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
天气是少见的温和。
没有些微的风,只有阳光洒下大地,为人间增添了一抹动人的风姿。
桃花绚烂,和着春光,让每一个喜爱春天的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那些在枝头十分热闹的花。
美人靠也被阳光晒得温暖极了。
池子里,几支荷叶出水,溅起几颗透亮的露珠。
女子倚在桃树旁小睡,任桃花缀满了她的姿容。
男子伫立在桃树旁,擎着一支绘竹纸伞,轻柔为她挡下了翻飞的桃花瓣。
女子对一切毫无所知,兀自睡的香甜。许是有了好梦,唇角噙着一枚浅笑,满脸幸福颜色。
有人在远处看到,不由投来羡慕的视线。
时间过得极快,暮春之后,天气便一日暖过一日了。
谷雨。
雨水细细慢慢,带着某种让人喜爱的缱绻风姿。
雨丝并不细密,看看似一丝丝的细线,牛毛一般,倒更像是丝绦下垂着的流苏穗子。
细细的雨打在美人靠上,浇湿了春情的温暖,带来了几抹凉爽之意。
食园中未有下人行走,空气中安静的,仿佛只有叶片不看负担,落下的那些雨滴之声。
荷花池畔,一扇微微敞开的窗,此处可见院中景致,瞧见那假山,那荷花池,还有静静的雨水中的美人靠。
窗边摆了一只贵妃榻,旖旎风情多颜色。
女子未着罩衫,一袭素色衣裙,云丝颜色的下裙上,绣着几朵明艳的杜鹃。上着乃是一件玉色小袄,很是动人。
未着白袜,白皙柔软的脚趾蜷起,似乎是因为这略显潮湿的天气而有些害羞。
那怯生生的脚趾悄悄一动,噌的一下就蹬在了男子的面颊上。
颜越泽手持一卷千字文,正应妻子的要求,进行所谓的胎教。这倏然的一下,先是感觉到微微的凉,而后就是一些酥酥的麻。他微怔之下,抓着她的脚掌握在掌心,甚是温柔道:“怎么了吗?”
因孕中,女子的脾气愈发的古怪,也愈发的黏人了。知道对于男子来说,可是于他最美好的时刻。
元小珍嘟着嘴,道:“好无聊。”她有些思念起在公寓里的时候了,有网络,还有电视可以看。不像现在这般,无趣的让人只想叹息。日日没有个可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总让人感觉到无聊极了。
手指摩挲着她的脚背,颜越泽浅笑着问:“那晓晓想做什么?”他素来都是宠着她惯着她的,他从不害怕将她养成无法无天的模样。因为他有这个资本,让自己的妻子成为这世界上最任性的存在。
“没事。”甩开他的手掌,元小珍默默收回自己的脚丫子,摸着已经浑圆的肚皮,闷闷的说。
近来妻子的小性子一天能见到许多次,颜越泽便也没有太大在意,只当是孩子闹她。
不过这一日的暮色还没有降下,颜越泽就发现,他似乎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妻子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恹恹的躺在榻上,好像一朵失了水分蔫吧吧的花朵。
颜越泽有些担忧,捧着她的小脸问道:“可是不舒服了?”
元小珍岂会搭理他,将脑袋扭向一边,摆明了就是因为你而生气的模样。
见此情形,他只能温柔问:“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气了。”
“怎么会。”元小珍阴阳怪气的回答说:“你才不会惹我生气。”
都说出这种话来,颜越泽便是再木讷,也知晓定是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了。妻子怀着身孕,本来脾气就不好,他应该尽力让她开心才是。怎么好端端的,就将人给惹着了呢?
