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什么是罗马的政治

“罗马人是战争狂,他们的动机只有一个,那就是根深蒂固的贪婪。”——米特拉达梯六世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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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后,凯利与五六个大汉走了进来,开始翻开了堆在地板上的行李:里面全是短剑与匕首,还有一些精美的小匣子,里面应该是价值不菲的东西,最后是几个钱袋,凯利将其中一个扔在餐桌上,对卡拉比斯说:“里面是五百枚第纳尔银币——一个集市日后,去大广场边的‘羊圈’边上的第三间小酒馆那里,带着钱袋和剑,别带这个女人和孩子,你一个人去。”说完后,凯利与那群人带上东西,又急速地离去了。

后来向管理员德尔费罗打听后,卡拉比斯才知道,“集市日”是罗马城通行的日历:罗马城的牛市(大市场)每逢八天便是墟日,平民百姓也就以集市日作为记录日子的方式,和后来的星期差不多。于是乎,次日卡拉比斯就蒙着斗篷,来到卡皮托儿的山脚下的罗马大广场,这是由行政机构、大神庙、柱廊露天广场所构成的一个封闭式的区域,也是整座罗马城政治活动的中心地带,而所谓的“羊圈”,就是市民大会投票表决的地方——拥有资格的市民进入一大块用栅栏圈着的土地里,进行暗箱投票表达,决定支持公诉人,或者支持被告。

按照凯利当初的指示,卡拉比斯没费太多的工夫,就找到了那家小酒吧,位于进入“羊圈”的街道口处,为了熟悉这里的情况,卡拉比斯依着墙角,慢慢踱了进去。柜台处站着个胸脯又酥又大的老板娘,头发卷卷垂在两侧,嘴角一颗痣风情万种,握着酒壶对正在清扫店面,迎接开张的女奴们指手画脚。“小哥,今天是凶日,难得你起来这么早,但大广场不会有你希望看到的斗殴外加投票的桥段——要来点什么?波河庄园的葡萄酒,用来蘸点蜂蜜面包干再好不过了,今天凶日没什么顾客会来光顾,算便宜价,只要五个阿司铜币(合两枚塞斯退斯)。”卡拉比斯坐定后,掏出五个塞斯退斯,对着老板娘点点头,而后问:“我是刚来罗马城的异乡人,以前在小亚细亚的军团服过役,现在是个自由民,请问一个集市日后,这儿的羊圈要做什么事情。”

“小哥来自东方的军团,那就好解释了,一个集市日后,护民官要在这里召集市民大会,议题就是决定对你以前统帅金枪鱼路库拉斯的惩处问题。你认识金枪鱼吗?”老板娘笑盈盈地将一壶葡萄酒和一碟烤面包干端上了桌子,然后倒出一半酒,均匀地浇在面包干上,欢喜地收下了五个小额银币,又回到了柜台上,斜着媚眼望着卡拉比斯,一边用抹布奋力地擦着柜台上的油渍,把一对大酥胸带得和吊钟般摇摆。不过卡拉比斯可不想多掏三个塞斯退斯,只换来这样个“杀必死”,他继续打探道:“亲爱的老板娘……您得明白,我们这些异乡人,对罗马的这套东西是最感兴趣的。我想……”

“小哥,那我就得告诫你,在罗马,好奇心会害死像你这样的异乡人——加点蜂蜜吧。”老板娘说完,又端来一小盅蜂蜜,然后把手指从蜂蜜里抽出来,慢慢地抹在了自己的胸脯上,贴在卡拉比斯的胳膊边低声说:“广场上每天发生的事情,都是那些挂着公民头衔的男人在发泄无谓的精力,像小哥这样的自由民,何必管那么多呢?男人出去投票,正是你们抚慰在家女人的好机会,怎么样,再来五个阿司,这儿的女奴随你选,就在后院里办事。”

“老板娘,你值多少?”卡拉比斯笑着问道,收回了胳膊。

老板娘诱惑地将手指上残留的蜂蜜,轻轻在卡拉比斯的腮帮和嘴唇上涂抹了下,说:“天啦,看在你性感的轻薄嘴唇上,只要你能掏得起二十个德拉克马,或者二十五个第纳尔,也在和我后院里办事。”

