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此别无日

罗衫白连衣,青丝流水云;

此女花容色,可羞天上君。

沽月汐的衣容已然显出,纱幔微拂,罗铃轻响,房间内一片细碎无语。

而蔚小雨也才瞅清来人的容貌,抬头见不禁红云浮面,——眼前男子一身银灰长衫,英姿飒爽,眉眼中更带一股叫人窒息的霸气。蔚小雨急忙低了头去,暗自骂自己没出息。

沽月汐冷冷望去,望得林逸之心头猛地一怔!

——并非是为眼前女子的美貌,而是这斜靠软椅的姿态让他太过熟悉

……

他曾笑骂她是无骨的妖精,从来不会像大家闺秀一样好好端坐,偏喜欢靠着、斜着、倚着、侧着、半躺着……

两人四目相接,林逸之的目光犹如炙焰,似乎要将沽月汐那重重叠叠的面具烧毁干净,看个透彻——而沽月汐的目光却如寒冰,如寒石,甚至,隐约透出了些掩藏不住的,充满恨意的芒刺……

林逸之不知为何,心头涌上一股悲凉之意……带着些哀伤……

这也并非沽月汐的本意,她原本,是不想这么明显的让他看出自己的情绪的……无奈,她克制不住……办不到……

不知不觉的,沽月汐的手指死死掐进手心里——她要忍耐住。

于是,沽月汐微微一笑,“您就是涂大人么?”

此声婉约,轻柔入耳。

林逸之愣住——他当然不会听错……这是谁的声音……

但是眼前女子那满眼冰寒却只叫他陌生,这种眼睛……几乎不存有任何人类感情的眼睛……这不是汐儿……

“沽月小姐明知道我不是,又何需这般问呢?若我就是涂首帅,小姐该起身行礼才对吧?”林逸之语笑风声的回道。

这话里的刺儿,让沽月汐心里轻轻一声冷笑。首帅又如何,当今皇帝现在不就站在我面前吗?

“那么……小女子请教,公子是何人?找我有何事?”

这眼中的寒,分明直冲向他,这沽月,莫非认识自己?或者……是她对所有人都如此?

林逸之不敢妄下论断,只是这熟悉的声音搭配着寒若深谷的语调,听得心肺几乎寸寸撕裂——“在下姓陈,单名一个暮,敢问小姐的名讳?”

沽月汐一脸淡淡的笑,近乎于没有表情。“姓沽月,单名一个汐。”

……汐?!——

林逸之的心口微微颤了一下,思绪堵塞,并开始混乱。——再看这眼前面如冰霜的女子,她可能是汐儿吗?!

汐儿?!

他几乎就要破口喊出了——手心紧了紧,林逸之的面色显得有些不适。

是那双眼睛。

是沽月汐的那双眼睛,妩媚双眸里却盛着异于人类的冰寒……

再多的可能,在他看了那双眼睛之后便会被打进绝望的深渊里——她不是汐儿。汐儿,不会有这样的眼睛。

纵使她与她有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名字……

她不是汐儿。

林逸之在心底,千遍万遍的告诉自己。

“沽月……汐,好名字。”林逸之微微一笑,“沽雨栖,水月息,凉云浮汐。”

沽月汐将林逸之这一丝慌乱收进眼底,看来,这个名字,他还是记得的……

林逸之,你还记得我是如何死去的么?

“陈暮,这名字也不错啊……陈月风华,久今朝暮。”

蔚小雨在一旁静静立着,早已察觉到异样的气氛,心里不禁奇怪这个“陈暮”的来历,竟会让沽月汐一反常态……就连她,看见沽月汐一脸冰寒,也不禁有些害怕了……

“沽月小姐的才情倒是不错,此等贤德女子为何深夜出现在人迹罕至的栎实林呢?”

