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丁秋玲带着赵军军站在她父母面前的时候,她心虚地向他们说,他是某某公司的部门经理,年薪十万,已购房。她说话时明显底气不足。父母将她的军军从头到脚“洗”了几遍,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热情地招待了他。
丁秋玲在家里没看见她二姐的影子。牛家村西头她二姐没入河水中的情景,以及打电话时的怪事,让她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上。
吃饭的时候,丁秋霞姗姗来迟,她的头发看起来有些湿润,像刚做的样子。她看了丁秋玲一眼,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丁秋玲脑袋一下可大了,这不符合二姐的性格。她盯着她,问:“二姐,刚做的头发吗?”
丁秋霞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这个时候母亲就骂她,“死妮子,你妹妹给你打电话,让你去接她,你倒好,出了家门居然去做头发,你还讲不讲姐妹情?”
丁秋霞低下了头。
母亲有些错愕不已,楞了一下,问道:“小霞,你没事吧?”平日里,只要母亲一说她,她准回跟母亲拌上几句,而今天,却是出乎意料的乖巧!
丁秋玲觉得她更像大姐。
父亲突然叫起来:“小霞,你出来时不是骑着电动车吗,咱家的车子呢?”
丁秋霞一楞,还是不说话。
“车子在这呢!”丁秋霞的未婚夫许胜军骑着一辆电动车进来了,说:“小霞,今天你是怎么了,给我打电话说要我跟你一块去接玲子,我骑着摩托车都追不上你 ,而且更神的是,走到牛家村西头你就没了踪影,只剩下一辆电动车停在河边,可把我吓坏了呀,我知道你喜欢恶作剧,可你也不能这么胡闹啊,难道你不知道那里不干净吗,我的妈呀 ,可吓死我了。
丁秋玲和赵军军相视一眼,他俩顿时惊怵。这件事情越想越不可思议,越想越感到可怕。坐在桌子上吃饭的丁秋霞,莫非真是丁秋月的幽灵附体?
晚上睡觉时,丁秋玲主动提出要跟她二姐睡到她家的新院。她虽然感到害怕,但她更想把事情弄个明明白白。
她家的新院在村西头的一条胡同里。
秋玲和秋霞并肩走向新院。一路行两人都没说话,丁秋玲心中忐忑,打破沉默,说:“二姐,你在哪里做的头发啊?”
丁秋霞一直低着头走路,她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没有吱声;或许她是故意的。
丁秋玲的吓得不轻,但她心里一直在说:“别害怕,别害怕,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要相信科学!或许是二姐故意吓着我玩呢!”
站在屋子门口,丁秋玲打开房门,走进比外面更黑的屋子里,打开了灯,说:“二姐,今天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或者是有什么心事?有什么不开心的对我倾诉一下嘛!”
没人回答。
丁秋玲转身,尖叫着一下可跳起来,屋子里哪还有丁秋霞的影子?
她赶紧跑到门口,对着月色下的小院子叫道:“二姐,二姐,你在吗!”
还是没人回答。
她外强中干地骂起来:“丁秋霞,我知道这是你的恶作剧,你就吓唬我吧,我我不害怕!”事实上,她害怕极了。
她想给军军打电话,让他过来。他现在睡在他家的老院子里,她没敢告诉他,他睡的那间,其实是她大姐生前睡的地方。
突然,她听见院子外的铁大门响一下。
她在黑暗中竖起耳朵,大气都不敢出。
“三妹……三妹……幽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她大姐秋月的声音。
她脊背发冷,紧紧地塞住耳朵……
“秋玲,秋玲,快点开门”。仔细听,好像是赵军军的声音。
小时候听奶奶说,鬼会学任何人的声音。它在半夜叫你,如果你答应了,那么你的魂魄就会被它勾走。
想到这里,她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秋玲,快点开门啊”门外的赵军军嚷叫着。
丁秋玲一咬牙,硬着头皮起身下床,拖着两条软绵绵的腿来到铁门前,颤巍巍地去开门,刚触到铁门却又停了下来。
她的心已经发瘆了,惊恐地往后退几步,问:“回答我,我最喜欢吃什么零食?”
“秋玲,你怎么了,都什么时候了,我没功夫跟你在这里浪漫,快点开门吧!”
丁秋玲死死盯住大门,说:“回答我!
