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春节过后到上海, 曾经的夜场王子泽居晋平时忙着做开屏孔雀以勾引五月, 已经很少去夜店了,一周难得去个一次两次的样子。
自从五月搬来, 不过一周,两个人就习惯了彼此的存在,适应了现在的同居生活。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最初对彼此的适应没那么容易,但也没有比预料中更为困难和辛苦。一周之后,两个人的生活渐渐趋于平静, 过上了和天底下所有热恋男女一样的日子。泽居晋鼓励五月去报名学古筝,练瑜伽,看她每天忙忙碌碌,他觉得自己也可以重拾爱好了,他要去逛夜店了。
他开始和五月请假:“我和朋友去喝个酒可以么?”或者是, “今晚和我一起去酒吧吗, 带你去认识我的朋友。”
他这个人, 五月是知道的。
生野曾说过人泽居晋和白井、长谷川是夜魔三人组,他们交情好是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简直再正确不过。
泽居晋因为玩世不恭, 生性放浪,所结交的人自然也都是那些被视作异类的或轻狂或放荡之人。比如神木凤爱,比如白井和长谷川,比如鬼冢。这些还都是她所认识的,她不认识的那些人里面, 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奇葩。
总之一句话,他的朋友里面,没有一个是正经人、老实人。
只在周末聚会,聚会上正儿八经的谈论工作和家庭的事情,只进行健康的玩耍,只做快乐的游戏。这些,在他和他的那些朋友看来,简直如同天方夜谭般不可思议。
那么问题来了,他要去夜店,应该让他去,还是应该加以阻拦?
五月一开始的策略是这样的。泽居晋一提要去夜店,她就说:“晋桑,你早去早回,我先睡了。”
泽居晋又是欣慰又是开心:“嗯,sa酱先睡吧。我会早点回家的。”
“你亲我一下再走好不好。”
泽居晋正有此意,还用交代?马上说:“好,亲一下。现在可以睡了。”
“还要晋桑抱一下。”
见她这样依恋自己,晋桑心花那个怒放,把她用力抱了好几抱:“好,抱了,快睡吧。”
“晋桑,你拍拍我可以吗?”
“好,拍拍你。”晋桑拍了她几下,然后偷偷看手表,再不过去,就要迟到了。终于等到她眼睛阖上,心内喜悦,轻声问,“sa酱,睡着了吗?”
听她迷迷糊糊中用小猫咪一样的细小声音说:“没有。”
晋桑的一颗心都融化了,于是又耐心拍了半天,感觉应该差不多了,也想好迟到的理由了。正要起身,她又轻声细气地撒娇说:“晋桑,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可以吗?”
晋桑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下子生气了,把身上皮衣一扒,丢到地上去:“小混蛋,给我起来,不许睡了!过来过来,晋桑这就给你讲一个关于人类起源的童话故事!”
故事讲到热火朝天的时候,他朋友打电话来催,他顾不上接,这个时候,还是人类起源的童话故事比较重要。
故事终于讲完,他翻身下床去接朋友打过来的第三四通的电话,大概是被朋友抱怨,他苦笑解释:“……没办法,最近家里养了只小猫,太会黏人,脾气捉摸不透,一走开就生气……”然后向朋友道歉,“不好意思,下次再约好了,嗯,好,那就下次。再见。”
这个办法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就无效了。就算有效,她不见得真忍心。他人在海外,圈子和人际交往有限,如果不让他去喝酒,不让他和他那些朋友见面,只把他强行留在家里,就算嘴上不说,但他心里肯定不开心。这样做,未免太残忍。
于是她就尝试陪他一起去酒吧。他的那些朋友们也会带女友去,他们的女友有日本人也有中国人,但不论是哪里人,无一例外的,和她都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她们抽烟大都很凶,喝酒大都很猛,黄话说起来不是一般的色-情。
