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正以他大师兄所授的行云腿跑着,这种腿法本是他叔叔传授于他大师兄,馨馐阁和竹游轩的掌柜由食的,可是他后来发现,当内功练到一定程度时,这种腿法跑起来特别省力,而且步伐轻盈,内功消耗比较少,连跑三五个时辰,也是健步如飞,疾如闪电,因此才特地拜托他的大师兄教他的。
他追了好久了,可是还是没有见到三乌,都有点气馁了。就在他停下脚步,准备休息的时候,猛然听得头顶嗖嗖声起,地面之上,出现了一条宛如长蛇般游走的影子。他又惊又恐,趁着行云腿功力未消,朝左后方避开,同时,发现一条宛如游龙一般的长鞭像瓜农切瓜般,径直划下。鞭影又即时转变,纵横相间,如木匠的大锯,推拉提压,从侧面逼来。王仁不知应对,连连退去,靠到了一棵一人可环抱的大树之下。乌魔的鞭势又迅速转变,在空绕城环形,好似盘旋在空的长蛇,鞭首如灵蛇捕猎袭击一般,朝王仁的心窝刺去。本以为乌魔的此招只是长鞭之力,岂不料他又伸出左手拇指,凝聚指力,藏于鞭子卷成的环心,暗下出击。王仁眼疾手快,看到乌魔的鞭子后面还藏有指力绝招,甚是惊讶,一脚踩到了身后的大树之上,借着反力,冲天而起,避开了乌魔的绝招,轻轻落地,落在其身后。
乌魔号称入骨柔辫,鞭法果然精湛,不同凡响,他的鞭子像钢针一样,穿入刚才王仁身后的树干之中,左右晃动,又是推拉提压,力量四散而开,恰逢刚才后出指力如雷电夹击一般,冲将过去。顿时,听得夸嚓一声巨响,整棵大树被四散拆开,树冠斜插路旁,巢其之上的鹃鸟鸦雀,即时移家,死散惊逃而去。
乌痴看到乌魔虽然招式凌厉,劲力十足,然而出招拖泥带水,招势缓慢,难以将行动迅速的王仁擒住,便有心帮忙,宛如一道影子一般,从旁移出,右手上的迎心刀架在其肩膀之上,将其压住,左手换成爪状,锁住王仁的肩膀。乌魔转过身来,以为王仁已被从不轻易出手的乌痴擒住。乌圣也有近十年没有见过乌痴出招,即时他和乌狂所学的一些乌痴的绝学,也都是由乌魔和乌颠代授,却不料乌痴除了出招如此迅速之外,随手所出的擒拿招式也是立竿见影,招过人擒,倍生敬仰。
乌圣有心放开王仁,刚欲过去向乌痴求情,不想王仁的双掌之上冒起了阵阵的热气,脚下尘土飞扬,脚印愈踩愈深,脚面渐渐被尘土所埋。王仁被乌痴所擒之时,但觉的自己右肩之上,好似被上千斤之力压着,呼吸不畅,整个臂膀遍体酸麻。忽又觉得左肩被人锁住,好似一个钢爪一样,让自己难以动弹,左肩阵阵酸麻袭来,通遍全身。他甚是着急,毫无经验应对,心中一急,想起了他叔叔曾经授他的家传武学的心法,运起劲来,真气开始在通体游走,絮飘而上,鱼沉乃下,身体越来越热,热气从毛孔散出,灼热难耐,不过气力倍增,觉得右肩上的刀身渐渐变轻,而左肩之上,乌痴的钢指亦是渐渐松动,正所谓“千斤成四两,钢爪若面条”。他趁机仰面滑去,翻身出招,劈空出掌,刚才腑脏内源源不断的热气好似一个浪头打去,滔天而起,又向下压去,将乌痴逼退到七步之外。
本来乌痴想用绝技重掌和凝锤爪抓住王仁,可是没想到王仁内力深厚,更加灼热难耐,在脱逃之时,更是反客为主,使出这么厉害的招数,连忙猿跃般跳起,这才避过了王仁的攻击。王仁连忙跟三乌说罢手,可是乌魔看到王仁刚才的反击之术,甚为惊骇,更加坚信王仁是敌非友,又哪里肯听,卷起龙须鞭,打向王仁。王仁边躲边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是受一位伤者所托来引你们去秃泉沼找火珊瑚的,你们怎么总是恶意刁难。”
乌魔始终不相信他说的话,怒骂道:“放屁,年纪轻轻,哪儿练得如此厉害的步伐,又从何习得这么厉害的内功?老实交待,或许我还能放你一马,再说谎话,莫要怪我鞭下无情。”说完,将鞭子缠在腰间,将内力又凝聚于拇指之上,手臂像脱骨的绸子一样,左右甩动,近身相斗,趁机向王仁击出。虽然这一招的力量不是很强,可是臂上藏指,本是偷袭之势,暗出指力,却是令人防不胜防。王仁察觉之时,已无闪躲的可能。
此时,站在一旁的乌圣发现了乌魔的攻击,不由惊叫了一声:“‘六截柔拳’所藏的‘隔空三式’。”刚才乌魔将隔空三式的指力藏于鞭环之下,王仁轻易避开了,可是现在此招,实因乌魔认定王仁不怀好意,偷袭所使的暗招,王仁察觉不到,亦是无力闪躲。乌圣甚是着急,若是鲁莽出招,错伤好人,岂不是生了罪过。情急之下,他连忙将肩上的牛头巨锤朝前抛出,力道好似龙卷风一样,从二人中间划过,挡走了乌魔的指力。