俯下身子,将她连人带被子都搂入了怀中,颜越泽好声好气的说:“都是为夫的错,晓晓不要生气了。”
元小珍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就生气,连她自己都感觉到奇怪极了。颜越泽对她真的很好,倒显得她是在无理取闹了。这样一想,竟不自觉的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不要紧,可把颜越泽给吓坏了,忙问她这是怎么了。
但元小珍只是哭,却不说话,让颜越泽好生无措。
哄了又哄,但她兀自只是哭着,好像当他不存在似的。无奈,颜越泽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免得她因为哭泣而伤了自己的身子。他现在愈发觉得她当日对自己说的年龄是假的,哪里有二十几岁的女子会是这般模样。她现在分明像个爱娇的小娃娃似的,好似没有长大一般。
颜越泽耐心十足的哄着她,但元小珍仍旧是不理会他。此时也已经渐沉,即将到了吃晚膳的时候,颜越泽担忧她不吃晚膳会饿,却发现她已经哭着睡着了。
只得绞了条冷帕子给她敷眼睛,免得明日她醒来后,眼睛会肿起来。大约真的是累了,她睡的酣熟,丝毫没有被颜越泽的动作惊扰到。见此,
颜越泽愈发的心疼起来。
自从她有孕后,虽是努力调养,却也不见长肉,瘦巴巴的模样真是让人忧心。一想到几个月后,她这样瘦弱的身体会托着那样一颗大西瓜,颜越泽就无法放下心来。
这夜,他睡的不安稳极了,梦中惊醒了好多次,每次都要确定妻子是否在身边才能放下心来。就这样折腾了一夜,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便得起床了。
醒来时,颜越泽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妻子的怒火。但意外的是,她只是同往常一样,腻在自己的怀里,嚷着肚子饿了。
颜越泽松了口气之余,更多的是对孕中女子的喜怒无常感觉无奈。
三月时,元小珍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圆滚滚的,让人担惊受怕的很。
颜越泽怕她冒失伤了自己,只能日日跟在她身边,亦步亦趋的模样,倒也有趣。
春日后,香粉镇便逐渐开始忙碌起来了。人们采摘杏花桃花,为当年的香粉胭脂做着准备。
阴干后花瓣同刚刚自枝头采下后,颜色没有几分特别变化,依旧夺目妍丽。以瓷钵研磨成细细的粉末,在层层过滤,辅以大米粉末,蒸于笼屉之上,成之米汁,ua而后使其沉淀,取下沉细腻粉末于阳光下暴晒,则成妆粉。
看似简单,个中却十分复杂。在制作米汁时,大米粉中更是添加多种香料以及珍珠粉等令女子姿容更甚,细腻之物。只这乃妆粉记忆之所在,便不得为外人知晓了。
香粉镇所制作香粉不仅质料考究,工艺更是繁琐。不单令女子美姿容,更能保养肌肤。每到了花开时节,便是制作香粉的时候了。那时香飘万里,当真要让人沉醉其中了。
便是在无颜山庄中,也能嗅到香粉镇的热闹。
一阵风涌,便是各种繁杂的香气,不恼人,只让人感觉着热闹非凡。而这便是香粉镇所出香粉的令一个绝佳之处,素来都不会让人感觉那香气腻人,让人退避三舍。这擦了香粉镇妆粉的女子,身带幽香,肤白细腻,不知要令多少男儿心动呢!
此时的天气好的很,江南三月里天气已经是极好的了。犹及四月,虽雨水略显丰沛,但大都是绵绵而来,不会惊扰。若是到了那梅雨时,怕才是要让人为难呢!生怕家中藏着的妆粉,会因这绵绵不绝的雨水,而受了潮气。
午后的阳光稍显颜色。从此刻,已经隐约可以窥到几分夏日的风姿了。
昨日将将下过一场雨,雨水蒸腾间,嗅到的都是泥土和树木的芬芳滋味。
没有人会在窗边摆下一张罗汉床,即便看起来是那样的适合。雕花格子窗微微敞开着,窗外清香弥漫。有些许的风,吹动着在床前垂下的一抹素纱帐子。水精的帘子轻轻晃动,拍打在帐子上,似乎能听到布帛轻柔的乐音。
元小珍本就嗜睡,这一点他们夫妻二人可是十分的相似。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元小珍变得愈发嗜睡起来。午睡若是睡不满一个时辰,醒来竟还会哭泣。若是醒来后,见不到自己的丈夫,便要哭的更加可怜了。颜越泽无从办法,只能日日午饭后,陪着她一同安眠。
前几日,这天气还不算太过暖和。元小珍就爱缩在他的怀里,紧贴着他的胸膛安睡。不仅温暖的很,还能听到男子砰然有力的心跳当作自己催眠的乐曲。
今日元小珍起来的比往常要早一些,许是睡着热了,她不自觉在睡梦中就脱离了丈夫的怀抱。揉着眼睛醒来,发现颜越泽依然在罗汉床上睡着,睡颜很是温和。她盯着颜越泽的睡颜好一会儿,视线不由在他微微敞开的衣襟处掠过,小手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虽说二人成婚已久,但欢爱的次数也委实算不得多。她本质里又害羞许多,素来都不敢睁眼,还每每都要让他熄了灯才罢。也只有在温泉那次,才隐约见到他身体的轮廓。
于女子而言,颜越泽的身体真的是生的美极了。没有吓死人的肌肉,却也不是瘦巴巴的小鸡崽。顺畅的肌理,平顺的肌肉线条,美的很。
夫妻二人同床已久,颜越泽便也不会被元小珍轻易的吵醒。她蹑手蹑脚的爬起来,小心翼翼的不要惊动颜越泽,然后靠在床栏上,仔仔细细的审视丈夫的睡颜。
真的是好美……
不似阴柔的美感,而是充满着男性美丽,却也不输于女子的美丽。若是稍加妆点,扮作女子,倒也恰当的很。
元小珍只觉好笑,一想到这样的美男竟会喜欢自己这样平凡的女子,愈发感觉到不可思议了。或许爱情,缘分天生便是这样古怪的东西。
眨巴着眼睛,她的小手不由得在他的胸口上轻轻点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他,见他还是没有醒来,便偷偷掀开他本就岌岌可危的衣衫。
指尖抠着那粉嫩嫩的小豆豆……
在这样的骚扰下,颜越泽怎能不醒来。他见到在胸前作怪的妻子,只能无奈道:“晓晓?”
“嗯?”
