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离开以后,李胤跟白安西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
李胤不敢看他的眼睛,却能感受到来自对面的灼热的视线。
这个男人,说嘛说自己要跟她讲他和珈蓝之间发生的事情,但现在,又什么都不说,也不知道到底在搞什么鬼?!
好半天,第二壶茶水烧开了。
房间里弥漫着艾草的一股清香。李胤闻到这股味道后,原本不安的情绪竟也渐渐淡定了下来。
水烧开了之后不断在翻腾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白‘色’的烟雾缓缓上升。李胤因为不敢正视白安西的眼睛,也就只能盯着那紫砂壶的壶身在那里瞧。
壶身上雕刻着兰‘花’。君子如兰,这样高雅的东西,配上兰‘花’确确实实是应该的。只不过,在那兰‘花’的边上,还刻着一行小字。
李胤的视力还不算差,仔细地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愣住了。
这个紫砂壶上写着三个字,“珈蓝赠”。
“看到了?”
似乎白安西从刚刚开始一直不说话,就是等李胤自己主动发现这个东西。
他看到李胤表情变了,也就将那沸腾的水倒进了一个干净的玻璃瓶里,然后将那紫砂壶放在了李胤的面前,说道:“这个紫砂壶是珈蓝送给我的,我跟他,算是朋友。”
朋友吗?她怎么这么不相信……
想想阿珏多大年纪,再看看珈蓝那样,然后再跟白安西的年龄一对比,李胤怎么着都不能把他俩想到朋友那一块儿上。更何况,那天珈蓝脚踹‘门’板的那一下,显然是怒气十足。那样的气势,不是随便装装就能装出来的。
“怎么,不信?不信也没关系,反正现在也已经不是了。”
白安西说着,将那个紫砂壶放到了一边,然后正襟危坐地看着李胤,说道:“你不敢看我的眼睛,是珈蓝跟你这么说的吗?他肯定跟你说,凡是跟我对视过的人,一定都会被我洗脑,是这样吧。他还是老样子,你喜欢他这么一个男人,你不累吗?”
白安西似乎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他看着李胤,继续说道:“让我猜猜,你们是怎么遇上的?是不是你偶然之间住进了他的客栈,然后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圈,在那之后,你的生活就跟他脱不了干系了一样,是不是?”
李胤完全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她可不觉得自己天南海北跑了一年了遇上珈蓝这样的事情,还可以被人扒出来。白安西就算是找人去调查她,也不可能调查到这个地步吧?
“其实要猜出来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不难,我也完全没有必要去费心读你的心思。因为珈蓝的前面一个‘女’朋友,跟你一样,也是这么跟他在一起的。”
白安西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了不起的话,手里把玩着一串黑‘色’的念珠,开始跟李胤讲起自己跟珈蓝之间那些不为人知的琐碎事来。
白安西认识珈蓝是在五年前。那会儿他才二十岁,跑出去旅游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珈蓝,那会儿,珈蓝的身边就跟着一个‘女’孩子。‘女’孩子的名字叫雁起。按照白安西的说法,跟李胤还是‘挺’像的。
李胤不喜欢这个说法,就跟当初在长沙的时候,那个跟她一样叫李胤这个名字的‘女’孩一样。无论是名字还是长相,说到谁跟她相像,她就总觉得自己不过是某某人的一个替代品而已。
珈蓝那会儿也是长发,顶着一头长发出来要多招摇有多招摇。白安西自然注意到了他们这对,但当时也没想过会有‘交’集。真正让两人认识是在路边的大排档上。当时珈蓝突然有事出去了,留了雁起一个人坐在那里。
雁起长得很好看,要放在现在,绝对能甩现在那些锥子脸明星好几条街。这样一个‘女’人,就留在那么‘混’‘乱’的一个大排档上,也亏得珈蓝放心。
白安西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他看着雁起那张脸,估‘摸’着她的年纪最多也就比她大个两三岁的样子。珈蓝不在,他也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这个‘女’人。
漂亮的人,无论在哪里都能被人注目。除了白安西以外,当然也还有其他的人注意到了她。
珈蓝离开没多久,就有好几个男人走到了她的身旁跟她搭讪,还问了她的电话号码。雁起自然没给。她不说话,坐在那里,就跟一个冰美人一样。
这样子的‘性’格有的人喜欢,知趣一点的人直接就走了,不知趣的,暴烈的‘性’子很容易就被‘激’怒。眼见着其中一个人就要直接拉着她离开,白安西立马冲到了她的旁边,对着那个手上全是纹身的男人说道:“嘿,哥们,你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关你个小‘毛’孩屁事?滚远一点!”
