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当安德诺被赫克特压在身上时,她的奴隶都躲在门外,把耳朵贴在门上,不住地呻吟。”——古罗马讽刺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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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库拉斯的宴会同时在两个厅里举行,一个半圆形的带廊柱的厅,是给城中显贵预留的,里面每个人都有个卧榻,旁边放着餐几,有专门的奴隶和高级妓女(或男妓)伺候,餐几上摆的全是鳗鱼、牡蛎、精细猪肉、榛果等高档食物,泰兰尼昂也在其间;另外,在通用的大餐厅里,所有被他庇护的自由民里,都围聚在长长的餐桌边,手里捧着巨大的玻璃杯,喝着粗犷但是管够的葡萄酒,大吃大嚼着蔬菜与精面包,卡拉比斯给了帕鲁玛一个小球,让他自由在院子里与其他自由民的孩子玩耍。
就在他嚼着一根猪肉条时,看见庭院里,路库拉斯的弟弟马可斯,正在焦躁地绕着蓄水池,走来走去,他立即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他风闻马可斯有些轻微的智障,便立刻走了过去,问马可斯:“请问有什么可以给您提供的帮助吗?”
“不,不,没什么。”马可斯尽量想在兄长的自由民前保持尊严,但他又走了几步路后,叹口气,耸耸肩,说“是的,我本举着酒盅,躺在卧榻上与其他人交谈着,而后灯火熄灭了,我不喜欢里面的氛围,就走了出来,在这儿吹吹风。”
“恕我唐突,其实您是找不到自己房间的路了吗?”卡拉比斯垂手问到。
马可斯别扭地挤了挤眼睛,努力地想掩饰着什么,但最后还是吐露了出来:“自由民,你赢了。酒会上没女人愿意和我说话,她们敷衍我,就是因为我是兄长的弟弟,我不高兴,结果现在,我连自己的房间在哪都记不得了。很难相信我这样的人,还出任过马其顿行省的度支官。”
这时,凯利走了出来,他走到两人的面前,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没什么事,马可斯嫌人太多了,出来安静安静。”卡拉比斯不动声色地掩饰了过去,他了解像路库拉斯兄弟这样等级的贵族,即使他们的缺陷众人皆知,也不愿在家奴面前暴露出来。
在代为询问过两个女奴后,知道了路径的卡拉比斯,携着帕鲁玛,把马可斯送回了房间,也难怪马可斯,路库拉斯的宅邸的房间实在是数不胜数。进入马可斯的房里,卡拉比斯算是大开眼界了,一个四十岁人的房间,里面挂的全是各种装着名贵鸟的笼子,有的笼子设计极其精巧,还是两层的,鸟儿可以踩着杠杆翘上翘下的玩耍。
这简直是个儿童的房间啊,帕鲁玛在里面跑来跑去,惊奇地看着这么多的稀奇古怪的宠物鸟,马可斯弯着腰,从柜架上拿出一个象牙做的埃及斗狗棋,就要和五岁大的帕鲁玛一决雌雄。
“快,马可斯,再加把劲,你就领先小鸽子两轮了。”卡拉比斯在马可斯的后面,为他按摩着头脑的穴位(他曾经在大学做义工时,学过一点护理按摩的东西),据说这样对智障患者有点效用,一边鼓舞道。
吃着大牡蛎的马可斯,享受着按摩,头脑似乎变得清醒不少,像个孩子般笑着,“好,好,我们得在兄长派人找我之前,和小鸽子尽快完成这盘棋,你叫卡拉比斯对吧,你真是个好人——马上我兄长要在罗马城外海滨的普来玛建一所举世无双的别墅……哎呦!卡拉比斯,也许你的手劲大了点。”
“是的,对不起。”卡拉比斯立刻收了心神,刚才马可斯说他哥要在普来玛建别墅,他不由得想起了在市政司里,开麦斯恭维他的话语,里面就提到了如果他的庇主能让他接手一桩生意,或者经营一个建筑的话,他就有几十万塞斯退斯可以赚!
