样子,还以为大白天遇见了鬼。”
苍夜面容平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悄悄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好像蒙上了一层阴影。眼角的余光中看到萧暮寒紧皱双眉,脸上露出深思之色,片刻后道:“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侍卫应声退下,萧暮寒回首看苍夜:“夜,我出去一下,你可以试试我教你的易容术。晚上我命人传膳到客房来,我们好好喝几杯。”
送萧暮寒出去,苍夜缓缓坐下,想起刚才的那阵心悸,有极不好的感觉涌上来,可是自己又摸不到头绪。他把目光投向窗外,整个王府荡漾在春风里,温暖而明媚。静坐良久,觉得有什么东西悄悄在心底滋长,像雨后山林里冒出的菌菇,密密麻麻塞满了胸腔。明明很多,却又觉得很空。
夜晚,萧暮寒果然如期而至,吩咐下人将晚餐送到客房,又搬了几坛酒过来。萧暮寒笑语晏晏,兴致颇高:“这是江南的杏花酒,我专门托人从江南买来的,是十年窖藏的好酒。南宫他们在时没好好尽兴,今日我俩一醉方休。”
“出了李泊的案子,萧大哥还有心思喝酒?”苍夜问道。
萧暮寒怪异地看他一眼,挑了挑眉:“京城三天两头发生命案,难道我就整日忧心忡忡?再说,我只管军务,这审案判刑之事,是衙门里负责的,与我无关。”
苍夜自己也觉得问得奇怪,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萧大哥什么都管。”
“哈,那样我未免操心太多了,皇上给我的俸禄好像还不足以让我拼命哦。”萧暮寒挤挤眼睛,扮个促狭的笑脸,俊朗的面容因为这一笑而显得格外年轻、光彩照人。
苍夜由衷地笑了,他发现跟萧暮寒在一起,自己很容易就被他感染了。这个人,不愧是大凤朝最出色的将军,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别人。
唇边刚刚启开笑容,他又蓦然惊醒了,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地、面对何人。怎么可以,自己这些年被千锤百炼,变得坚硬而冷酷的心,怎么可以在敌人面前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