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孩子开心

无论是采取激进的办法, 还是其它办法,使他改变过来,都是难上加难。就像全部彩票中只有一张中奖, 抽上它可能性不大。其实吴导得这种人没有什么歪心眼, 邪念头, 主要缺点就是懒, 依赖性强, 还有就是反应迟钝。所以上赌桌容易被人捉弄,所以这种人走入歧途更不可救药。

“晚上都过去了,吴导得还没有回来, 孩子们跟妈妈去食堂吃早餐。”

吴娟已洗刷好了,吴建也正用毛巾擦脸。

“爸爸老是这样夜不归宿, 我同学吴娜娜她爸爸真好。从不赌博, 还天天接她妈妈上下班。”吴娟发表了她的看法。

“嗯, 你爸别看他是平庸之辈,他还瞧不起妈妈这个临时工呢。孩子们你们好好争气, 哪怕考上师范,将来也还有个正式工作。”

“嗯,妈妈我会努力的,其实全家人还只靠妈妈的临时工养活,已经赚了不少钱了。”

吴建心里明白, 但嘴上不说。很快孩子吃完早餐, 乖乖上学去了。吴娟的同学吴娜娜也和吴娟一起两人还牵着手呢, 吴娜娜背着一个漂亮的书包, 还穿了一身挺洋气的外套。

食堂的早餐做完了, 我骑着自行车去买菜,有人见到我把自行车骑得那么快, 像疯了似的。有的人急忙躲过一边,有的惊讶看着我,有的好心的老人则喊着提醒我“骑慢点,小心撞到人啊!”。可我毫无减速的意识,还一个劲地只管骑。我想什么呢?转眼之间,就到了广场的转盘处,我仍然双脚使劲做快速蹬圈运动,就这样像一颗出堂了的炮弹。猛然间,我被眼前的景象惊醒了,原来我前面有一个年轻人正骑着车,我的飞车的前轮正对着他的后轮的尾翼。糟了!快刹车!我紧紧捏住闸刹车。但来不及了,我的自行车带着“吱吱”的怪声,一下子撞在前车的尾灯上,“咔嚓”一声,一切都后悔莫及……

思想开小差的结果,实在需要休息休息这颗疲惫的心,活跃活跃紧绷的精神。再怎么样我也只是一个人,不振作没法投入到工作中去。我的生活压力已经够大了,我实在有点承受不住了。

晚上回到家里,二楼三楼楼上楼下很热闹,楼下两家中每一家都按自己喜欢的方式过生活。平日里也总是一边比较热闹,一边比较平静。他们像一家人似的常见面,有时候一天见上十次不嫌多。有时候一边屋子整天空着,人全部跑到另一边去了。这要酌情而定,有时来了一帮客人又要时情况而定,有时两家的门都锁着。

我的邻居都稳重自持,所以她们把我也看成是老成持重的人,她们都很尊重我,对我很有礼貌,有时好吃的东西还要送上一些来。彼此都友好相处,大家平平安安地生活着,又安心又热闹,又快活又实际。

这年冬天过去了,积雪已经开始融化。可是初春又降了一场大雪,却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微微的寒意,天空清澈无云,晚上又定是个好天气。郊游!郊游!吴娟和吴建和楼下的郭豪,还有二楼的刘丹,四个人和其他人举行了一次小规模的郊游。楼下两家人都有雪橇板,吴娟和刘丹一起,吴建和郭豪一起,一块块雪橇板滑得飞快,有的说有的笑。

吴娟、刘丹、郭豪、吴建自不必说,他们是找到了一支好歌曲。他们一会慢慢地驰骋着,一会儿又突然疾驰起来。一会儿高喊着,一会儿尖叫着。他们把许多雪球往开心的人群扔,沉稳平和的男孩吃了两次亏后,决定自卫。他们决不放过乐天派的孩子,全部混乱地战着。

他们玩得非常疲惫,也很高兴。

“吴娟、吴建,你们回来吧。”我站在四楼阳台上朝他们玩的地方大声高喊,因为他们所去的场地在我们单位外面,很广。

“咚、咚、咚……”的脚步就在楼下上来了。

“赶快进屋,孩子你们的脸都冻红了。”

“我累了。”吴娟随即扑到一张床上。

“是啊,你们把我们也弄得筋疲力尽了。”吴建微笑着说。

“在这样坑坑洼洼不平的路上,跟着你们后头猛跑,颠得我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吴娟躺在床上说。

我看到两个孩子愉快的心境,知道他们的经历很有趣。我看见他们都很开心,我走到窗前,凝视着窗玻璃上轻轻勾勒出的冰凌花。在这段时间里,我依然产生一种多愁善感的心绪。母爱之情大于天,我对女儿和儿子都一样温情,毫无差别对待。

三楼的郭豪就是郭卫东和他妻子生的,是双职工子女,他们只生一胎。他爸上班又养猪,为人狡诈。养猪花钱少,本厂的碎米精糠和饲料,只需掩人耳目,逢年过节送送礼给当官的便是。一年也赚几万元,80年代早就是万元户了。所以这男孩在这优越的家里惯着,不免从小就乱花钱。郭卫东老婆黄燕,为人和蔼可亲,虽然40多岁了,但风韵犹存。很多男人都拜倒在她的魅力下,她多么有风度!关于她,流传着种种动人的故事,也有令人笑破肚皮的滑稽故事……

她跟我无话不谈,直言不讳,她说:“我在小城买了一套房,把某某男人,某某男人和某男人的钱财搜刮殆尽,不费吹灰之力。”

她常常来我家串门。

“今天你老公又要到明天早上才回来?”

