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夜往回赶,一路甩掉了好几拨闻人凡派来追踪我的人。
呵~我反应慢了半拍,原来他是故意放我走,然后再派人跟踪我,想找到我的栖身之所,借此便就可以找到南墨了。
可他也不想想我是谁?除了会杀人,最擅长的一件事便就是跑路了!
我回到云外境钱来山时,恰赶上晨光微露,远处的山上依旧白雪皑皑一片还未消融,万缕光芒四射,映得那雪白的发亮。
不远处有一人家,茅草屋上的烟囱正徐徐往湛蓝色的天空上冒着缕缕炊烟。
我抬眸瞧着,心道八成又是南墨在做什么好吃的了,于是我加快了脚步向前走。
推开木篱笆的门,我直奔那件茅草屋去,看见南墨正微微弯下身去给锅底添柴火。
我咳了两声引得他回了头,见他弄的一脸锅灰,笑着望我:“婆婆,你去哪了呀?”
我掀开锅盖踮着脚看了眼锅里面烧了什么东西后又吸了吸鼻子,漫不经心的答道:“去了你老家一趟。”
“老家?”南墨添好了柴火直起身子来,不解的看着我。
我没功夫看他,一心望着锅里,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问道:“这鲜虾鱼板面啥时候能好?”
南墨想了想,却是答非所问:“婆婆是说南阳城吗?你去了南天门?”
我回头淡淡瞥了他一眼点头:“昂。”顿了顿,又问他:“这面啥时候能好?”
南墨又是答的驴头不对马嘴:“你去那做什么?”
我撸起袖子来,拿刀一把坎上切菜板:“我问你面什么时候能好?”
他麻溜的这就掀起了锅盖,给我盛了一碗:“烫,婆婆你小心点吃。”
我吸溜着面条大口喝着鲜美的汤,南墨主动帮我把碗里的鲜虾给剥了壳,鱼挑了刺。
而我竟然也没有反对,任他做这些,好像这挺省了我的事的,我满心满意的接受了。
“嗝……嗝~”我一连吃了三大碗,吃的颇是欢畅,这才回了南墨在给我剥壳挑刺期间问了我好几遍的问题。
“我啊,就去看看!看看你南天门现在在闻人凡手里如何?”
“哦~”南墨绝望的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锅底,连汤都没有剩下几滴的一锅面,他咬了咬嘴唇对我说:“婆婆,你把我的面吃光了。”
我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弯着唇角餍足的笑笑:“胡说!怎么是你的面?现在你人都是我的了!我想吃你都可以,更何况区区几碗面!”
南墨苦了吧唧的笑笑,卷起袖子来辛酸的抹了一把脸,默默无闻的开始捣鼓刷锅洗碗的活了。
而我则出了屋搬来藤椅又悠哉悠哉的躺在那上面晒太阳了。
吃饱喝足晒太阳,美滋滋的看着南墨在溪井边撩着袖子刷锅洗碗,这人生简直不要太美好!
我闭着眼沐浴阳光,老藤椅悠悠晃得我没多会就打起了盹。
梦里忽然想到一件事,我咯噔一下从老藤椅上坐直了身体,揉揉惺忪的眼皮子,扭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南墨正在刨他此前坑里埋的红薯,我笑眯眯的向他招招手:“嗨,南墨南墨你过来!”
南墨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不明所以的向我走了过来:“婆婆,有什么事吗?”
我向下压手示意他蹲下,他犹豫了会,我递给他一个杀猪刀般温柔的眼神,他硬是愣了愣,终还是乖乖屈了膝半蹲在我身前。
他蹲在我跟前,我抬手便就能摸到他的头,于是我摸摸他的头和蔼可亲的笑道:“大孙子哎,婆婆我决定了一件事,以后我要教你武功,让你做我地字第一号杀手的传人好不好?”
南墨几乎是立马就摇了头:“不好!”
我有些不乐意,拧着眉问:“怎么就不好了?”
“我没兴趣。”他无比诚挚的望着我。
“吖的!”我一拍椅把纵身而起:“没兴趣?你就整天知道山山水水,吃吃喝喝,有点人生志向行不行?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是我的人,我说了算!”
我将头一扬,跨步往前走,留给他一个肃杀说一不二的背影:“就这么决定了,你以后每日都要跟我练功!”
果然,这世道软的不行,就得来硬的!
亏我刚才还念着他做的面很对我的胃口,想温柔的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来着。
可他竟然对做我这名声在外响当当的地字第一号杀手的徒弟没兴趣?
他是看不上我吗?