而泽居晋向他们介绍她是自己的女朋友时,他们都会热情又客气地和她打招呼,但脸上的惊讶之色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大约是不明白泽居晋为什么会找这样一个小白兔一样安静乖巧的女孩子做女友。
她跟去第二次的时候,就见识到他朋友中的一个奇葩中的奇葩。
这人是他的球友,一个姓马场的日本人,在一家日系房产中介任总经理一职,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话不多,言谈举止非常有礼貌,着装以西装领带居多,外表看上去文质彬彬。那一天,一行人酒吧里坐定,黄汤几杯下肚,音乐正嗨,这奇葩把去洗手间补妆回来的女友掀翻在沙发上,把她脚上一只高跟鞋扒下来,然后用高跟鞋充当酒杯来喝酒。味道想来很好,因为直到一行人结账走路时,他女朋友才从他手中把高跟鞋抢回去。
泽居晋的朋友,就是这样一些人。白天在公司里,一个两个都是精英范儿,晚上酒吧里两杯黄汤下肚,就成了衣冠禽兽,你都不知道他们能干出些什么事情来。
在酒吧里,泽居晋和他的这些的朋友们抽烟喝酒,天南海北地聊着。说棒球,说赛马,说酒说女人,说他们都认识的某个傻蛋的笑话,偶尔还会去舞池里蹦跶。
他们的谈话五月一句也插不进去,所以从始至终都只好坐在他身边看手机,安安静静地喝地喝果汁。在这种场合,无论泽居晋怎样照顾她,她还是觉得拘谨,他去洗手间的时候那几分钟的时间,她也恨不得跟过去,因为和他的朋友们无话可说。
去了两三次之后,自己也觉得无趣,那以后就再也不去了。既然选择了和他共同生活,与他共度余生,那么,她选择相信他。
不过,他也没有使她怎么担心,即便一个人去夜店,从没有太晚回家过,衣服上也从没发现可疑的长头发和口红印。
五月有自知之明,从始至终都认为自己和他并不相配,但,他愿意为她改一点,那么,她也会为他做出改变,去努力适应他。一生很长,她愿意和他彼此磨合,用最舒服的方式相爱,和他成为最默契的那一对,与他相爱相守,过完这一生。
所以,每当他去酒吧时,她就做自己的事情,古筝课啦,瑜伽啦,或是出去和金秀拉小唐妹妹她们逛街。
现在,她和他有各自的工作和交际圈,两个人既有独处的时间,也有共处的甜蜜。他们独立又亲密,他们在人生路上相互扶持,没有纠缠抱怨,只有相辅相成。
她想,自己和他的爱情已经足够圆满。
如果非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么就是泽居晋不喜欢也不打算生小孩子。
日子过到了九月底的时候,五月已经很少想起那个大脚先生所说的话了,就算偶尔想起,也不过一笑了之。
十一放假前两天,五月突然接到彩子打来的电话,问她愿不愿意接个口头翻译的工作,时间是十一国庆整个假期,时间长达七天,但报酬非常可观,到手能拿到一万五左右。要是十一没有出去的计划,这个工作还是值得一做的。
五月向她道谢,然后告诉她说自己一号要加班,二号开始要出一趟远门,没办法接这个工作了。
电话里,彩子颇为遗憾道:“这样啊,客户本来指名要找你去做翻译的,我还在想,如果你愿意接,我还可以去谈谈报酬,一万八都有可能谈下来。”
“欸?对方为什么要指我的名?是我认识的人吗?”
“那个日本小歌星,甲斐优树菜,还记得吗?前两年来上海开演唱会,不是你帮她做的翻译吗?她这次又来上海,要呆七天,有商演,也有见面会和剪彩活动等。她经纪人对你还有印象,问你还愿不愿意帮忙翻译,如果你愿意的话,费用高一点也没关系。”
五月笑了起来:“彩子姐,谢谢你,可是我真没时间,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挂断电话,网上查了一下,甲斐优树菜要参加的商演是上海某电视台举办的一场名为“我和上海有个约会”的群星演唱会。时间是十月一号晚上,长假的第一天。
她打电话给金秀拉:“亲爱的,一号有什么安排没有?回老家吗?”
“我爸妈又跑去韩国看外孙去了,我回去家里也没人,准备过两天和几个姐们去一趟常州恐龙园。”
“一号晚上要是有空的话,一起去看场演唱会吧。”
“你请我?”
“当然,准备马上买票。”
十一放假前一天,她帮泽居晋整理公文包和第二天要穿的衣服,随口问道:“明天晋桑有什么安排吗?”