蔚小雨心里一惊,忙看向沽月汐,软椅上的沽月汐依然悠然自得。

“陈公子才智过人,何需我多费唇舌。”沽月汐冷冷一笑,“或者,给我随便安个罪名,加个食婴女魔头的称号也可啊。”

林逸之微微挑起眉,“看来沽月姑娘对在下有很大的敌意,不过听姑娘此言,似乎对婴孩惨死的内情颇有了解。”

“呵呵……”沽月汐轻笑出声,“公子说话倒是委婉得很,不如直说我与这案子有干系……”

“听姑娘此言,似乎不想将案子的内幕告诉在下了,如此下去,婴孩枉死,沽月姑娘也不会觉得心痛么?”

蔚小雨怒瞪了杏眼,“你!!!——”

林逸之见沽月汐面色惨白无血,她本就显得白皙纤弱,此时脸色更发苍白,叫人怜惜——

“小雨……”

“小姐!他血口喷人啊!!!——”蔚小雨满腔怒气,直直瞪着林逸之!

沽月汐一只手轻抚上额头,略微拧眉,“小雨,你出去。”

蔚小雨一愣,呆立在原地望着沽月汐,“可是小姐……”

沽月汐眼中尽是悲戚……蔚小雨看得心头阵阵的痛,“小雨知道了,小雨退下了……”

蔚小雨低了身子,步步退出门外,合上门——

陈暮,你今天竟说出这等忤逆小姐的话!不管你是何身份——我蔚小雨绝不饶你!

——婴孩枉死,沽月姑娘也不会觉得心痛么?

心痛?……

他问她会不会觉得心痛……

沽月汐竟是哭笑不得了——老天啊……他在问她会不会觉得心痛……

真的会很痛……

……痛到她死去……

沽月汐如此扶着头,林逸之看不见她是何表情,只见她的双肩微微颤抖——然后,沽月汐抬起头来,笑了。

笑得凄然……

这笑容看在林逸之心里,犹如利刀刻在心头,生生的痛!——林逸之张了张口,语气轻柔下来,“在下……方才失礼了……”

“陈公子无须道歉,我生性冷漠,他人生死我从不会忧心,亦不会痛心,公子理应教训。”沽月汐含笑回道。

不对!——

林逸之微微拧眉,——不对,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为什么这样坚决的排斥沽月汐这番话,他也不知道。就算眼前的女子冷若冰霜,那么,哪怕就为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悲戚,他相信她绝不是个无情的人。

只是,见她这般神情,他反而……不知如何进退了……

那么,他该走吗?

可是,这一走,会不会再也见不着了?

——林逸之心里一惊!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陈公子为何不说话了?”沽月汐淡淡问道。

玉葵莲……旭岫河……沽月汐……

他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借以左颜汐的名义,企图在皇城里引起恐慌的人……可是,他竟然无法发怒,甚至,无法生气……

“在下只是在想,方才冒犯了姑娘,沽月姑娘怕是什么话,都不愿说了……”

沽月汐闻言嘴角勾起一笑,“陈公子说来说去,不就是担心皇城安危吗——”

“在下的确苦恼,近日里已经有不少命案发生,虽然一部分疑点都指向沽月姑娘……”林逸之走近来,直视着沽月汐,期盼能捕捉到她脸上任何蛛丝马迹,“……不过却没有证据,而婴孩命案也接连发生,在下确实费解……”

他步步逼近,沽月汐的心也随之更紧——

“若沽月姑娘肯助在下一臂之力,告诉我那些男子究竟是什么死因,或者,为我解答那些婴孩是被何人所害……在下感激不尽。”

沽月汐挑眉看他一眼,冷冷一笑。“陈公子太抬举我了。”

林逸之望向沽月汐身旁一株玉葵莲,含苞待放,他拨弄了一番,微微笑着,“在下只相信一个道理,人欲所求,人欲有需。听说姑娘是初次来皇城的,若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开口——在下告辞。”林逸之转身便欲离去。

“陈公子留步——”

林逸之回过头,沽月汐正盈盈笑着望着他——“陈公子想与我做生意?”

“想做生意的又何止我一人?”林逸之笑着回道。

“不怕赔本么?”沽月汐嗪着笑问他。

“若我觉得值得,便不会赔本。”

“我要买的,你卖得起吗?”