“你最喜欢吃乐百氏薯片”!赵军军有点不耐烦了。
“我的网名叫什么?
“丁秋玲,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回答我”!丁秋玲几乎哭了。
“别,别哭啊,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你的网名叫“怀念“。
丁秋玲松一口气,这才迅速地打开了门。
可是门前却空无一人!
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她。
“啊——!”她吓得魂不附体,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赵军军,你吓死我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丁秋玲很是气恼,挣脱开,上去就扑打他。
很快,情侣二人进了屋,如胶似漆地粘稠在一起。
丁秋玲忽然推开赵军军,说:“你真的是军军,我刚才好象听到我大姐的声音了”
赵军军盯住她说,“我不是赵军军,我是你大姐!”
丁秋玲审视着赵军军棱角分明的脸,他眉宇间的玩世不恭足以证明了他的身份。她松一口气,一把将他推倒在床里,说:“去死,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吓唬我”
赵军军说:“我知道你会害怕,所以我就过来了,对了,我过来的时候和你二姐擦肩而过,她跑得特别快,气喘吁吁的,不知道做什么,我感觉她很神秘。”这时,他脸上现出难堪的表情,好像要说什么话,可欲言又止。
丁秋玲说:“军军,我还不了解你,想说什么啊,这个表情,你好怪哦”
赵军军盯着丁秋玲的脸,支吾道,“秋玲,实话告告诉你,在在石桥上,我我也看见你二二姐了!”
丁秋玲突然张大嘴巴,脸色变得苍白。
赵军军为自己辩解说:“我我是旱旱鸭子,再再说,我当时也也害怕呀”
丁秋玲紧紧地抱住赵军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赵军军感觉到,她全身在剧烈地颤抖,她已经惊恐到极点了。
其实赵军军也怕得要命,但是,他是男人,就得给自己的女友安全,于是,他说:“别怕,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所有的一切,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丁秋玲还是不说一句话。
赵军军拍着她的肩膀说:“我们去看一下吧,或许会找到什么线索,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有个黑影在大门前鬼鬼祟祟的,他看见我,立刻闪了。”
乌云来了个突然袭击,把星星彻底消灭了。
转瞬间,夜似乎更加黑了,风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天地间一片肃穆,还不时传来几阵“汪汪”的狗叫声。
丁家庄是个小村子,四十来口人。
一座座四合院矗立在柏油马路两边,像公堂上威武的士兵。
赵军军拉住丁秋玲的手,穿梭在村子里。
丁秋玲在黑暗中下意识地攥紧了赵军军的手。
两人从村南头一直查探到村北头,始终一无所获。
丁秋玲神经质地说:“或许现在就有个人在某一处偷窥我们呢,而我们根本就找不到他,军军,还是回去吧”
一路上,丁秋玲总感觉有人在身后偷偷地跟踪着他们,有好几次她都猛地一扭头,希望看到那个影子。可是,每次她都看到的是黑糊糊的夜色。或许,影子就隐藏在夜色里。
走进胡同,来到院子铁门前时,丁秋玲下意识地又朝身后猛一扭头,一个白色影子闪了过去,瞬间消失在前方的胡同口。
“鬼!”丁秋玲一下跳进赵军军怀里。
赵军军用手捂住她的嘴巴,说:“小声点,别打草惊蛇,我们过去看看!”
赵军军和丁秋玲跟踪那个白影子一直跟到丁家庄村头,跟着走,可能就到牛家村西头了。
丁秋玲敏感地说,“军军,我们还是回去吧”
“别怕,好不容易发现目标了,我们别放弃呀”赵军军揽住了丁秋玲的腰杆。
这时,前方那个白色影子一下可消失了。
“人不会就一下子消失的,除非是鬼”!赵军军真的害怕了。
“不是啊,我看到那个影子走进破庙里了”。
“破庙”?
“是啊,在我们村和牛家村之间有一间烧香拜佛的庙,逢年过节老人们都去那里烧香拜佛的。
果然,前方破庙门口冒出一片绿幽幽的光。
可是,他们只是远远地站着看,谁都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了。
这时,从破庙里飘出一个白色的披头散发的影子,像是纸糊的一样,在风中飘来飘去!
他们吓得赶紧相拥而逃。
夜,黑得严严实实的,不肯露半丝光亮。它更像一副已经入土的棺材,让里面的人郁闷得就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