泽居晋说:“明天要去公司,把九月的报表赶出来。”
“我知道,我也要去的加班的。是问你晚上有什么安排没有。”
泽居晋想了一下,说:“晚上可能会和朋友一起去喝酒。你要一起去吗?”
他说话的时候,她就留神观察他的反应。他眼神坦荡,没有躲闪,没有犹豫,她没看出什么来,又问:“去哪家酒吧呢?”
他报了古北的一家酒吧名字,离公寓也不远,最近去的较多的就是这一家,老板是个健谈的日本人。她跟他一起去过,他和他打高尔夫的球友们一直去这一家。
她暗笑自己想太多。
十月一号,财务人员集体加班,忙到晚上,辛苦一天,决算终于结束,九月份所有报表都赶了出来。
下班后,她叫了车去宿舍接金秀拉,泽居晋径自去了古北那里的酒吧和朋友见面。
五月和金秀拉在外面随便吃了一顿饭,然后赶去演唱会现场。到了地方,五月看看时间,拉着金秀拉在门口拍了张合照,转手发了出去。金秀拉很狡猾,仗着自己个子高,伸头在她身后偷看她手机,见她是发给一个叫做“s先生”的人,就问:“发给谁?是你家那哥们?”
“我单独出去超过一个小时,就要拍张能看出时间地点和人物的照片发给他。”
金秀拉气得笑了:“哟,这哥们还查你的岗!”
“都说了他是东亚醋王。”
“自己花差差,还有脸查岗,还有脸限制女朋友的行动?你抖m是不是!找虐是不是!为什么要惯他这臭毛病我问你!你把电话拿来,我替你骂他!”
“你不懂。”五月忙把手机藏起来,望着金秀拉微笑说,“生下来长这么大,被人这么在意,所以我觉得还好啦。”
其实她没好意思说实话,被泽居晋这样时不时的查岗,于她这种生下来就受尽冷落、需要千方百计乃至要靠金钱才能吸引到家人的目光和注意的孩子而言,岂止一个“还好”?这种被人牵挂、被人在意的感觉不要太好,不要太愉悦。
但这种心理,金秀拉她们这种不缺爱的人大概永远不会明白,所以就不和她说了。
果然,金秀拉一听她这话,马上就气得要死:“怪不得人家说馒头搭糕,都是配好的,王八配绿豆,抖m爱醋王,天造地设,唉系!随便你吧,不管你了!”
五月想起以前还在大洋旅行社时,大卫鲍好像也说过“什么锅就配什么盖”的话来,“噗”的笑起来。
过一会儿,金秀拉忽然问:“那哥们打你吗?”
五月失笑:“想到哪去了,怎么会!”
金秀拉扳过她的脸仔细看了看,没看出来什么,竟然有些失望似的:“状态还不错。唇红齿白的,有了爱情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二人入场,找到位子,金秀拉左右看看,颇为满意:“今天大出血,竟然买了前排中间的位置。”
“甲斐优树菜这个人知道吗?”
金秀拉说:“知道啊。不过我对她不怎么感冒,我只对男人感兴趣。”
“以前我还没进津九时,做过一段时间的兼职,给她做过一天翻译。她这人不怎么地道,脾气很坏,和她一起工作,大家都提心吊胆的。”五月学给她看,“明明个子不高,却喜欢这样用眼白看人,从不正视你的眼睛。”
金秀拉看她翻着白眼的滑稽相,不禁哈哈笑起来。
“那时我就想,要是有一天我能够买得起票,坐着欣赏她唱歌,而不是站着看她脸色、听她吆喝就好了。这次听说她过来,心里有点感慨,很想来看她唱歌。当然,她的歌的确不赖。”
“明白明白,你的心情我完全明白。以前刚去日本留学时,看中了一双很贵的鞋子,但却买不起。后来去打工,拿到第一笔收入,就把冲去把那双鞋子买了。等我买得起的时候,其实已经不太喜欢那鞋子的样式了,但还是把它买回来放在家里了。”
五月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亲爱的拉,还是你了解我,我好爱你。”
金秀拉回望她,肉麻兮兮说:“me too。对了,其实仔细想想,你家那哥们还不错,到底是哪里勾搭来的,我也去批发一个同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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