元小珍抬眸,手指暧昧的在他胸膛上流连不去。
颜越泽呼吸一紧,头皮阵阵发麻。自从那日不小心伤到妻子后,他哪里敢再做怪。到底是血气方刚,又刚刚开荤的年轻男子,岂是那么轻易忍得下。夜里,总免不得去洗几次冷水澡的。如今被她轻易一撩拨,顿时就感觉身上一阵阵的火热,喉间都干渴的厉害。
“晓晓,别闹。”他自喉间挤出一句话来,大手欲拉开她的手指。
水眸一弯,她浅笑道:“夫君可记得和晓晓曾有过三个约定。”
颜越泽本已经都忘记了,此刻被她一提及,这才想起。那日,他的确是应承过她。
元小珍眼底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很是不怀好意的说:“那既然如此,就请夫君履行对晓晓的承诺吧!”
她素来都只是称呼自己的名字,如今这一句夫君,在颜越泽听来,真是凭的古怪。虽说自己的妻子从来都不会有过分的要求,但她现在的举动,不得不让颜越泽多想。
见男子抿着唇不说话,凤眸里竟有几分委屈之色,元小珍正要发笑,忽然视线一顿,不由红了脸。她虽是地地道道的的现代妹子一枚,但俨然没有这个古人脸皮来的厚。此人已经是不要脸皮之典范,岂是她可以比拟的。
“啧,挺活泼的吗?”她学着他的语气,意有所指道。
颜越泽无需细看,也晓得自己那处现在是个什么模样。本就日日忍耐,如今被她撩拨,哪里忍得住。不过他向来不觉感觉脸红,反而是向上挺了挺胯部,看着元小珍红润的脸颊,感觉自己可是扳回来了一局。
可恶的男人!元小珍心头暗骂了一句,在颜越泽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下手覆在了那处,还轻轻的揉弄了一下。
颜越泽顿时呼吸一紧,自喉咙深处憋出了一声抽气声。
“不听话的夫君,可是要接受惩罚啊?”元小珍笑着,却并无太多动作,只道:“不如夫君为了让晓晓娱乐一下,跳个脱衣服如何?”
颜越泽虽不知晓这脱衣舞为何物,但从字面上也能窥得一二,当即便道:“胡闹!”
元小珍难得看见颜越泽吃瘪,心情自然是好的很。但她偏偏要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垂下眼睫,盯着褥子上的花纹。“你凶我……”她指责说。
平日里颜越泽都不会对她大声,本就是自己当作眼珠子宠爱的宝贝,哪里舍得让她难过。尤其是元小珍有孕后,更是珍视的不得了。元小珍近来的脾气又不稳定的很,他哪里敢让她难过。此刻一见妻子这般模样,颜越泽可担忧坏了。又听到她的声音中隐约有几分啜泣之声,更是心疼的厉害。当即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起身将她搂在怀里,便是好一番安慰。“晓晓莫恼,都是为夫的错。为夫没有凶你,真的……”
但任凭他如何哄到,元小珍就是不吭声。这可把颜越泽急坏了,只能说:“晓晓说什么,为夫就做什么?”
“当真?”元小珍自他怀里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哪里有伤心难过的模样。
颜越泽心中大呼上当,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自然是说话算数的。”
元小珍小狐狸一般模样笑着,“那好,你去跳个脱衣服来看看。”
男儿家跳什么舞蹈啊!颜越泽内心里反驳着,却不敢对她大声嚷嚷。她怀有身孕本就难受,这几日的胃口愈发的不好了。虽并未有过孕吐,胎也坐稳了,可颜越泽丝毫不敢放松。既然能让她开心,他便是扮作戏子又如何呢?
元小珍未曾见过脱衣服是何种模样?只不过是想逗弄颜越泽一下罢了,倒是他真的能跳起来,她也乐意。反正她可是没有见过古人跳舞呢,好奇的很。不觉想到当日在花楼中所见到的那一幕,那名舞娘所跳的异域舞蹈,怕同这脱衣舞有几分相似。
颜越泽也是这般想来,便扭捏的下了罗汉床,还上前将窗子关了。免得有人自外面路过,看到他这般模样丢了脸面。他也是多虑了,这院落早就给人叮嘱不可靠近,一律都在外面守着,他人又如何会不听他的命令。
周围无乐曲,颜越泽便真的舞蹈了起来。
只是他这舞蹈,未有阴柔之美感,倒似耍着一套武功。若非是他一边挥掌,一边下腰时将衣衫一点点的掀去,元小珍真的要打着哈欠,叹息无聊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般动作来,旁边还有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颜越泽害羞的不得了。白皙的面颊上一抹薄红,更显动人了。
元小珍的视线不时在他胸前胯下扫过,让颜越泽更觉无地自容了,因为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反应。
最终,这场稀奇古怪的舞蹈是在元小珍乐不可支的笑声中结束的。只因为,小阿泽随着颜越泽的动作上下翻腾着,不可谓不有趣啊!元小珍想,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曾经有一个男人,为了让她开心,不惜放下身段,为她‘舞蹈’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