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校庆

今天是东桥中学成立八十周年的日子,历届的校友齐聚校园,共同庆祝母校的生日。

范玉音挽着周意的手跨进校门,她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怨道:“周意,都怪你早上磨磨蹭蹭的,班长来电追了几次你才肯出门,现在连他们人影都找不着了,我得打个电话问问去。”

“咦,玉音,你还记得那棵白兰树吗?”周意忽然指着校道尽头的白兰树兴奋道。

“怎可能忘了?它见证了我今生最大的耻辱!喂,周意,你别老是记着我的丑事行吗?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范玉音拍了一下周意的手,以示惩戒。

周意反讥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玉音,在青春年少岁月中的一次摔跤并不会影响你将来以刘翔的速度冲向终点。简而言之,他拒绝了你,你不用悲哀,你还是你,你身边依然有我。”

范玉音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得了,猴年马月的事不要再提了。我倒是不知道你除了专职的会计专业外,还有那么好的文采。”

“玉音,虽然离开东桥十年了,但我每时每刻都把母校文科好的优点发扬光大!”周意感慨道:“一眨眼就十年了,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啊。”

“哟,还真来灵感了,秋菊,笔墨伺候,请周意赐诗一首!”范玉音打趣道,“带回去给黄伟看看他家周意的神来之作。”

周意瞪了她一眼,“别提他。”

范玉音识趣闭嘴,她很快拿起手机接听,“班长,我和周意在白兰树这边,你们在哪儿?哦,和班主任在篮球场,好,我们现在过来。”她拉起周意的手绕过人群向篮球场走去。

“周意同学,周意同学!”董卫平在后连叫了两声,无奈周围实在太嘈杂,周意一点反应都没有。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董卫平加快两步赶上,越过两人,望着周意,眼光期盼,“你是初三(3)班的周意同学?”

周意诧异看着来人,“我是初三(3)班的周意,你是?”

旁边的范玉音很仰慕地看向周意,这位大小姐自转学后不曾回校,一回来就碰上这位从天而降仪表堂堂的帅哥。她忙补充:“十年前是。”

“我没看错,真的是你,太好了。我正要找你。我叫董卫平,比你高一级的。”他既兴奋又急速地说。

“我好像不认识你,你确定要找的人就是我吗?”周意迷糊了,对董卫平的名字没有一点印象。

“尽管十年不见,我还是认出你来了。至于为什么要找你,说来话长,这边晒,要不我们到白兰树下说?”董卫平诚意相邀。

白兰树?这可是范玉音的禁地。周意看看她,她正一脸尴尬,但好奇心占了上风,点点头同意了。

“我叫董卫平,”他微微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周意觉得他笑得有些悲壮。

周围人来人往,充满重逢后的欢声笑语,这种氛围与他的神情格格不入。

“你刚才说过了,”周意开门见山,“你找我什么事?”

“我比你高一级,高一(2)班,我找你是因为我的一个同学,钟志滨。”

“钟志滨?”周意头都大了,眼前的董卫平还没消化掉,怎么又冒出一个新的?她无助看着范玉音,希望昔日的八卦女神能给点提示。

范玉音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你真没印象?我们学校第一个获得省级比赛的航模冠军!想起来没有?”董卫平焦急追问,好像经他一棒打钟志滨就会从周意的脑子冒出来似的。

周意被他的神情击退了小半步,想不起来有什么办法?“航模冠军这回事好像有点印象,但对钟志滨可真想不起来。”她如实回答。

董卫平有点被挫伤,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一点都不知道他,这并不能怪你。其实他。。。。。。怎么说呢?反正是他自己没有抓住机会吧。”

敢情他是替人深情的但迟来的表白?范玉音听出了眉目,她拉着周意的手,急着追问下去:“你说说具体情况嘛,要不周意怎么知道呢,又怎么帮你呢。”

他苦笑了,别人的事,他怎么去说?衡量之下,为了增加说服周意的筹码,他还是开口,“我就说主要的吧,他那时留意了你几个月之后,决定写封信向你表白;想不到信写好后,你却没有在学校里出现了。他等了一天又一天,终于知道你不会再回来了。这十年来,他一直把你记在心里,现在,他想见你一面。大概就是这样。”说到后面,董卫平的声音越来越沉。

“我初三下学期转学走了,”周意呆呆站在原地,良久才说出这句话。想不到十年前还会有这样一段往事,十年之后,他想如何?第六灵感告诉她,事情远远没有这样简单。

范玉音同情并钦佩那位痴情的青年,她插问:“那现在钟志滨呢?他急着见周意不会是临终前见昔日恋人最后一面以了夙愿吧?”

哪有这样离谱的?诅咒的话要在背后说!周意猛拉一下范玉音,同时对董卫平说:“你别介意,她最爱说笑了。”

董卫平面色发白,很严肃地说:“她没有说笑,实情就是这样。”

范玉音连忙捂住嘴巴,很诚恳纠正道:“大吉大利,大吉大利,我说错了,错了,他长命百岁。”

周意突然觉得很沉重,自己的烦事还没解决,现在又添新忧,内忧外患根本无法顾及。与钟志滨素未谋面,没必要牵连到自己身上。于是她客气道:“董先生,我现在很乱,不知道该不该去,也不明白即使去了能帮上什么忙。况且十年后的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我,可能钟先生见到我后会很失望,让一个病人失望继而引起情绪波动就不好了。所以请你理解,在他面前美言几句,不,你干脆说找不到我就是了,反正校庆人山人海,找个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渺茫。我就不浪费你时间了,同学们还在那边等着我们,就先过去了。”

“周意同学,”董卫平急了,挺身挡住去路,“他的情况很不好,你就过去看看,满足他的愿望吧。”

周意很反感这样的纠缠,她压低声说:“董先生,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否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我也没心思更没本事去满足他的愿望。光天化日,请你不要这样。”

董卫平闻言马上掏出身份证,解释说:“你可以看我身份证,也可以找我的同学证实我的话,我说的都是真的,钟志滨现在就在医院。”

范玉音看不过去,开口:“董先生,连我这个旁人都接受不了你说的故事,更何况她这个当事人?你越逼她越退,你得给时间她考虑考虑呀。”

一想也是,董卫平决定暂时妥协,他退了一步道:“对不起,我留下电话给你们吧,也把钟志滨的写下,如果你决定去的话,可以给电话我。”

“范玉音,周意,你们躲在树下干嘛?不是告诉你大伙都在篮球场那边吗?快去!”班长扯着大嗓门走过来,“董师兄,你也在这里?”

周意顺势拉着范玉音的手快步走开了。

“董师兄,最近到球场都不见你,没了你当前锋,我们被对手打得溃不成军呀。最近很忙吗?”班长热情打招呼。

董卫平看着她们的背影,答非所问:“周意原来是你们班的?她电话号码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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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言辞恳切,情节曲折,催人泪下,你会起看他吗?”范玉音问道。

周意白她一眼,“我去干什么?听他含泪说句‘我忘不了你’并接受他庞大的遗产吗?你韩剧看多了吧?”

“是啊,我忘了,你现在已经有黄伟了,任何白马王子都打动不了你的。”范玉音作如梦初醒状。

“不是叫你不要提他吗?”周意抗议。

范玉音嘀咕:“那位董师兄白辛苦了,看来美男计对你无效。”

周意连连打量范玉音,“念念不忘董师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