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氏是一个部族集合的国家,到了大军之中各军的将军仍是原部的首领,共同推举的国王却是一个女子。
上代国王同样是一个女子,但是她很有手段和谋略,将大月氏打理得强大了许多,并且一举赶走了大夏人,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并且与乌孙交兵数次,虽然说不上胜,但也没有败,总算是将大月氏的颓败给止住了,如果说有不足之处便是五翕侯的问题上,让贵霜翕侯一家坐大,竟然拥有了帝国四分之一的兵力!
女王去逝之后,女王惟一的儿子早已战死,大月氏帝国再一次陷入分裂之中,所幸其中最大的一部首领推举了女王的孙女为国王,才使得大月氏再一次统一。
这一些都是傅介子从当地人口中听来的,他们不敢冒然寻找大军,所以一路打听了不少的消息。
过得三日,傅介子终于找到了大月氏的军队所在方向,因为身负重责,他很快从和星圣女的迷情之中解脱出来,一心要完成任务。霍仪虽然担心苏巧儿的安危,但是现在傅介子再三叮嘱他,他们的任务是游说大月氏与汉联盟,不可再为儿子私情费心,他也就将心思重新收到了军国大事上,他们这一队人马仅十二人,其中有两人还是火教的人为傅介子留下的,以便他们与大月氏的人交流,大部队还在后面,这么一小队人马在草原上实在不怎么惹眼,傅介子知道博望侯张骞在匈奴草原时曾被匈奴的骑兵发现,现在还特意留心了一番,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谁知三天来,竟然谁也没有遇上。
但最终还是见到了大月氏的军队,大月氏此次出兵七万人攻打大夏国,这么大的一支人马要找到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等傅介子折道到妫水时,很快就有侦察的游骑发现了他们,一会儿功夫就被包围了起来,这支游骑足有百人之众,为首的士兵带着哨声,彪悍的战马围着傅介子一行人团团打转,气势十分嚣张。
傅介子让那个火教的教徒向首领说明来意,并且要求见大月氏的女王。他也是将军出身,如果在汉朝有士兵赶围着他这般打转,他非把他揪下马来打上二十军棍,所以说起话来威严甚大,那个大月氏兵头不敢怠慢,忙带众人前往,他不敢将傅介子直接带去,同时也没有那个权利,走了约五十里的路程,傅介子见前面大营林立,一望之下竟然相连十余里,而且布局十分巧妙,如果大夏国的骑兵想踹营,除非是最强大的骑兵,否则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傅介子最长的便是骑兵奔袭,他还是找到了这个布局的漏洞,心想如果自己领一支三千人的骑兵,不能说踹营,扰敌一番还是可以的。
傅介子知道一个使臣在汉朝想见国王一般要一个月左右,最快也得三天时候,不知大月氏要多久,但也做好了久等的准备,谁知才过了不到半日功夫,那个游骑便来参报,让傅介子前去。
傅介子心里面很吃惊,没想到大月氏里面办起事这么快,这对行军打仗有着极大的好处,这是否可以从侧面看出大月氏军队的战斗力呢?