趁着现在,继续套马可斯的话,“马可斯,您是如此受您兄长的宠爱,想必在这个普来玛别墅里,也肯定有照顾到您兴趣的一席之地。”
“哦,这是个隐秘的事情,我不告诉任何人,也包括你卡拉比斯——我希望拥有个小小的池塘,周围铺着柔软的砂石,里面放养着两条货真价实的尼罗河鳄——但不知道我那刁造放荡的嫂夫人克劳狄娅是否会像上次在坎佩尼亚那样嘲笑我,她会说,嘿,路库拉斯,你得管管你的弟弟,不要让他丢了梅特拉、李锡尼和克劳狄三个家族的颜面。这女人,这次卢修斯的宴会,她都不来参加,我和我兄长,都厌恶她。”马可斯又在斗狗棋上领先了帕鲁玛两轮,很是开心地躺在卧榻上,笑了会儿,就喊着我累了,卡拉比斯立刻小心翼翼地将他扶着躺好,盖上了柔和的皮毛毯子,然后马可斯说睡就睡,卡拉比斯拉着帕鲁玛,随后就蹑手蹑脚地走出来了。
出来时,路库拉斯正神色紧张地站在通用大餐厅里,带着自责的表情,似乎在寻找着马可斯,但他又不好意思大声询问众人自己弟弟的下落,害怕马可斯会在下人的流言蜚语里受到伤害。
“庇主,您的弟弟说他不胜酒力,已经回房休息了,是我送他回去的。”卡拉比斯快速走到路库拉斯的面前,低声说道。
“谢谢你,卡拉比斯。也许你可以告诉我,马可斯的状况,我听说刚才离开筵席时他很不开心,该死——我只顾和其他人谈论战场和政治,我也根本不应该请这帮娼妓来助兴,她们伤害到了马可斯!”
“马可斯入睡前很开心,他和帕鲁玛下斗狗棋,连赢了三局。”卡拉比斯的这句话,让路库拉斯一颗心着了地,他混合着感激与欣赏,对卡拉比斯点点头,“市政司给你什么工作。”
“灶神庙的勤务,阁下。一个闰月后去上工,每天十二个塞斯退斯。”
路库拉斯满意地说:“这工作不错,马上我运作下,让你能在灶神庙当上圣器仓库监管人。这样,除了祭祀大典,你完全不用耗在哪儿,时不时出租下你的钥匙就行了,不过你得注意,离灶神庙的贞女远点,惹上她们会有大麻烦。工作闲暇时,也许你可以来陪陪马可斯,带着你的小鸽子。”
宴会临近尾声,自后门出去时,卡拉比斯兴奋地拖着波蒂,对她说:“马上去找德尔费罗,去租间靠近富人区帕拉丁山的高档公寓,我准备干一个大手笔。对了,我们现在还有多少积蓄。”
“连这次的五百猫头鹰银币,一共还有九百。”波蒂被拖得有些跟不上节奏,她不知道卡拉比斯兴奋个什么劲儿,“听说帕拉丁的公寓,每间一年的租金就得五百到八百德拉克马,那可得花掉我们全部的储蓄。”
“即便如此也要搏一下,靠着吃着这些赏赐,我们早晚得成穷光蛋,我得变得有钱,得变强,在罗马城站住脚,我们将会是最富有的自由民夫妇,能在某座山丘上,拥有个带屋顶温泉池的小型别墅,然后送我们的孩子,去享受到高层次的教育!拼一下,永远是值得的。”
“卡拉比斯,卡拉比斯,你看。”就在他豪情万丈时,波蒂突然指着后院门边的一块园地,卡拉比斯定睛一瞧,是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和他们一起来到罗马城的斯基泰医生提莫修,正驼着背,在一排笼子前,用刀子忙乎着什么。
卡拉比斯好奇地上前,“喂,提莫修,你在做什么。”
“我在杀鸡,有时候我也会用刀,割下公猪的睾丸,或者母猪的阴门,给客人享受美味。”提莫修头也不抬,带着伤感喊到,“没想到我的罗马之旅会变成这样,这儿真是个不重视医学与巫学的地方。”
看着提莫修落魄的样子,卡拉比斯也于心不忍起来,毕竟是他把提莫修带到这座城市里来的,这家伙连米特拉达梯的毒伤都能治好,不应该把才学埋没在杀猪煽狗里。想了想,卡拉比斯从钱袋里匀出一百枚德拉克马,“这些钱你先装着,我在这段时间会和凯利或者路库拉斯斡旋下,让你离开厨房打杂,能在埃文迪尼山开个草药诊所。”