乌圣脚尖踮地,轻轻起跳,朝前冲去,抓住刚才抛出的霹雳锤,挡在乌魔面前道:“二哥,事情都还没有确定,你怎么出手这么重啊?且先停手,等他说完再打也不迟嘛。”
“哼,哪有你们这么对吕洞宾的。一位受伤的男子托我来带你们去秃泉沼找火珊瑚治病的。你们不问是非曲直就动手,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乌圣智勇双全,知道王仁暗骂之言,不由暗笑,不过乌魔迟钝,不肯相信他所说的,反问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说,鬼鬼祟祟的跟在我们后面干吗,何以年纪轻轻,习得如此炽热的内功?”
王仁没有作答,亦是反问道:“刚才我又何以得知你三人是我要找的人?”
乌魔继续追问道:“那你现在又何以确信我们是你要找的人?”
“因为,那位伤者跟我说在泉州码头等两个人,而你们是三个人,所以当时我没有确定,不过,我刚刚了解到,官府把所有岸口都封了,所以如果有外人来到泉州码头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是我要找的人,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王仁跟乌魔说话之时,字字句句都表现的很沉着,很坦然。当然,乌魔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疑问,但是天生多虑的他,也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王仁所言。
乌痴方才出了一招,本以为擒住了王仁,可是被王仁用异常灼热的内力化解避开,又反客为主,出招攻击,待他躲过了王仁源源不断的内力攻击之后,心里暗自佩服其武功不凡,也因此在心中产生了无数的疑问,当他再次听到王仁的言谈后,两个敏感的词引起了他的注意。第一词就是“伤者”;第二个词就是“两个”。他不得不解决心中的疑问:“小兄弟,你刚才说是一位伤者让你来泉州码头的?”
“王仁,我叫王仁。”
“哦,好的,王仁小兄弟,那位伤者形貌如何?”
“是一位年过四寻的男子,可是容貌清秀,肤色温润,好似一位贵人。”
三人一脸骇然,显然认识此人,惊讶不已:“你胡说,江湖上没有人可以打伤我师父。”
王仁对乌魔此言,似乎并不赞同,冷冷一笑,又道:“天下高手,何其之多,又有谁能够永远不败呢?”王仁虽然口中这么说,可心中却暗暗言道:“哼,真是井底之蛙,我叔叔才是打不败的。”
乌痴倒也无可奈何,可是他知道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就在此时,乌圣选择相信王仁的话,走来到乌痴身旁轻声道:“大哥,如果五弟没有受伤,那么正如这位兄弟所言,来此的就是我和五弟两个人了,还有,这位兄弟所形容的人必然是师父无疑。师父常饮碧泉之水,所以肤色温润,身上还透着淡淡香草味,所以这应该是真的。”
听完这话,乌痴倒也有点相信王仁了,不过此时,乌魔又走过来道:“不可能,江湖上绝对没有人可以伤了师父,师父有不败神技谍影诀,就算不是打败天下无敌手,也可以是不败于天下的高手,又怎么会伤着?”
此时,乌圣却对乌魔的点头称是,亦跟着道:“师父的武功是深不可测,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是不败高手,这话一点儿没错。不过,咱们在接到他老人家的飞鸽传书时,上面说的特别急,好像真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而且,师父在中原的弟子个个武功高强,不在你我之下,他又何以唤我和五弟赶来中原助他?”
乌痴、乌魔都不知道该干什么,种种疑问绕在心头,他们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心中的疑问就好像开水中的气泡一般,不断浮出水面,萦绕在心头,不过又因得不到肯定的答案二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