傅介子让陆明在这里留守,自己和霍仪前去相见,游骑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军帐,傅介子暗自留心了一下,大月氏与匈奴差不多同俗,都是游牧部落,住的、吃的、打仗的方式以及信仰都差不多,这里的帐蓬也是那种圆形尖顶的,而且极易折装搬动。
傅介子跟着游骑进了军帐,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女王,甚至连个侍女都没有,军帐之中坐了两排人,看样子皆是一军的统领,坐在两排人正前方的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傅介子见这些人都穿着怪异,一时也看不出之间的服饰差异在什么地方,但是感觉告诉他,这个老者服饰上要比众人尊重得多,看样子可能是女王的亲人或者宠臣。
傅介子先前曾暗中练过几日大月氏的官话,此时自己上前,按大月氏的礼仪行了个半身礼,道:“臣东土汉朝骏马监傅介子奉汉朝天子拜见大月氏各位首领。”
此时没有见到大月氏女王,所以临时将“女王陛下”改成了“各位首领”,只是略显生硬。
大月氏众人没有料想到这个汉朝居然会大月氏语,微微有些惊愕,要知道在大月氏见到一个汉人要比见到老虎狮子的机会小得多,所以对汉人了解甚少,最大的印象也就是二十多年前张骞来到大月氏劝女王一同攻打匈奴,再有一点就二十多年前汉朝贰师将军六万人攻打大宛国。
大月氏的议会要远比汉朝来得散乱,他这话一出下面顿时热闹了起来,不少人一点儿不忌讳得盯着傅介子和霍仪上下打量,显然他们一眼就看出了火教的传译不是汉人,所以没有留心。
为首的老者倒是显得很沉稳,听了让众人安静,道:“我月氏久闻汉朝天子的威名,今日得见贵使,实是一件喜事。”说到这儿吩咐身边的一个侍卫下去准备欢庆仪式。大月氏的人从来不答自己为大月氏,而只称月氏,认为自己是原月氏的正统。
傅介子谢过。为首的老者道:“汉朝使者且先等上几日,到时候由本首领带使者前去觐见女王。”说完自我介绍了一番,傅介子身边的传译将低声翻译了一遍,这个老者是黑池部的首领,叫伊勒。黑池部是大月氏里人口最多,势力最大的部族,仅是军队就有五万人,而其它部族的军队合起来虽然有六万,但来此的打仗的只有两万多人。这里坐着的都是黑池部的大将军。
闹了半天,傅介子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见到大月氏的女王,而是拜见了大月氏的一个部族首领。不过这个首领和女王差不了太多,因为女王是个不过十五的小姑娘,名义上的大月氏女王,而实权有大半都掌握在这各个部族的首领手中,而且此次攻打大夏国绝大部分的军队都是黑池部的人。
伊勒又问起傅介子来大月氏的意图。傅介子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这个首领说,毕竟如果这个首领不同意,那么就算女王陛下同意了也无济于事,于是道:“我东土汉朝居中原大地已有数千年之久,几百年来世受匈奴骚扰,我皇武帝数次征讨,使匈奴元气大伤,本欲一举灭之,奈何匈奴西逃,我汉朝数十年间尚无法将其剿灭。我汉朝听闻月氏祖居敦煌,与我汉朝交邻,同样也受匈奴骚扰,不得已西迁至此。我皇汉朝天子对臣言及,匈奴之患,如附骨之蛆,必须除之。然而数十年来我汉朝多次出兵,深入数千里远征,匈奴闻风而遁,不敢与战。如有外援,东西夹击,匈奴可一战而下!”
大月氏众人听了一下子又吵了起来,就连伊勒发话也没有安静下来,毕竟大月氏与匈奴有世仇,只是匈奴势大,大月氏也不敢轻易与之交战,现在汉朝突然提起,众人都激动起来了。
伊勒并没有回话,而是沉吟了一阵,傅介子并不奢望他会一下子答应,所以也不急着听答复,只是任由这些大月氏的将军们吵去,暗地里留心看着大月氏的军容。
让他不解的是,大月氏的军容看上去散得很,如果在汉朝的时候,大将军在上面发话,下面有人敢吵得不可开交,轻则挨上几军棍,重则免职。但是大月氏里面却显得很随意,傅介子很难想象,如果大战在即,这些人也这么不听指挥,这仗还怎么打?