“叮叮当当”,卡拉比斯拿出二十个德拉克马,一字摆在桌子上,随后起身,蒙上了斗篷,“一个集市日后,给我预留个能看到广场羊圈的位子。”随后,卡拉比斯就离开了这个小酒馆。

七天之后,当星辰还挂在夜空中时,卡拉比斯梳洗完毕,在窗口处看着窄窄的墨黑色的梯伯河道,然后走到卧床处,波蒂睡的尚熟,帕鲁玛则躺在客厅的躺椅上蒙着毯子,卡拉比斯从床板下面轻轻抽出了短剑,与那个装着五百枚第纳尔的钱袋,左右挎在腰上,外面倒着蒙上了件厚厚的斗篷,这时波蒂哼哼地从后面搂住了他,晃了两晃,“别忘记回来……”

“嗯,把我们的钱匣子保管好,有什么事情,就带着小鸽子,离开罗马城,越快越好,去乡下度日。”卡拉比斯嘱咐完,转身与波蒂接了个吻,随后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公寓。

走在弯弯曲曲的道路上,卡拉比斯嘴里呼着白色的气息,灰蒙蒙的清晨依然很冷,他把斗篷捂住了半个脸,深一脚浅一脚,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疾行,路两边快速退去的骑楼,像一只只展着灰色蝙蝠的翅膀,但这时道路上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多是推着骡车货物与摊车的商贩们,以及上工的工匠们,去大广场那边的裘可拉大道参加集市的,到处都有狗的狂吠声,把阳光一下下吵醒。

在风骚老板娘的酒馆前,凯利与十几个同样披着斗篷的汉子,果然在门口站立着,看到卡拉比斯来了,凯利点点头,低声问:“东西带来了没有。”看到卡拉比斯给出肯定的答复,凯利便将头一摆,众人跟着他,拐入了酒馆后的巷子里。

往前走了五六百罗马尺时,卡拉比斯发现,在他们的对面,大约几十个平民打扮的男子,有的还头戴花环,正吵吵闹闹地走过来,整好两股人,在狭窄的巷子里“狭路相逢”。

整个场面安静了一小会儿,而后对面人群里其中一个男子,冲着凯利喊到:“让开,自由民和奴隶们!我们是罗马城科洛区的公民,现在要去羊圈,那地方和你们一辈子都不会有关系。”

“我知道,我知道,科洛区的公民们。但你们也得知道,现在只剩你们一个区,还不肯接受好意的馈赠,执意要和前任执政官,伟大的将军路库拉斯为难,就因为你们支持庞培那个混蛋?”凯利说完,左手举起一个钱袋,“这里是五百个第纳尔,卡拉比斯!”得闻后的卡拉比斯也把自己带的钱袋举起来,“这儿又是个五百第纳尔的钱袋,双份,全是你们的,听我的话,放弃前往羊圈,不要去干扰正常的投票程序,乖乖回去搂着你们的女人睡觉——你们区的护民官现在正在做着这事情。”凯利得意洋洋地说到。

“可恶卑贱的奴隶,你们居然买通了护民官!”领头的男子挥拳愤怒喊到,他身后的科洛区公民们也鼓噪起来,“不要玷污了我们的政治!让开!”说完,这群人举着火把,就乱嚷乱叫地挤了上来。

“噗!”卡拉比斯的身上的斗篷被喷溅得全是鲜血,他定睛一看,凯利手里的匕首,从那领头公民男子的喉咙对穿而过,“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罗马的政治!”凯利将那男子的头发扯住,把他往右侧的巷子墙壁上一砸,随后又从腰后抽出把阔剑,当得一声,一剑斩下了男子的脑袋,把脑袋往对面的人群里一扔,几个人都惊恐地瘫坐在地上,看血滴滴的脑袋在他们的双脚间,像球般滚来滚去。