路库拉斯宴会的第二天,卡拉比斯果然找到了街区管理员胖子德尔费罗,说明要退租的情况后,胖子很吃惊但又很带感地握住他的手:“真是太巧了,我也升迁了——不用再管理这所城郊的二层木头公寓了,上面认可了我的辛劳,让我去裘可拉大街的一处砖制三层公寓当管理员,薪水也升了不少。那么,也许你现在能当我的第一个主顾。”
当卡拉比斯一家,带着行李与匣子,走到德尔费罗新接手的裘可拉大街公寓时,这儿除了价钱外,一切都让全家满意透了:挂着鸟笼,漂亮的百叶窗,放着圈椅和盆栽的露台,光洁的地板与干净的火盆,贴着洁白马赛克砖的灶台,排放整齐的打着印记的陶瓮,三间卧室,一个小小的会客厅,细密纹理的挂帘,砖木构造的靠壁神龛。
“从这里往下看,就是罗马的大广场,牛市和蔬菜市场就在两边,生活极其便利。”走到露台上的德尔费罗热情地推销着,卡拉比斯看到波蒂摸这个摸那个,整个状态十分的满意,就暗地下了决心,问德尔费罗价格,回答是一年七百德拉克马,但是咱们是老朋友了,罗马城里“信义”最重要,所以给六百五十个德拉克马就行了。
“可以,这儿我们租下了。”卡拉比斯爽快地说。
叫女人付完一部分租金后,卡拉比斯按照昨日泰兰尼昂的吩咐,来到了梯伯河口处的一片绿荫地里,在路上他看到了无数罗马城的公民,正在携着篮子,往那边的小渡口拥,今天似乎是派发免费面包的日子。泰兰尼昂说的没错,他在这里依靠路库拉斯的资助,盖起了个小小的白色学院,教授贵族子弟修辞学与逻辑学,当卡拉比斯进去时,这家伙正倚在圈椅上,边喝着高档的葡萄酒,边看着奴仆护理着一棵叫不上来名字的花卉。
后来听泰兰尼昂介绍,他拥有了开设课程的资格,只要在这片圣林下,给几名贵族少爷谈谈三段论什么的,一年起码这个数——“五千德拉克马?”
“卡拉比斯我的朋友,你低估了我,是五万德拉克马,因为有贵族能大把大把烧钱赞助我。是的,我的收入都让那些拉丁人同行充满嫉妒,我也许应该从角斗士学校里雇几个退休的斗剑奴来保护我的安全。”泰兰尼昂很惬意地说,然后他再次劝说卡拉比斯走修辞学的道路,但卡拉比斯还是执意要学斗拳,泰兰尼昂点点头,说给我来圣林后面的沙场。
沙场,是一处被拱廊四面围住的建筑,中央是块平整的沙地,上面还有些体育的器械,这是希腊人锻炼体魄的地方,至于罗马人,他们直接去军队校场的。
“卡拉比斯,你看看我的身材如何。”泰兰尼昂披着袍子,很严肃地问到。
“嗯,比较高,比较瘦。”卡拉比斯照实回道。
“这只是表象。”泰兰尼昂刷地将袍子一脱后,让卡拉比斯大为惊叹,浑身筋突,十六块整齐的腹肌,还有森森的人鱼线。
“好的,卡拉比斯,脱去你的袍子。”听到导师说这话后,卡拉比斯也只得除去了衣物,“哦,天啦,卡拉比斯,你的身材模子还是极其完美的,但你缺乏哲学和体能的磨砺,你无用的赘肉太多了,肤色也太苍白了。”泰兰尼昂轻轻将手指一竖,然后指着拱廊里一个吊起来类似沙袋的东西,说“这叫KORYKOS,是研习斗拳的基础物具,现在——上去打一拳试试。”
卡拉比斯点点头,走上去叫了一声蓄势,然后死命对着KORYKOS打出一拳,结果差点没把他疼死,这玩意儿极其坚硬,一拳下去纹丝不动,难道是铁做的?就在卡拉比斯低着腰捂着拳头,踮着脚,呲牙咧嘴时,泰兰尼昂示意叫他走开,随后学者慢慢走进,对着KORYKOS神速一拳,把这东西打得飞起来,在荡回来的一瞬,又是一拳出去,KORYKOS直接爆裂开了,大捆大捆的皮革条如爆米花那样飞溅而出。