“对。”我听她随便谈起吴导得心里有点不自在。

“你瞧,在城里一家珠宝店买的,这手镯真好玩,绿绿的,像猫眼珠似的。”她心里隐约反射,与举止大方的男人相好,就不愁没钱花。

她家客厅里的家具那些红缎子罩子全是我缝制的,家里家具放得太满,厅里显得不协调。有时她家小孩都没地方玩了,她就把他赶出来玩。有时给孩子大把钞票任他花销,买吃的买喝的,后来就养成了不好的习惯了。这是后话。

“衣服我改好了,拿去吧。我要睡觉了。”

“真见鬼,你的日子过成这样,到现在也不去找个有钱的男人傍着。”她站在我面前眨眨眼,用开玩笑的口气。

我嫣然一笑:“你住嘴吧。”

她还是挺高兴地笑着,尽管她行为卑劣,但对我还是很柔情。

这时,我两个孩子睡的那扇门在微微颤抖,似乎被一股风吹动着,最后,门慢慢地关上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们两个都不出声相互笑了笑,她又轻轻说:“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生气,你老公在乡下那个寡妇家里经常睡觉。”

“他说出去旅游。”我说。

“他撒谎,一准是在她家约会。”她拍着自己的大腿说。

“真是这样?……”

“这是什么世道啊!真是太脏了!”我气愤地叫了起来,但又突然冷静下来,我不能乱说一通。身边这个女人不也是一样吗,唉,就当自己没有丈夫吧。

“有一次,我还和她一起搓麻将,一看她那副样子与吴导得勾肩搭背,我就来气,柏花多好的老婆。”黄燕越说越有劲。

我不怀好意地说:“这呆子,竟然也有女人爱他。”

黄燕认真地说:“寡妇是太寂寞了,随便捞一个罢了。”

我悄声说:“我们不谈他了,明天还得早起。”我对着衣柜上的镜子脱衣服,然后站在镜子前自我欣赏了一番:“黄燕,你看我的肌肤和线条,还有柔软的腰身,能不能让人陶醉?只是我实在讨厌吴导得,和他几乎没一点感情,无法沟通。”

黄燕说:“寡妇哪能和你比,不过他们是臭味相投。”说完下楼了。

我自我陶醉,庄严肃穆,全神贯注沉浸在一种自爱中。镜中花容月貌:“呸,去他妈的,该死的吴导得,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完全不是我的过错,不理他,我要好好睡一觉。

吴导得打麻将又成了空手而归,他怒气冲冲地走着。外面刚刚下了一场雪,他走在泥泞的路上,一走一滑。又不由自主地抬脚走起来。凝望着天空,只见团团乌云在急速掠过月亮,此时此刻,小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他沿着水泥厂的马路,专选暗的地方走。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了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这个臭□□,愚蠢又狠毒,竟一分不给我留点,老子烟都没得抽了。”他想刚才应该用脚踩住她的脑袋,把她踩得粉碎。呸!不再理她了,臭□□真是□□无情。他失望、惊慌,仿佛坠入无边无际的空虚之中。

他又走过一条林荫道,他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又觉得这是自然的,□□怎么会不爱钱。他不禁打了个踉跄,差点被行车道上的车给撞了,后来沿着路爬过围墙抄近路翻墙回来了。刚好80岁的王婆婆起夜看到他:“哎哟哟,吴导得呀,你去打更了吧,都已经五更天了。”

吴导得用最低的声音:“嘿嘿。”他笑了一下。然后用手捂了一下脸,似乎在用手洗脸。这时,他又听到一阵脚步声,慌忙躲闪一边,他感到羞耻、恐惧,像夜游的人一样,迈着慌张的步伐,见人就溜。一会儿:“咚、咚、咚。”上到四楼,打开门。恰好我准备出门,他用低沉的声音说:“早上不吃了,我想睡觉,困死我了。”

他竭力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但担心老婆看出他的肩膀在抽动,猜出他干的丑事,便佯装亲热的样子:“老婆,你真好,真勤快。”他木立在门边,双目注视着我,全神贯注等着我下楼。

月亮消失了,东方欲晓。火车站的钟转到六点了,车站两边的路灯淹没在远处的黄色的雾气中,值班室的顶楼上,插着的红旗迎风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