过得一会儿,伊勒道:“汉朝天子来意本首领已经得知,请汉朝使者暂时休息,一会儿本首领亲自为汉朝接风。现在女王陛下并不在本部,请汉朝使者等上几日,本首领定让汉朝使者见到女王陛下。”
傅介子谢过,伊勒派了一个将军带傅介子去安排营帐休息。傅介子一行暂时住在了离伊勒不远的几个帐蓬里在,这个首领有些眼光,一眼就看出了霍仪身份不凡,所以给傅介子和霍仪分置了两个帐蓬,另外的人则住在一处大的兵帐内。
那个负责主事的将军离开一会儿之后又回来了,却给傅介子带了两个女人过来,一身的月氏打扮,年纪在十五左右。傅介子知道这是游牧民族的老规矩了,军中女人随军而行,不是汉朝的军妓,却与军妓的作用无二。
那个将军送到就走,为了不致太过做作,傅介子也不便再三辞掉,他也正好可以从这两个女子处问出一些关于大月氏的情况,所以就留了下来。
按一般的眼光,这两个女子的姿色已经很不错了,看得出来就算是首领自己享用的,也就这个水平,但是傅介子却是见惯了美女的,先不说火教两圣女和潘幼云,就是苏巧儿,也比这几个女子招人喜爱得多。
这两个女子对傅介子很是畏惧,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汉朝人,就是听说也很少听说,他们想象着这个汉朝人是不是会吃人肉喝人血的那种,但见到傅介子之后就放下心来,这个汉朝使者看上去眉清目秀,跟女人一样,至少不像大月氏的人满脸的毛,看上去少了一分彪悍,对她们却多了一分安全。
傅介子不经意见了她们一眼,见两个女子相护看了一眼,眉宇间都忍不住有些高兴的神色,傅介子心神一凛,暗想两人对自己有阴谋了。
一会儿霍仪苦着脸进来了,傅介子一问才得知那个将军也给他府中塞了两个女人,他语言不通没法子推辞,但也不知怎么交流只好闪到傅介子这里来了。
本来是要准备宴会的,但是过得一会儿突然听见了号角,伊勒派人来讲,是大夏国突然有调兵的动向,现在已经入秋,正是枯水的季节,大月氏的军队等妫水枯水,便可以铁马冰河,大开杀戒。大夏国也看清楚了大月氏军队的意图,所以开始急早得调兵,这一仗势在必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及时反击。
傅介子虽然不清楚战事到底如何,但见黑池部调兵颇为仓促,想必是大夏国出兵有些出奇不意。如果不是,那大月氏的战斗力就不好说了。
可是看到大月氏出兵的阵势,大军令行禁止,列阵整齐划一,士兵训练有素,傅介子并不相信是大月氏兵弱,想来可能是大夏国出了奇兵的居多。
他们是外人,不便插手军中之事,所以就老实得待在营里,按傅介子的预想,可能会有一个月的时候等侯消息。
大月氏的帐蓬不像汉人的居室,霍仪一个初哥实在不习惯两个女子看着自己睡觉,作为一个世家子弟,家中有女子服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除非有意宣淫,晚上的起居都还是分开的,霍仪家中家教甚严,从来都没有过侍妾,像这番让两个女子陪着睡觉他实在睡不着。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师傅就是师傅,反正他那儿有两个了,自己不妨再尊师重教一些,这两个索性也一古脑送过去。
于是,傅介子想着事情出神的时候,突然一抬头,身前的女子两个变四个了。
傅介子也不由一阵头大,这个帐蓬并不太大,自己倒是可以分出半个榻席来让两个女子睡,他相信睡在旁边的只要不是星圣女,以自己的意志力完全可以比柳下惠还柳下惠,但是四个女子挤到了一张榻席上,这一晚上纠结是免不了了。
傅介子本来想猫到到霍仪或者陆明的军帐去混一晚上,但想想又不能丢汉人的脸,如果让这几个多嘴的女子在军中说汉人怕女人,不近女色,传出去还不成了怪物一番,想想傅介子决定忍了,为了汉朝,这好色的恶名就师傅当了吧。
霍仪的家教向来是“严以律己,宽已待人”,觉得自己不能做这勾当,但是别人做了他也不怎么反感,现在夜还未深,但去陆明的军帐一定很尴尬,师傅那儿呢?霍仪想着就好笑:师傅,别说做徒弟的没孝敬你。
霍仪一个人笑了一会儿,却又突然想到了苏巧儿,再也笑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霍仪就起来了,因为没有人服侍,只好出去找水洗脸,却见四个女子从傅介子的帐蓬里面出来,看到自己就簇拥着笑了起来,指手划脚得笑得很放肆,霍仪听不懂,但猜也猜得到,一定是在笑自己这个“小男孩”很没用。
想到这些霍仪就觉得自己跟师傅还相去甚远,只是他没有想到,傅介子硬是在案桌前坐了一个晚上,她们出来之后才刚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