“是我能卖的,我便卖得起。”

“呵呵……”她轻轻笑起来,清脆如溪泉流淌,林逸之懵了一下,恍若回到曾经,左颜汐半倚在花池边,回眸间笑得花摇风碎……

但只是那么一小会儿——

因为他看见沽月汐眼里那股杀气!——

“我要买华葛的皇后,——之后我可帮你寻到婴孩命案的真凶,陈公子,你觉得这生意赔本么?”沽月汐满眼带笑,笑得林逸之心里发寒……他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女子……

沽月汐这张苍白的脸庞上,生着一双魅人心魂的眸子……眸子里,却有那么多,那么多他看不透的情感……

她——究竟是谁?

小海停稳马车,却见蔚小雨一脸愁容步过来——

“真难得……疯丫头吃错药了?”

蔚小雨却没有还嘴,直径走来,杉儿揭起帘子下了车,疑惑问道:“小雨怎么了?”

“是啊,夫人人呢?”小海一旁问道。

“在招呼客人。”蔚小雨低低说道。

“小姐呢?”

“……厢房里。”

小海翻翻眼,“你怎么了?被凉水噎着了?”

蔚小雨没理会,“杉儿,桂桂呢?”

“哦……在马车里,睡着了。”杉儿将帘垂下,“睡得好沉……让他在车里睡吧——我们进去。”

蔚小雨点点头,一边走一边说道:“下午来了两个人……小姐现在一个人关在厢房里,也不让我进去,夫人也没办法……你去劝劝看……”

“来了两个人?……”杉儿跟上前去——

“哎!——什么两个人?小姐怎么了?!”小海在后面急急叫唤起来。

“把马车赶到后院去,好好看好孩子!”蔚小雨不耐烦的给他一记白眼。

“呀!……蔚小雨你这个女人!——”

杉儿转头看向蔚小海——这对兄妹还真是对活宝……

“小海,你会把桂桂吵醒的……”杉儿颇有为难的说道。

小海愣了一愣,立刻堆起一脸笑,“杉儿你快进去吧,我会照顾好桂桂的……”

“别理他了,我们上楼去……”前面的蔚小雨牵起杉儿走进酒居里去——

“蔚小雨你……”小海杂碎念念,一脸怨恨模样,扬起缰绳,他又不禁深思起来,小姐见了什么人?……

沽月汐倚在窗边,低了眉眼看街道上人来人往。

若时间倒退到一年以前,她怎可能会想到今天,自己竟与他做起了交易。

可是还不够,还不够……不够偿还……

眸子一凌,沽月汐勾起一笑。

林逸之,我会让你后悔做这笔买卖……

门外响起叩门声——

“小姐,杉儿和小雨能进去吗?”

“进来吧。”

两人心里松了口气,推门进去。

沽月汐转过身子,望向她们,轻柔一笑,走到床沿坐下,“杉儿,你知道刚才谁来了吗?”

杉儿一脸茫然,“不知道……”

沽月汐又是一笑,“想报仇吗?”

杉儿身子颤了颤,“……小姐……”

蔚小雨也愕然的睁大了眼,“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沽月汐但笑不语。

秦府——

这里是原国相秦连的府邸,也是皇后秦岚的旧居,秦连死后府邸已经荒弃,周遭连个鬼影也看不见。夜色已沉,荒弃的府邸里却亮起了灯火……

伊南莎。泷接过珩呈递上的玉瓷碗,里面的液体殷红温热,俊雅的少年面无表情的一口饮下,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他妩媚一笑,看得珩的心口紧了紧,他只觉得眼前这个看似十一二岁的少年,好似妖邪转世。

这是他辅佐的君王,他敬仰着,也害怕着……

伊南莎。泷拭去嘴角的血迹,轻笑道:“愚蠢的秦岚,居然想对付我……”

“请陛下宽心,秦岚只是派人跟踪了俣将军,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她心里也应该有所顾忌。”珩低头回道。

