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的内心又痛又怨,痛自己明知对江树一腔情感错付却依然甘愿为他划地为牢,更怨江树要了我却还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这两种情绪掺杂一起,揉捏不开,到后来竟被我包子样地以丢下报纸眼不净为由,强行地抑制下去。
我起身去找吴姐,她正好从试衣室里出来,劳作了一辈子的身形要衬起贵太太一样的优雅便显得免为其难。我突然有种心酸,想到了老家的舅妈。虽然待我们苛刻,但那也是出于贫穷的无耐,有谁愿意背负一个苛刻外甥的骂名?同时,我又想到了我的妈妈,想着如果她没有死,以她的身型,以她爱美的心态,一定可以将这套服装穿得更为服帖优雅。
我迎上去,对吴姐说:“挺不错的,就它吧。”转头又跟导购说:“这套给我们包起来。”
导购给我们开了单,我付钱时品牌经理赶了过来,阻止收银收款,并面露难色地对我们说道:“小姐,太太,不好意思,导购刚刚没弄清楚,这套衣服昨天已经有顾客预定了。真的很抱歉,要不您请试试别的?”
尽管店长说得挺客气,可这话还是将吴姐内心的自卑感引发了出来,她红着脸,揪着衣襟,手足无措地说:“那……那……,我去换下来。”
我有点心疼,感觉看到妈妈和舅妈受了这种委屈一样,一把拉住她,冲经理说道:“我们不试别的,这要这套,你既然接受了预订就不该把衣服再摆出来卖,这是你们的失误,凭什么叫我们承担?”我说着甩出卡片,态度强硬地说道:“给我刷卡!”
经理不敢接卡片,只为难地道着歉,见我不为所动,便开始动员吴姐。吴姐哪里经得起这种点头哈腰,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便劝我息事宁人算了。
我泄气地看她一眼说:“本来就是他们理亏,我们干嘛要算了?偏不算!”
这样一来,我们又僵持了起来,经理还是道歉,最后退步承诺专程再去为我们订一款,亲自送到家来。我见他态度诚恳,火气消下不少,没了追究的心思,说了声:“那就这样吧。”然后安慰吴姐说:“过几天送上门来,我们也省得再来一趟了。”
吴姐感动又为难地说:“夫人,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我笑一笑,催她去换衣服。
她刚转身,脚步便定住了。迎面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子挽着一名五十来岁的贵妇走了过来。
经理一见是她们,像是找到了个靠山,整个人看上去都轻松了,迎上去恭敬地叫了一声:“姚小姐。”
女子点点头,眼光在吴姐身上打量了几下,轻轻一笑,对经理说道:“你不用为难了,这套衣服就卖给她们吧。”
经理慌了神,忙澄清:“姚小姐,您别误会,她们不买的。”
“不买干嘛试穿?”女子轻笑,看吴姐的眼神有十足的鄙视,回头又打量我。我值钱的东西早在救杨圹命的时候当了个七七八八,今天就穿了一套休闲的短衣短裤,因为脚后跟有血泡,出门时便拖了双人字拖,加之被晒黑,总体形象与富太相去太远。
女子自然是将我看低了,挑挑精致的眉,无不讽刺地说道:“时代不是国际连锁购物中心么,怎么到了a市就变成谁可以进来了?”
这话别说把我气得不轻,一边的品牌经理也大受打击,但他竟然无耻地把这打击转移到了我身上,对那女子一连赔了三个是!
我才下的怒火又起了来,一拍手中没有来得及收起的卡片,对柜台收银说:“买单!买的是你送到我家里来的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