跟着凯利来其余的人纷纷拔出阔剑,“喂,卡拉比斯!”凯利侧着头,对着有些失神的他不满地提醒道,于是卡拉比斯也拔出了剑,“现在,还要谁要和我谈政治方面的话题吗?”凯利恫吓道。

对面的公民们都惊呆了,有的人惶恐地扶着墙,跃跃欲跑,有的人不安地看着后面的人,人群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前进,“妈的,动手!”凯利低声命令道,这会儿卡拉比斯突然夺过凯利的钱袋,连带自己的钱袋,呼呼两下砸到了人群当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惊叫声,“没听到吗!都给我滚回去,搂着你们的女人和孩子睡觉,你们不要他们了?滚回去!”

最终这帮公民还是拿着两个钱袋,一窝蜂地跑开了,“混蛋卡拉比斯,已经被我杀死一个家伙了,但你把钱全都扔出去了,等于多给了一份。”凯利用斗篷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埋怨道。

接着,回到刚刚开张的小酒馆前时凯利扔给卡拉比斯一套丝绸衣服,“穿上他,弄得体面点。”

“这是什么?”卡拉比斯疑问道。

同来的两个汉子,举着白垩泥和火山灰,在小酒馆的墙面上涂上“卢修斯·李锡尼·路库拉斯诚挚问候罗马所有的公民”的字样,刚涂完那老板娘就大呼小叫地跑出来,叉着腰对所有人嚷道:“这个vici的守护神会惩罚你们的,你们这些羊圈职业流氓,到处涂鸦的流氓,你们等着,我马上就在那个秃顶迷人的市政官那里控诉你们,罚你们去火神庙打三个月的苦工!”

“穿好衣服,然后带着这个钱袋。”凯利根本不理会老板娘的怒火,塞给卡拉比斯一个更沉重的钱袋,“你马上坐在酒馆里,见到有人来坐到你对面,掏十个第纳尔给他就行,不要多问什么。剩下的,就当是你的酬劳。还有,这个给你,是Publici的推荐信,事情结束了,带着它去罗马城市政司,有人会替你安排工作的。”凯利塞给卡拉比斯一个青铜的小管子,然后拍拍他的胸膛,与众人离去了。

换上丝绸袍子的卡拉比斯抹了抹自己的头发,走到指着凯利等人背影大骂的老板娘面前,摸出十个德拉克马,一个一个弹进老板娘的春山幽谷间,“这是涂鸦的损失费,还有我的座位替我备好了没有。”老板娘看到衣冠楚楚的卡拉比斯,怒气消了一半,但嘴还不饶人,冲着卡拉比斯打着表示气恼的手势,喊到:“别以为十个希腊银币就能打发了,我还要拿这些钱去买盐和无花果叶,去平息守护神与门神的怒火呢!进来坐吧。”

喘着气的卡拉比斯,霎是疲倦的坐在了靠街的位子,把沾着血的路库拉斯赠送给他的斗篷,还有剑放在了旁边的座位上,然后将同样染血的钱袋,掷在桌面上,老板娘随后给他端来了盐拌甘蓝,还有盘浇上醋和香料的蛤蜊,“这是定神用的,来罗马的时间久了,这种事情小哥你也就习惯了。”

阳光洒进了窗户这里来,卡拉比斯伏在桌上,大吃大嚼着,一会儿门被推开了,几名脸上带着菜色的人走进来,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的样子,靠在柜台上的老板娘用手摸了摸后颈,对他们向卡拉比斯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靠拢在卡拉比斯的面前。

卡拉比斯抬头看了这些人两眼,然后想起了凯利的话,从钱袋里排出足数的,带着血的第纳尔银币,那些人便带着稍稍羞赧的表情,依次接下,其中有个还冲着卡拉比斯颔首,“转告你的庇主,罗马的公民也诚挚欢迎他,欢迎他在城中的凯旋式上出现。”