“哼……我怎么会把她放在眼里,我担心的是北岑,是西婪——”伊南莎。泷望向窗外,脸上浮出一丝忧虑神色,“听说诺帝。布莱斯那个老东西快死了,我原以为北岑气数已尽,没想到派去潜藏在宫中的暗士竟然全死于非命,那两个皇子都愚钝无能,我很奇怪是何人下的手……”

稚嫩的面庞上浮现着与年龄不相仿的阴沉气色,珩早已习惯,他依旧低低回道:“北岑只是个偏远小国,陛下放心,总有一天必定会成为东诸所属之地。”

“就算北岑能轻易夺得,那潇沭清鸾与林逸之也都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派去西婪的暗士如今都失去联系,若是死了倒好,若是被潇沭一族的人抓到,他怎可能会放过?”

“陛下请安心,这两人只是无知后辈,不足为惧,陛下的宏愿一定能够实现的。”

“但愿如此……”窗外的月光银白,伊南莎。泷伸出双手,月光下清晰看见,那双颜色死灰一样的手上,指如枯木!皱纹似班驳的树皮布满了双手,粗硬而几乎脱落的指甲参差不齐的生在十指之上,难以想象的粗糙,像似老化腐朽的枝干……伊南莎。泷将这样的手慢慢举起,轻轻抚上自己脸颊,这强烈的对比让珩有想呕吐的冲动——

“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活到那一天……所有人成服于我东诸大国的那一天!”月下的少年如此说道。他看起来依旧年轻,除了那双手。

“陛下……一定会达成心愿的。”珩恭身说道。

婴孩的血,的确对陛下的康复起了作用,只是……要根治银狐的毒,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珩的心里不禁燃起一个想法——这个传说不死的皇帝,这次会死吗?

若死了……东诸会变成怎样?

克罗蒙。俣走进来,向伊南莎。泷行礼——

“陛下。”

伊南莎。泷看向他,问道:“叛军被镇压住了吗?”

“是的陛下,只是些没有纪律的乱民,成不了气候,涪将军已经将他们镇压住了,只是暴乱频繁发生,陛下是否考虑回国平乱?”

伊南莎。泷回到桌前,低沉的脸色似乎在思索些什么——“我有一事尚不能安心,来华葛索用婴孩,秦岚已经露出了太多蛛丝马迹,万一让林逸之查到……”

“陛下的意思是……杀了秦岚?”珩试探的问道。

伊南莎。泷点点头,“我们在华葛这些年的行踪只有她最清楚,她死了,再干净不多。”

克罗蒙。俣皱起眉,“可是……陛下长期需要服用婴孩的血,没了秦岚,那我们……”

“我是一国之君,难道会缺婴童不成?!”

克罗蒙。俣心中一惊,——“陛下是说……让东诸国内百姓交纳……婴孩?!”

“不可吗?没有我他们怎么能安享太平?!”伊南莎。泷明显对俣的反问十分恼怒。

“俣将军,只是几名小小婴孩罢了,百姓会因受此恩典感到荣幸的,况且,那些低贱的平民都不缺子女,少一两个也不会怎么样的……”珩如此劝道。

克罗蒙。俣心中涌起怒气,面对皇帝陛下,又无奈的压抑了下去,他低着头,勉强应声:“属下明白了。”

这个珩,虽然表面上听命于他,可是暗士是皇帝直接授命的,虽然没有官爵,但在某种意义上,却有着比他更高的权威。

夜色深沉,秦岚怎么会料到,他们竟然会藏身在这里……

林逸之回到王府,像一头发狂的狮子冲进了古旧的书房里,他四处翻找,将房间弄得一片狼籍。

涂龙全然不明白林逸之这是怎么了。

见过那名沽月女子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急冲冲的回到王府就是一翻发狂的寻找——

“陛下在找什么?”

