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治病郑州
这晚高云妈蒸了干粮,很晚才睡。
谁知,还没睡熟,大公鸡叫了起来,一下子,传开来,这里一声,那里一声,此起彼伏,遥相呼应,很快鸡叫声连成了一片。
高云妈知道,该起床了。高云妈做了两碗热汤,看着高峰喝了。又拿了干粮递给高峰,正好安太等也拉着车子来了,大家就一起出发了。
南山煤窑距龙村大约有三十多里,步行拉着人力车,需要五六个小时,加上窑上装煤、路上休息,去一趟需要十几个小时,所以必须早上起早才行。
太阳出来了,蓝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虽然是暮秋的天气,这一赶得紧,加上拉车上坡有些劳累,大家都出汗了,索性脱去了外套,一路聊着努力前行。到了煤窑,等装了煤,交了票,出煤场,已经十二点过了。
大家坚持着,待返回到杨楼大庄寺学校的时候,决定休息一下,去学校里喝点水吃点干粮再出发。
吃干粮的功夫,刮起了西北风,从西边过来了一片云,越来越近了。
“峰哥,我看天气不对,要不咱早点走吧?”安太看着高峰说。
“好,都抓紧点,吃吃咱就走。”高峰招呼大家。
回到的路旁,高峰发现一个车轴卡棍上的绳子开了。高峰摸了摸顶车杆,没有问题,就钻到车厢的下面去固定车轴卡棍上的绳子……
突然一辆大卡车驶过,巨大的震动加上西北风,竟使车身移了方向,使顶车杆倒了下来,“啪!”架子车便向前压下来。
“啊!”高峰的惨叫声惊动了伙伴们。大家急忙跑过来,抬起车子,把高峰搀扶起来。
大家围在一起,检查伤势,唯恐有什么闪失。经过检查只发现有道擦伤的痕迹,没有其它明伤,高峰只是感觉使不上劲。大家让他躺在煤车的上面,轮换着拉回来。
到家休息了几天,没有大碍,就下地干活了。那时候,不是病的太严重,是没人去医院的,一个原因是忙,得挣工分吃饭:一个原因也是缺钱;第三个原因是医疗条件差,村里就两个“赤脚”医生,擦烂了抹一下碘酒的水平,看病得到县里。
几个月过去了,生活早已习惯,平常的没有一丝波澜,吃饭、干活,吃饭、干活……
月末探家,刘成晚上去找程亚安玩耍。两人谈起了家务,说到当年朋友们的关系,一阵感叹,现在大家都已成家立业,有了负担。大家联系的虽说少了,但时不时还会见上一面,可是高峰呢?
“成哥,你有峰哥的信吗?我最近常做梦,梦到我们在一起,在窑洞里。”
“没有。我也打听了,没有打听到。我问仁哥,他说峰哥治伤回来去了北洼。后来,就没了消息。这么多年了,也不知他过得怎么样。好怀念当年咱们在一起的时候,什么事都不用怕,一切有峰哥罩着。”
“是啊,峰哥义气,怎么也忘不了。要不,这段老做梦见他。我也去纸坊张家问过,他们也没有消息。”
“这样吧,咱们抽个时间,一起去北洼打听打听,怎么样?”
“中。时间你定,定下来通知我,咱一起去。”
突然有一天,高峰感觉上不来气,身体不舒服。又涯了两天,仍然不舒服,只好到村里找“赤脚”医生。听了情况,陈医生说:“你这是肺上病,打针吧。”
“打啥针?”
“链霉素”
就这样,被诊断为肺结核,打链霉素针剂,前后打了一百五十多针,一个疗程结束。那时候,一针难求,这一百多针,托尽了人情,可是病状却没有好转。没法子,只好去医院检查。县医院搞不准症状,洛阳市医院也搞不准,就推荐去郑州医学院检查。
到了郑州医学院,医生护士协助进行了全面检查,最后得到结论:“胸腔中有一个肿瘤,压迫到呼吸系统,影响了呼吸。需要做肿瘤摘除手术。”
治病是需要医疗费的。好在已经确诊,剩下的就是钱的问题。
来春,草木发芽,大地渐渐有了绿意。经过几个月的四处借债,总算凑了几百元钱。高峰坐车到了郑州。
一同去的有高云妈、大哥郑亮。原来高云和爸妈是和大哥一家分开住的,都走了,而高云还小,就安排高云住在大哥家。
对于这个家,高云是熟悉的,五岁以前都是在这里度过的。有几件事的记忆还是很清晰的。
嫂子娘家是东南十多里的段村。每次嫂子回娘家,都要带着小弟高云。小弟乖巧,一路上可以说说话,还能够多少提点东西。那时把段村叫做小家,只要去段村,高云就问嫂子:“咱回小家吗?”然后就帮忙找要带的东西。每次都是从大路走到胡村,再走小路翻坡到段村。到了段村就和嫂子的两个弟弟一起玩耍,竟也玩的难分难舍的。
高云不懂哥嫂为什么吵架?只感觉大哥好凶,有点害怕,嫂子很亲,敢于接近。一次高云在外面玩耍累了,回到家,见妈妈坐在桌子西边的老式椅子上,大哥在东套间门口外站着,铁青着脸,怒气冲冲的。这时听到嫂子在东套间里一边哭一边骂:“x你娘了,你打我。”
“枝,你不要骂了。”妈妈说。
“他打我,我就要骂。”嫂子的声音传出来。
“亮,你不要打了,行不行?我求你了。”妈妈劝哥哥。
“他骂我,我就打她。”哥哥回到。
……
一看妈妈气昏过去了。高云急忙哭着扑过去,喊:“妈,妈妈!”
哥哥也急忙跑过来,一边喊着:“妈,你醒醒,你醒醒,”一边去扣妈妈紧紧攒住的手,又去掐人中。
嫂子感觉不对,也不骂了,跑出来,拉住另一只手,也一边喊一边扣,急于把手指扣开。
过了好久,才见妈妈缓过来一口气,慢慢醒过来。
还有一次,不知为什么,嫂子突然跑到大门口外面,躺在地面上,手舞脚蹬的,嚎啕大哭。街坊四邻,都来拉着,劝着,一直好久,才安静下来。
再后来就是分家了。爸妈都往街西头去了,高云在后面,犹豫着不想去。走到安堂家门口,安玲的妈妈拉住高云:“乖,不想去,来俺家吧?”
这时,嫂子也赶过来,“你回来吧。甭走了。”
最后,高云犹豫了犹豫,还是跟着去西头——表叔家那里去了。
一个多月后高峰他们回来了,手术没有成功,因为开胸后发现,原来认定的肿瘤位置不对。原来认为肿瘤离主动脉血管只是比较近,而实际上就在血管上。由于担心大出血,没法止血,就将刀口又缝合上了。
外债累累,病又没治,而钱已花光。高峰也就认命了,熬一天算一天吧。眼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大家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只能是唉声叹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