笑话,他没兴趣今后也得给我整出兴趣来。
走着走着,我忽然就转头偷偷瞅了一眼南墨,看他作何反应?结果我看见他仰天长叹摇摇头,又去继续挖他坑里的红薯了。
之后我便就一连吃了好几日的红薯,红薯窝窝头,红薯稀饭,烤红薯……
一直吃到新年的前一天。
我也终于舍得下床了,带着南墨去上街,置办了好些年货,够吃到打春的了。
新年前夕把这些东西送去溪风谷,棉姨那时候正在和面蒸馒头,包包子。
南墨主动要去帮忙,起先棉姨还是一脸担心他一个大男人会做这些不?
结果等到一锅又一锅香喷喷的馒头包子蒸好的时候,我懒洋洋的双手捧着腮帮坐在一旁嗑瓜子吃葡萄干,就听见棉姨把南墨夸上了天。
棉姨盯着南墨那一双修长秀美如玉的手看,啧啧称赞:“哎呀呀,你瞧这双手巧的,一个大男人竟然还会和面做饭,做的还又这么好看!这往后要是哪家姑娘嫁给你了,那可不得有的福享了!”
我在一旁听的撇撇嘴,不就是会蒸个馒头做个饭吗?除了这些他恐怕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掰不动,有啥好让棉姨对他这么赞不绝口的?
我不屑,上上下下打量着南墨,见他正笑着讪讪从棉姨手中抽回自己的一双手来道谢:“棉姨真是夸奖了,夸奖了……”
“我也就只是一般般一般般……”他收回手来,无奈的看着自己一双被棉姨摸的满是面团的手。
我在一旁偷偷乐,南墨注意到,猝不及防就抛给我一个幽怨可怜的小眼神。
我心就在那时,感觉忽然停跳了一瞬,并有种很奇怪的软绵绵的感觉。
他盯着我看,幽幽怨怨,微微撅着嘴角,而我则愣怔的对上他的视线。
“咳~”我咽了口口水,结果连带着把瓜子壳也给咽肚子里去了。
一时间,卡到了喉咙,痒得我直咳个不行。
棉姨赶忙给我顺气:“怎么了怎么了?阿傻。”
我挥挥手:“无妨,瓜子壳卡到喉咙了。”
南墨这时候倒是很贴心的开口:“我去给婆婆泡杯陈皮茶吧。”
说罢,他就净了净手去窗台上取晒干了的橘子皮了。
棉姨在一旁纳闷:“这孩子怎么叫你婆婆?叫我姨呢,这不乱了辈分吗?”
我咳嗽道:“我收了他当干孙子,于理他就得这么叫。”
棉姨叹了口气,指着我脑袋瓜:“那真是怪可惜的,你也是傻,怎么当时没趁机把他收了,当夫君呢?!”
“这有个暖炕会做饭的多好!多省心!”
我睁大了眼望棉姨:“棉姨……你说什么呢?”
棉姨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小子还挺不错的,人长得俊俏不说,关键还做的一手好饭,瞧瞧他那手艺,多漂亮!正好厨房里的活你又啥也不会,捡一这么大好孙子,棉姨真替你高兴。”
“不过……”棉姨顿了顿,措措词又道:“要是当了你夫君就更好了!棉姨我就不用为你操心这终生大事了!”
说完,她去掀锅拾馒头,我听见她不停的在那嘀咕:“这小子真不错真不错,我要是有女儿,一定把女儿嫁给他。”
我翻了个白眼,半路硬送上门的便宜孙子有这么好吗?瞧棉姨把他夸的!
我发呆的想着,以至于南墨端来了泡好的茶给我喝时,我也没瞧见他。
他在我眼前挥挥手:“婆婆,你想什么呢?”
我嘟着嘴,后知后觉的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来:“你!”
说完我就后悔了,哎~我干嘛想他啊?还说给他听,是怕他不知道吗?
我赶紧晃了晃脑袋,看着站在我眼前似笑非笑点头“哦”了声的南墨,忽然觉得有点个错乱,恍惚。
一把夺过来他手中的橘皮茶,咕噜咕噜我一口气连皮带水给喝完。
真是又酸又涩,我皱了皱眉头,这他奶奶的不怎么好喝呀!我还以为出自南墨之手的东西都别有一番风味,都是好吃好喝的呢,结果我仰头瞪着他,也就真如他所说的那样……
一般般一般般吧,我这样告诉自己。
末了,我喉咙顺畅了,又想起一件事来,便向他伸出一双手,张口问他:“你早上不是说要送我东西的吗?是什么?拿来让婆婆瞧瞧。”
我心巴巴的问他要,想着是不是他又做出什么新花样好吃的了?
可南墨却慢悠悠的说不急:“等晚上婆婆就知道是什么了。”
我揉了揉鼻子,两个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略有丢丢失望,心想着有什么东西还得要等到晚上的?
南墨像是看穿了我内心所想,他勾了勾唇笑的幽深:“这个……得等到了晚上才更有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