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辞听的似懂非懂,眉头不自觉得又锁在了一起,他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唐木毫不留情的打断道:“我刚才探出这孩子有被人金针封穴的痕迹,只怕是有人以药力生生改了这孩子的记忆,你也知道,修行咱们那些秘籍势必是要冲破体内经脉,与其让他那时候恢复记忆,不如我们卖他个人情。”
秦书辞听闻此话,眉头稍稍松了一些,转而却又重新反问道:“这,同嫣儿又有什么关系?”
“嫣儿不就是纯阴命的女子?取女子精血传功入体,不是最行之有效的法子?”
被提及的秦玫嫣先是有些不解,随即,唐木就又笑着点了她一句,“你把精血日日给了你表哥,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到时候还能不心生感动?等时机成熟,你唐叔叔我再同长老们一起顺手推舟一把,你还愁什么?”
秦家父女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唐木打的是笼络人心的主意,怪不得方才凤琛头疼晕厥,他探脉的时间只怕还不如他深思的时间多。
原来是早有打算。
“这嫣儿,你怎么看?”
秦书辞说不上哪里不对,一方面侄女莫若父,嫣儿那万般情意,就算他这个当爹的是个瞎子也该有所察觉了,另一方面,确实,凤琛打小离开谷中,若是平白的就这样把族长之位给他,倒是显得他们太刻意了些。
只是,这样打着感情的幌子一言一行的算计着自己的亲侄子,怎么说都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自是愿意的。”
秦玫嫣听完最后一句,脸上的飞红就又冒了出来,一双杏眼波光流转,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害羞,也就没打过招呼,一遛烟的溜出了屋子。
唐木见这父女二人都没有异议,也就笑眯眯慢悠悠的从随身的袋子里抖出了几根细细小小的针,这针的样子不稀奇,只是这材料倒是有些不同于众。
牛毛大小的针体,通体晶润,阳光下更是隐隐约约可见翠色。
竟是那玉石细细雕了,做出的一把石玉针。
秦书辞望着那一把似光似银的东西,眼里的温柔一闪而过。
“想不到吧,这方法当年还是她传给我的。”
唐木头也不抬的嘿嘿一笑,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着,一根根的把针给码好。
“现在,倒用来救了你妹妹的儿子,也算是命运难为吧。”
罕见的,他的神色也正经了些。语气还是那样的温和,但是就连秦书辞都能看出他眼底的认真。
“听说她生了个女儿,书辞,我要你答应我,有朝一日,若是那个孩子也能回来,你得善待她。”
“这是自然。”
秦书辞低声应了一句。
她那样温柔的人,生的女儿也该是随她性子,温柔的连掉泪都让人不忍看。
只是这一辈子,他们一家,到底是对不起她。
秦玫嫣一向怕疼,好在她生的美,又是她爹唯一的女儿,所以往常真有什么需要纯阴血的时候,她哭一哭,嚎上两声,族里的长老也就算了。
但这回,她一声没吭不说,还亲自下手,放了满满一碗的血。
拿帕子掩了伤口的时候,秦玫嫣有些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异样的神采。
“表哥。”
凤琛那张似喜非笑的面容在她脑海里久久的挥之不去,若这世上要有一见钟情,那说的便就是她跟表哥了。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自己生来就是来嫁给这样的男子的。
虽然这几日,就算她不眠不休的照顾着他,他却偶尔还会在梦里都呢喃着一个名字,天罗?还是天洛?
不过这都不打紧了。
秦玫嫣像是冷笑了一下,一想到那个不知名的被表哥记挂着的女人比她先遇到表哥,又比她更知道表哥,她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抓挠着。
若是能见到她,她秦玫嫣非得划了她的脸,让她明白,表哥是她一个人的,其他的,什么都算不上。
“阿欠!”
孤影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书房的窗子还是半开的,她望着窗外的秋意飘零,不由得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鼻子。
“怎么了?”
南屏端着药,推门而入,一见她揉着鼻子,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
“是不是冻着了?”
说着,他连忙放下药碗,急急的拿起一旁的斗篷,不有分说,一把给坐上的少年披了上去。
“你瞧瞧你,鼻尖都冻的通红。”
半是责怪半是宠溺的话语落在孤影的耳中,却怎么听怎么让她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自在。似乎不管怎么样,她对南屏,都有着一些说不出来的抗拒。
为什么呢?
南屏陪在她身边的这些天,除了煎药,其余的大小事务也都是他一手包办,算得上市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对于那个“失忆了,他们曾经是恋人”的说法还有些将信将疑。
心里这么想,自然不能直白的说出来。
她尴尬的笑了笑,不动声色的从南屏的怀里挣出来。
“今天又要吃药了吗?”
南屏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他眼神黯了黯,却并没有说什么,甚至就连脸上的笑意都丝毫未变。
“是啊,你这次伤的太重了,得多喝两天药才行。”
“好。”
孤影倒是很干脆,接过药碗,也不要别的什么,直接仰着头,一碗药咕咚咚的灌下肚。
忍着苦涩全数咽下去后,孤影才注意到一边南屏有些怪异的神色。
“怎么了?”
她不解的问道。
后者没有回答,而是伸手,轻轻擦了擦她嘴角的药渍。
“你以前很怕苦的,吃药都得我哄着你才肯吃,现在倒是省心了。”
南屏定定的望着她,眼里像是有些失落。
“孤影,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
这一次,南屏没有让步,他握住了孤影想要抽出的手,温度从皮肤一路传递过去,他的手掌烫的像火,她的指尖却冰冷如冰。
“我”
孤影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这些日子都在做梦,梦里究竟是些什么我看不清,但是,似乎有一个人在叫我,他叫我天罗,天萝,这是我的名字吗?”
说完,她看向南屏,眼睛眨都不眨,生怕错过了一丝丝表情的变化。
气氛在此时像是被凝固了一样,良久,南屏才微微笑了笑,握住她的那一只手越发用力起来连声音都带了一时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孤影,你在怀疑我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