林逸之没有理会,那些书籍很多都已经残旧不堪,林逸之本本翻开,扫视几眼又扔掷到一旁。

涂龙这才看清整个书房的布局。若他没记错的话,这间隐藏在东庭后院的书房一直都是封锁着的,年前的时候林逸之开过一次,之后会偶尔过来,但绝不让任何侍从侍女进去打扫——

书房里有床塌,简单的桌椅,一旁放置着一个古旧却精致的棋盘,墙上是一些字画,这里似乎曾有人居住过一段时间……

林逸之翻出十来本旧书,捧上手上,这才注意到涂龙一直立在门口。

“师父隐居以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林逸之说道。

涂龙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他似乎听说过,林逸之与林然幼年时,他们的父王曾请过一位高人来教导他们学文习武。但是涂龙从未见过——

“无妨,你进来吧。”

立在门口的涂龙走进房内,古色古香的味道更浓,似乎还掺杂了些药草气味。

林逸之再没理会他,在桌边翻看那些找出来的书籍,一页一页……

涂龙不敢马虎,忙点了灯烛,置在桌上,自己立在一旁候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鸡鸣几声,灯烛几乎要灭的时候,林逸之翻到了最后一页。

涂龙看见林逸之面如死灰,他低喃自语:“……没有……还是没有……”

“陛下。”

林逸之显得很沮丧,他看向涂龙,勉强一笑,“我差点就以为,是汐儿回来了……”

“…………”

“这里的书都是师父留下的,上面记载了所有玄奇之事……也记载着吸食婴孩血肉可延缓衰老……可是没有,没有复生……任何关于复生的办法都没有……”

“陛下……”

“那女子像冰一样,怎么可能是汐儿……她死了……她死了,我早该承认这个事实才对……”

林逸之黯然低下头,“涂龙,我与她有一个交易,婴孩的案子交给她办,你不用再理会了,那些死状离奇的男子,也不用管了——她说只要将秦岚的生死交给她,她可以保证皇城内再不会死一个婴孩,或者男子。”

“属下……遵命……”

秦岚的生死……谁会在意呢?

可是涂龙心头却是沉甸甸的——林逸之看向他,微微一笑,“你也很奇怪是不是?”

涂龙皱起眉,“属下……确实有些奇怪。”

“是啊,怎么会不奇怪呢……她似乎对我华葛十分了解,才会让我捡这种便宜——”林逸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她不仅了解华葛,更了解宫廷,深知我不会拒绝这样的条件——”

“陛下的意思是……”

“看吧,让我看看她会把秦岚怎样——还是她根本就是另有所图!”

若她不是汐儿——她便只可能是个恶魔!

“他真的会那么傻吗?”蔚小雨不放心的问道,她总算知道今天见的原来就是华葛的皇帝林逸之——原来是那个人……小姐曾经的…夫君……

“等他意识到,也晚了。”沽月汐冷冷的笑着,目光扫到杉儿身上,“杉儿,你可考虑清楚了?我不逼你。”

杉儿坚毅的点点头,“跟随小姐的第一天,杉儿便很清楚,以后该如何走——枉死的人,都在天上看着!”

那是绝对的悲哀。

当她看见那刀起刀落,甫笛最后望向她的那双眼睛——她怕是一生,也忘不掉!

那满满的哀伤,更在左颜汐死去的那日里几乎将她击碎,不能再失去了……已经没有什么,再可以失去了……当她独自回到王府时,只是空空,她的心里,也是空空——看啊,我已经没有了一切,还有什么,可以再失去呢……

“杉儿会办好此事的。”纤柔的女子弯下身子,声音恳切,像是誓言。

她觉得肩上一股冰凉,抬头看,沽月汐将她扶起,手指冰凉,却叫杉儿觉得暖心——“我该记得,你背上有旧疾,以后不要再行此大礼了……”

杉儿眼眶不禁微红,“小姐……”

如果我们的恨,最先摧毁的,是自己,那么……只能怪我们自己记着那些不该记着的东西……

“就算是错,我也不忘记……”杉儿心里默念着。

沽月汐心里却有一张容颜始终挥之不去……

林逸之,我再不愿和你相见——心口的痂,似乎又裂开,撕裂得生生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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