“虽然有很多人说斗拳靠的是速度与灵活,但我认为拳头的坚硬锐利程度是一切的基础。卡拉比斯你的当务之急,就是对着KORYKOS练习,先是皮革做的,然后是碎布做的,最后是亚麻做的。会越来越软,会加大抵消你力度的障碍,但你的拳头也会随之越来越尖锐,直到能打断人的骨头为止。”说着,泰兰尼昂取出一条牛皮革,帮卡拉比斯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缠好,“这东西会增强你的保护力。好了,卡拉比斯,你在这儿练习吧,我的学生该来了。”接着,泰兰尼昂重新将典雅的长袍披好,遮住了性感的人鱼线,再细心地整理了下短发,端着葡萄酒玻璃杯,优雅地走了出去。
这老家伙也太坑了,一天十五个德拉克马啊,就把我一个人晾在这里……
没办法!跑得快但是没有利齿的狮虎,也是捕捉不到任何猎物的,我在军团里锻炼的,只有脚力和膂力,但还没能把它们转化为尖利的牙齿,我必须要有能保护自己,保护波蒂和帕鲁玛的牙齿,卡拉比斯对着KORYKOS,拱起了腰,先是轻轻地击打,随后逐渐加大了频率和力度。
拱廊里慢慢地,充满了“啪啪啪”的回响声,拳头钻心的痛苦渐渐麻木起来,卡拉比斯的眼前,KORYKOS慢慢幻化为假象的敌人,海布里达,凯利,毕都伊塔,甚至阿狄安娜,他们的头部、肋部都暴露在自己的面前,卡拉比斯幻想着他们在格挡着,而自己则要绕开这些格挡,狠狠地打击到他们的这些要害。
日暮时分,泰兰尼昂端着葡萄酒杯走进沙场时,看到了躺在沙地中央,喘着粗气拳头血迹斑斑的卡拉比斯。
“这样不行,卡拉比斯,你明白了吗?任何动作的迅猛和有力,都是靠呼吸来调节的,正如哲人所言,呼吸空气让人感觉到了灵魂、生命和认知。你必须要实行重步兵跑步来调节你杂乱的呼吸。”
重步兵跑步,是古希腊的一项独有的军体运动,竞赛者满身赤条条,就在头上顶个重装步兵头盔聊以自慰,此后卡拉比斯每天都要以这种耻度极其高的装扮,先是绕着沙场跑,随后就是绕着整个圣林跑,脸不红心不跳地在女奴的眼光下坚持迈进脚步,至于泰兰尼昂则坐在那个名贵花卉前,看着光屁股奔跑的卡拉比斯,不断地变更着要求,耻度也越来越大:“加速跑。”
“慢速跑。”
“在弯道变速跑。”
“单腿跳跃跑。”
“倒跑。”
“疾走。”
“……”
最后,耻度最高的来了——泰兰尼昂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根银色的小笛子,喊到:“按照笛子的节奏来跑,随时调整你的呼吸。”然后他时而把笛子吹得舒缓,时而把笛子吹得激越,而后卡拉比斯就以天体姿态,在学院指指点点的男女奴隶间,绕着园亭,跟着笛子的节奏,时快时慢,是一圈又一圈。
“呼!”卡拉比斯的拳头,砸在了KORYKOS上,这个原本沉重无比的家伙,居然听话地晃动了起来,卡拉比斯激动地微微颤抖着,然后刷刷又是几拳,KORYKOS渐渐跟着他拳头的节奏,接受着他全身力量的控制和摆布,一下一下地“呻吟”着,卡拉比斯心中的快感越来越大,他自如地调整着呼吸和步伐,狠狠地打击着KORYKOS。
旁边的泰兰尼昂嗯嗯两声,说:“人体的某些部位是十分坚硬的,比如脑门、拳峰、肘部、膝盖,但也有某些部位是十分脆弱的,比如眼眶、后脑、小腹、腋下,当然也包括裆部,斗拳的要诀,就是用你的身体的最强的部位,迅速打击敌人最弱的部位。”
“连裆部也……”
“是的,斗拳只有一条是触犯规则的,那就是扭抱在一起,其余的,针对任何部位的攻击都是合理有效的,直至敌人伸出两根手指表示投降。但我估计一般敌人是没有伸手指的机会的。”泰兰尼昂看了看沙场门口的小型日晷,说:“授课时间又快到啦,卡拉比斯和你相处的愉快时间总是短暂的,好好努力吧。”
卡拉比斯很激动,难道说我可以出师了?