那壮汉说着,一把推开了白安西。白安西皱眉,在那壮汉也没料到的时候,猛地回来推了他一把,然后连忙拉过雁起的手带着她一路跑,最后两个人跑到了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子里躲了起来,那个一直带人追着他们跑的壮汉才终于离开了他们的视野。
劫后余生的雁起十分感谢白安西,还互留了电话号码,说等这次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两个人没聊多久,珈蓝就回来了,听说了大排档里的事儿,一路找来,终于找到了在角落里待着的雁起跟白安西两个人。
珈蓝的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包裹,是从外边带回来的。雁起走到他身边大致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番,珈蓝极为主动地朝白安西道谢。可白安西的视线却从他的脸上移到了他手里拿着的那个包裹上。
他的表情立马就跟见鬼了一样。
“珈蓝,你的心里住着一个魔鬼。雁起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跟你在一起,你迟早会害死她的。你还是尽早离开她吧。”
这是他们三个人相识一个星期后,白安西对珈蓝说的一句话。
珈蓝当时看白安西的表情,就跟李胤现在看他的时候一样,完全跟看一个疯子一样。
白安西告诉珈蓝,“我能看到人心的。我知道,你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你的心里住着一个魔鬼。你把你的心连同心里的那个魔鬼都藏了起来,可迟早有一天,它会出现的。到时候,你就会害了雁起。你这样的人,就只适合一辈子孤单到死。”
对一个认识才一星期的人说这样的话,白安西也算是一个奇葩了。更何况,是对着珈蓝这样放‘荡’不羁的谜一样的男人说的……白安西那会儿果然还是年纪太小太耿直,直接就说了珈蓝不喜欢听的话,直接就被他给打到了黑名单里。要不是因为这小子当初救过雁起一次,珈蓝绝对能当场把他打得找不着北。
可就是这样一个‘毛’头小子,说出来的话居然一语中的。
雁起在一次意外中死了。对外头那些不知情的人,当然说是意外。可无论是珈蓝还是白安西都知道,那不是意外。
雁起是因为珈蓝才会死的。
“所以呢,就因为你说了几句话,昭示了他有可能会害死自己‘女’朋友这件事,你就跟他结下梁子了?”
他停了下来,李胤就忍不住开口问他。
茶水已经凉透了。白安西端起面前的茶杯又放下,最后还是将那杯茶倒在了桌上的一个小盆栽了。
他做起这一切来,动作优雅至极。怎么想,都不会把他往一个神经病身上想去。
“你知道雁起是怎么死的吗?她是被珈蓝给掏了心之后死的。外界所有的人,凡是目睹过那场车祸的人都说,雁起是因为车祸死的。可我知道,雁起是被珈蓝给害死的。是他心里住着的那只魔鬼,将雁起的心给掏了出来。”
李胤的心里头咯噔了一下。
什么叫做被珈蓝给掏了心之后死的?那个什么住在心里的魔鬼,又是什么鬼?!
“所以啊,我劝你还是离珈蓝远一点。他用他这种所谓的巧合缘分,哦,还有偶遇这样的戏码,不知道害死过多少个‘女’人了。你要是想好好活下去,最好离他远一点。”
雁起的死,估计就是这两个人这么仇视对方的原因之一了吧?
李胤这么想着,视线看向白安西一直攥着茶杯的手。
这个男人,应该也是喜欢雁起的。所以才会对雁起的死,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是,珈蓝竟然还会有‘女’朋友。这点,还真是让李胤刮目相看。她可从来不觉得,像他这样的铁公‘鸡’老扒皮,‘性’格嘛烂到爆嘴巴毒得很,一副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样子,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女’朋友?
“我想你‘弄’错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说的宽泛一点,也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不过,你说他的心里住着一只魔鬼,这个说法我倒是很好奇。你让我烧掉的那个白‘色’箱子,里头放着的又是什么呢?”
“李小姐,你别忘了,我会读心。你骗得了自己,却骗不过我。你喜欢珈蓝这种事情,我想不用我详加描述吧?至于你后两个问题,如果你愿意再帮我做两件事情,我会告诉你答案。”
李胤被他的话说得哑口无言。
她是喜欢珈蓝,但那也仅仅是在他对自己好的那么些时刻。
她还没有足够的把握,喜欢上这样的人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害死自己,所以她根本就不敢轻易尝试,也不会将这件事直接抖出来摊在光天化日之下说个明白。
白安西说的话,她相信。
但她却不觉得,这是他跟珈蓝之间最大的矛盾点。
毕竟,他是怎么会住进百鬼客栈的,这点,他还没有提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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