随后,陆续不停有人进来,卡拉比斯就边咬着蛤蜊,边分发着银币,“你是谁?”突然,卡拉比斯的手按住了钱袋,对着一位衣衫褴褛的家伙问到。

“苏布拉区的公民,古罗马三十个最古老氏族的后裔。有问题吗?”那个歪嘴垂涎的肮脏家伙大言不惭地说到。

“你是公民?可我记得你,我清晨穿过卡托皮尔山时,看见你在伊西斯女神庙前乞讨。你以为异乡自由民是好欺骗的,嗯?”卡拉比斯然后把剑举起来,“别让哥再看到你,给哥滚开。”

“小哥,他确实是公民,把钱给他,打发他走吧。”那边,老板娘走过来,扔给那家伙一块小麦饼,卡拉比斯将信将疑,便只排给他六个银币,那乞丐也没说什么,接下麦饼和银币,就问老板娘有没有质量好点的女奴可以快活下,老板娘伸手,那乞丐给了一个第纳尔在她手心,“对了,别忘了送点橄榄油和葡萄酒进来。”说完就喜滋滋地进后院去了。

就在卡拉比斯想问老板娘什么时,遥遥对面的羊圈,集合的钟声响了起来,一群群公民按照不同的百人团席位坐定,一个短衫打扮戴着桂叶冠的人,登上了讲台——一个用对外战争里俘获的青铜船首做成的讲台,举起自己的左手,声如洪钟喊到:“今日的议案,是对前任西里西亚执政总督,东方战争统帅路库拉斯的指控问题,以及路库拉斯是否可以享有凯旋式的资格方面的表决。”

接下来,那名护民官在讲台上对议案的宣读是极其冗长的,卡拉比斯吃饱了后,接过老板娘递给他的一杯清水,摸了摸已经干瘪的钱袋,里面大约还剩三五十枚,呐呐自语:“这就是罗马的政治吗?钱和血?”

“也许一百年二百年甚至更远之前,还不是这样,我父亲曾说过,古风时代的执政官,人们吹着笛子把官位荣添给他时,他还在田中耕种,洗干净脚上的泥巴后,他带领军队打败了蛮族的入侵,然后他卸下了紫色长袍,再次回到田里去,就和个农民没有什么二样。现在的罗马城腐坏了,公民关心的不是荣誉,而是战争带来的金银、奴隶、免费派送的面包和妓女,还有——贿选舞弊附加赠送的第纳尔和塞斯退斯——就像小哥你今天做的这样,做的不错,公民只会把票,砸在他认为值得砸的人上,政治变成了赌博和战争,站在台上的没有政治家,只有胜利者。”老板娘用手搭在窗户,像是在感慨罗马城的前景,也像是在回答卡拉比斯的疑惑。

“市民们,现在我问你,愿意现在对这项议案做出你们自己的决定吗?”宣读完的平民护民官,再度竖起手来,不同百人团的公民们也纷纷举起手来,随后按照不同的职业,经过预先设置好的不同通道(pons,桥),走往投票箱前不记名,将刻着选择的陶片投了进去。

“这些人都是刚才拿钱的人吗?”卡拉比斯问。

“起码大部分是,而且你得知道,今天替你庇主做这事的,肯定不止小哥你一个人。”老板娘倚在窗户上,笑着说道,“不过,这次的人,和上次市民大会的人又很不一样了,这表明了他改变了许多公民的资产认证,操控了这场表决的人数对比——你的庇主路库拉斯果然是最富有的人,他应该和克拉苏差不多财产了,天知道他为了这次花了多少钱!”

“老板娘,哪儿有洗衣房?”卡拉比斯提起了钱袋与剑,起身询问道,准备离开了。

“这旧斗篷好像是兵士穿的,你还要它做什么?”