“哦,我忘记说了,马上把KORYKOS里面塞上柔软的碎布,还有在地板上洒上滑滑的细砂,这不难找,沙场多得是——你得踩在上面击打。最后,每天继续坚持重步兵赛跑,训练你的耐力和爆发力。”泰兰尼昂想起什么似的,将手指微微一竖,然后才背着手离去。
卡拉比斯颓然地一屁股坐在了拱廊的石板上……
不得不说,脚下踩着细砂,根本就站不稳,好不容易站稳了也无法出拳,就算出拳了也打不动KORYKOS,就算打动了塞了软布的它也会四处摆动,拳根本不到肉。满脸都是汗水的卡拉比斯怒气越来越大,他平日根本不是这种会随意发飙的人,但他现在发飙了,原本有节奏的拳,打得和疯狂王八拳似的,最后气恼地大吼大叫,坐在了地上喘气。
“停停,没错,泰兰尼昂一再告诫说,斗拳的要义在于用最强的部位去闪击最弱的部位,但是人和这个KORYKOS是不一样的,他们会闪避会格挡,另外地形的不同,也会对斗拳的发挥产生极大的影响。伤害别人的最核心的东西,不是蛮勇冲撞,而是稳定再稳定的DPS,稳定到不受任何外界影响的DPS,泰兰尼昂让脚下踩着砂子的目的,大概就是如此。”想通了后的卡拉比斯,调整好了心态与情绪,慢慢站起来,继续开始了。
一段时间后,等到看到卡拉比斯在细砂上,依然能进退自如地挥动着拳头,把软布KORYKOS打得虎虎生风时,泰兰尼昂欣慰地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马上换上碎玻璃渣,踩在上面,KORYKOS的内芯换成亚麻絮。”
“尼玛!”卡拉比斯脸上微笑着,在心里呼喊着。
就在要去灶神庙报到上工前二天,凯利出现在泰兰尼昂学院的门柱前,向正在裸体奔跑的卡拉比斯招手。
穿好衣服出来后,凯利第一句话就是:“你裸体跑步还顶个头盔干什么。”
“这应该是希腊的传统。”卡拉比斯解释道。
“那你得小心了,希腊还有个传统是,像那样的老头,会边吹笛子边盯着你的臀部垂涎。”凯利忠告完了,说:“庇主要见你,或者说直接点,马可斯希望见到你——因为庇主的妻子克劳狄娅从拜厄回来了,正在争吵着关于普来玛别墅兴建的事情。”
告别泰兰尼昂后,在路库拉斯帕丁山的庭院里,卡拉比斯第一次看到了克劳狄娅,也就是克劳狄的姐姐,一个阴鸷而美丽的女人,她在几名梳发侍女的簇拥下,白嫩的胳膊上箍着纯金的蛇形圈,气度高雅地斜坐在葡萄架下的圈椅上,颐指气使着一边的路库拉斯,“难道我身为克劳狄家族的人,你的妻子,连对普来玛规划的建议权都没有了吗?我不喜欢这座别墅搞成乡下的农庄模样,什么鱼塘、谷仓、无花果园,还有你弟弟异想天开的可笑想法,若按照马可斯的理念来修造的话,我会拒绝入住此处。”
“那我乐意之至,反正尊敬的妻子你每个月连带闰日,都逗留在拜厄海滨的游艇之上,带着妖童媛女,烂醉纵欲,尽情展示着你们克劳狄家族的荣耀,和你的宝贝弟弟一样,如果你将会是普来玛的女主人的话,我宁愿单独和马可斯进去住。”路库拉斯根本没有退让的余地。
克劳狄娅气得嘴唇都在颤抖,她很快就按捺不住了:“身为罗马的贵妇,有几个情人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的宴会上不也请了很多的交际花嘛,我们都在为各自的家族拓展荣耀与势力,交结情人不过是手段之一。所以我才建议把普来玛建成一个大型的社交乐园,挖出人造湖,能让小舟泛舟其上,还有巨大的酒厅和厨房,聘请来自东方的优秀厨子——我的安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嘛,但你就这么宠你的弟弟马可斯?马可斯,你说,你究竟要把普来玛建成个怎么样可笑的地方?”克劳狄娅眼光逼人,射向了一边嗫喏着的马可斯。
“……”马可斯脖子都缩了起来,眼光不敢与克劳狄娅接触,这时他看到了在一边叉着手的卡拉比斯,就像看到救星般,投来了乞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