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日,前广西绥署参谋长张任民、前第五战区政治部主任韦永成从香港电白崇禧:“黄启汉抵港,负有和平使命,北京对广西尚留有余地,请审时度势,进行妥协。”这是刘斐于六月中南来以后,北京第二次对白崇禧发出的讯息。但白崇禧此时的心态,除了准备对历史交代以外,不作其他考虑。
十月二十六日,白崇禧召集李品仙、夏威(副长官)、黄旭初(广西省政府主席)、徐祖诒(参谋长)、张淦(第三兵团司令)等到桂林榕湖公馆开会,商讨今后战略问题。大家均以为应确保云南、桂西南、雷州半岛、海南岛,并控制粤北,即派一个师去龙州,但后续的部署没有跟上,二十七日白崇禧即应李宗仁之邀前往重庆,一切具体措置都停顿下来了。
李宗仁为什么邀白崇禧来渝会晤呢?原来吴忠信于十月下旬从台北到了重庆。一天,吴礼卿对李宗仁说:“现在西南面临的军事形势非常严重,为德公计,何不去电邀请总裁前来重庆坐镇?”李宗仁说:“蒋先生这几个月飞来飞去,从来不要我促驾,现在为何要有此一举?”
吴忠信不能自圆其说,就亮出他的底牌,要李宗仁知难而退,并参与对蒋“劝进”。李宗仁一闻此言,不禁勃然大怒说:“礼卿兄,当初蒋先生引退要我出来,我誓死不愿,你一再劝我勉为其难;后来蒋先生在幕后控制,把局面搞垮了,你们又要我来‘劝进’,蒋先生如果要复职,那就复职好了,我没有这个脸来‘劝进’。”
李宗仁将此事提出来同白崇禧商量,白氏经过这几天同张群、朱家骅进行了一连串的接触。十一月二日晚上,请李宗仁约一些高级幕僚李汉魂、刘士毅、邱昌渭等到上清寺一〇二号官邸会齐,听取他的建议。刚巧程思远于是日从香港飞抵重庆,也参加会议。
开会时,李宗仁问程思远:“香港有什么消息?”程氏说,最近蒋廷黻(1895—1965,中国历史学家,民国时期外交家。1935年蒋廷黻以非国民党员的学者身份参加国民党政府,从此离开清华大学。后从事外交事务,1945年被任命为中华民国驻联合国常任代表。1961年11月改任台湾驻美“大使”,兼“驻联合国代表”。)(国民党政府驻联合国首席代表)给顾孟余写信,告诉他下面几件事:蒋廷黻发起要成立中国民主党,要顾孟余共同推动。美国务院在十月初召开了一个圆桌会议,商讨新的对华政策,由负责起草《中美关系白皮书》的无任所大使吉赛普主持。会议分两组进行,其由对外政策协会罗申格和拉铁摩尔负责召集的一组,主张美国立即承认新中国,吉赛普站在该组的立场。至于由共和党人史塔生州长召集的一组,则认为应静观一个时期再行制定新的政策。艾奇逊将此问题提出与司徒雷登商量,后者主张应暂订一个过渡时期的对台政策,为了配合国务院既定的不援蒋的方针,台湾地方政权应由陈诚交出,由吴国桢负责。而以后者作为支援的对象。蒋廷黻了解到这些情况,所以立心要成立中国民主党使它成为国民党的反对党,而企望最终能够代替国民党。另外蒋介石邀胡适返台,向他征询如果前者复职可能引起美方什么反响,等等。
李宗仁对蒋介石酝酿复职作了详尽的阐述,并申明了他不劝进的立场。白崇禧以和解的口气说:“总结十个月来的经验,蒋介石既不肯放手,我们也不能自行其是,长此僵持下去,我们有什么办法来挽救危局呢?我建议德公去昆明小住,由我出来调处,看看是否能够达成妥协。”李宗仁同意了白崇禧这个建议。
十一月三日,李宗仁召开中央非常委员会临时会议。会上,李宗仁说,他要到昆明巡视,并邀张群、洪兰友同行。张、洪两人当场答应了。当日下午一时十分,李宗仁偕张群、洪兰友乘“天雄”号专机飞昆明,白崇禧到九龙坡飞机场送行。回城时,他特邀程思远、邱昌渭同车到其神仙洞住处午餐。饭后,白崇禧要程、邱两人去找交通部长端木杰,要后者约吴忠信来神仙洞同白崇禧一谈。原来端木杰当交通部长,是吴忠信提名的,当时吴在广州、重庆的一切生活开支,都是由端木杰供给的,他们两人关系异常密切。
十一月四日,白崇禧拟订了一个蒋、李妥协方案交给吴忠信,其中要点包括:
一、蒋介石复职;
二、李宗仁出国;
三、白崇禧取代阎锡山出任行政院长兼国防部长。
当日下午白崇禧从重庆飞返桂林。
十一月九日上午,端木杰到重庆国府路学田湾访程思远、邱昌渭,传达了吴忠信得到台北方面对白崇禧所提方案的答复:
一、蒋介石同意复职;
二、李宗仁不能出国,因为蒋介石怀疑李宗仁到海外后将进行反蒋活动;
三、白崇禧可以任行政院长,但不能作为蒋、李合作的条件。
如果蒋介石不同意李宗仁出国的话,那么李氏凭什么答应同蒋介石妥协呢?至此,白崇禧的居中调处活动,卒无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