“一个纪念和礼物,老板娘。”

“叫我多慕蒳……小哥你在我面前这么淡定,想必是家有娇妻?”老板娘黏糊糊地贴上了卡拉比斯,“洗衣房,左转第三个街口,那儿规模大些。如果你希望我给你洗,我也十分乐意的,我还能把你从头到脚好好洗一遍……”

转过一株无花果树,卡拉比斯看到了老板娘所说的洗衣房,院落里数十名女工正在盆边奋力洗濯着,卡拉比斯把沾上血的斗篷交给接待员,那接待员提着腥味浓浓的东西,丝毫却没有任何惊奇的表示,大约罗马城这种东西已经司空见惯了。

“十个塞斯退斯。”那接待员把手一伸。

“在你这洗一件斗篷,可以让我吃上两顿好的,外加干一个妓女的了。”卡拉比斯不满地说。

那接待员没好气地说:“异乡的自由民,你头脑没坏掉吧,但愿你能尽早适应罗马的物价,这儿的便宜妓女干一发也就折合两块小麦面包的,怎么能和洗衣服相提并论?你没看到,我们这儿都是纯人工的嘛,成本太昂贵了。”卡拉比斯往院落里一看,确实里面的女人和衣服是密密麻麻的。

“他妹夫的,看来以后得少洗点衣服,真心洗不起。”卡拉比斯心里咕噜着,接过打上印记的陶片块,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到那接待员细着嗓子喊,“范伦玎娜,范伦玎娜,别和个死人样子的,把这斗篷洗一洗,瞅你这样,一天能苦到两个阿司吗?笨手笨脚的,你爸爸可是在小亚细亚当丘八,生死未卜,你娘还要在家里当暗娼,你得有点贫苦家女孩的样子来!”

听到这话的卡拉比斯心头一紧,然后他转身,拨开晾在院子里的一排排湿漉漉的袍子与短衫,走到接过那斗篷的,一个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褐黄色头发的姑娘前,一看到这范伦玎娜的模样,卡拉比斯心里就有底了,他对着她说:“你父亲是不是七军团的,叫海布里达,低阶百夫长。”

那范伦玎娜扬起头,几绺发丝垂在她的额头前,稚气未脱的眼看到卡拉比斯盯着她看,吓得抱着斗篷缩到了墙角,低声说道:“你是谁……”

“你们家是不是住在花神庙的后面?嗯,范伦玎娜。”卡拉比斯继续上前一步。

日暮时分,卡拉比斯和范伦玎娜来到了花神庙后巷,一处寒碜的四层公寓里,比卡拉比斯与波蒂租赁的公寓还要凄凉,灰蒙蒙的底楼,是个寄养婴儿的抚养所,靠墙的一排柜子里,隔出了一组组抽屉模样的,许多的孩子,脏兮兮的孩子,就坐在这些同样脏兮兮的抽屉里,哭着,喊着,睡着。“这都是谁的孩子?”

“穷人的,和我们家一样的穷人的,父母出去做工,孩子就寄存在这里。”范伦玎娜的话语,倒是有些与她年龄不相吻合的成熟。

踏着摇摇欲坠的楼梯,两人来到了三楼墙壁裂缝斑斑的范伦玎娜的家,叩门后好久,她母亲,也是海布里达的妻子,才慌慌张张地开了门,这是个鼻子稍显鹰钩的高个子女人,看到卡拉比斯站在一边,手里还提着短剑,胳膊上刺着青,就吓得直哆嗦。

“不请我进去喝一杯吗,夫人。”卡拉比斯倚在门口,问到。

卡拉比斯老婆浑身筛子般地走了进去,卡拉比斯跟了进去,房间很暗,全是一股霉味,灶台塌了半边,什么家具都是黑乎乎的,被烟火熏得,地上几个地方堆着灰不拉机的破布卷儿,然后卡拉比斯看见一个衣冠不整的男子,正在那里荡来荡去,装作一副很无辜的表情,看到卡拉比斯,讪讪地笑了下,床上乱七八糟。

“不好意思,只有盐水了。”海布里达的老婆背对着坐下来的卡拉比斯,在灶台上忙活着,还是不是惊恐地回头望一望。范伦玎娜倒是很淡定,轻车熟路地走到摇篮前,逗弄着在里面哭闹的妹妹。

“夫人,你得知道,我也是从七军团来的,刚到罗马城来,和你丈夫也算是认得……”卡拉比斯接过陶土杯子,喝了一口,对海布里达老婆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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