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年了, 恍然觉得日子过得真快,身边的人和事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还是按照这历史的轨迹进行着, 当然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有所改变, 只不过还有很多疑问我仍然搞不明白, 首先是我的身份, 我隐约记得历史中弘昼似乎没有娶过我这么一号人物, 那我究竟是谁?
“姨娘……”水儿张着双臂向我迎来。
我急忙走上去,将她抱住,水儿在我的耳边说:“姨娘, 弟弟妹妹呢?”
我笑着指了指两个小小的摇篮,说:“睡觉呢。”
“哦, 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和水儿一块玩?”她眼巴巴地望着熟睡中的两个孩子。
“呵呵, 等他们也跟水儿一样会说话会走路就可以了。”
“嗯, 你们要快点长大呀。”她摇晃着摇篮。
“爷回来了。”
门外响起刘管家的声音,然后就见弘昼掀了帘子进来, 脸冻得发白,更加显得唇红齿白的。水儿见了,兴奋得跑过去,叫道:“阿玛,水儿要抱抱。”
弘昼搓了搓手, 笑着把水儿抱了起来, 水儿一接触到弘昼就喊道:“啊, 好冷!”
弘昼只得把水儿放了下来, 说道:“还别说, 今儿还真冷。”
“废话,腊月里能不冷吗?你要是把孩子招病了, 看我跟你没完!”我把水儿抱到了火盆旁,炭火映红了水儿的小脸。
“那我要是病了呢?”他脱掉了身上的披风,也凑到火盆前伸手烤着火。
“不管!”我翻了翻眼睛。
他嘿嘿地笑着,然后摸了摸水儿的头说:“去找你额娘,她说要教你识字。”
水儿听了,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嘴里还嘟囔着:“水儿不喜欢写字。”
我笑着看着她走出去,然后递给弘昼一杯热茶,说:“你这是去哪儿了?”
“嗯……太庙,皇阿玛的旨意让四哥去拜祭了,我也跟着去帮了忙。”他呷了一口茶,脸色看起来好些了,只是鼻子还是红红的。
“这样呀,这几天好像很冷,你多注意点。”我拨了拨火盆中的炭火。
“玉洁,有件事儿……”他支支吾吾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不安,每次他这样子都没有什么好事儿。
“怎么了?”
“今天四哥跟我说……”他顿了一下,抬起眼看了看我。
“说什么?”原来是弘历的事,我心里稍微有点底儿了。
“说,他想要一个人。”
我心里哗啦一下子,我又想错了,弘历那天的神态突然在我脑海里变得清晰无比,他那样的眼神原来是那样的决绝,我当时却没有看出来。
“要人?要谁?”我攥紧了手中的火筷子,从手心传来一阵热度。
“袅烟。”弘昼的声音变得有些暗哑。
我的喉咙里好像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发不出声音来,弘昼的表情也变得很僵硬,我们似乎都明白事情的缘由,可是却都没有勇气说出来,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我看着摇篮里的孩子,稳定了心神,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呵呵,是吗,那很好呀,省得你还劳心费力的找人家。”
弘昼愣了一下,也笑着说:“是啊,是这个道理,以四哥的身份也不会委屈了那丫头。这也算那丫头的福分吧。”
我转过身,晃了晃摇篮,婉然扭动了一下身子,睁眼看了看我又睡了过去,我拨了拨她的头发,不知为何手有些微微颤抖。
“哎呀,我饿了,有吃的吗?”弘昼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过头去,看着弘昼笑嘻嘻的脸庞,却发现他的眼里却没有笑意,我心里有细微的疼痛,我总是无可避免地伤害他。
“主子,咱们往哪儿走呀?”小六子手里挥动着马鞭,不停地吆喝着。
我掀开车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心情舒畅了很多。
吴扎库氏看我整日的没个笑脸,就建议我出去走走,说是入了春了,外城的景色定是好看得很,不如走远一些,散散心。我正想出去透口气,就应和下来,带了一个跟前伺候的小厮小六子赶马车,就出发了。
“主子,咱们出哪个城门呀?”小六子又询问道。
“啊,德胜门吧。”我说了一个对我最熟悉的城门,在现代我家就住在德胜门外,我想看看在那个时代我家附近是什么样子的。
“嗻,那主子您坐好啊,奴才可要加快速度了。”小六子挥动马鞭,‘啪’的一声马车便飞驰而去。
我抱着双腿,把车帘高高挑起,看着车外的景色不停地后退,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虽然时间隔了300多年,可能因为这是故土吧。
又走了半个时辰,空气中隐约有些湿润之气,貌似附近有河流,我问道:“小六子,这是到哪儿了?”
“主子,您稍等,奴才去看看。”小六子把车停稳,跳下车子,跑到前面张望。
我看着不远处的村庄,很像古诗中所描写的那种乡村美景,很纯朴的感觉。很快,小六子就跑了回来,喘着气说:“回主子,前面有一个碑,奴才看了,这个地儿叫清河。附近有一条河,就叫清河。”
我心里有些激动,我家就住在这个地方,原来我真的回来了,我伸手指了指前方,对小六子说:“咱们就去清河边呆一会儿吧。”
“嗻。”小六子应和一声,又赶着马车向前走去。
很快就听到了水流声音,我忍不住把身子探了出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条河,迂回绵延至很远的地方。车子缓缓停住,小六子扳了凳子扶着我下了车。
“主子,就是这里了。”他肃手站在一边。
“嗯,我到前面走走,你在这里等着。”
我走到河边,看着流动的河水,突然眼里有些湿意,我蹲下身子,拨了拨水,平静的水面泛起一丝涟漪,然后蔓延开来。我掬起一捧水放在嘴边,扑鼻一股清香之气,我轻声说道:“没想到以前这儿这么清凉,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清河。”在现代这条河被污染的不成样子,整日都是恶臭之气,我每次走过都会捂着鼻子,生怕熏晕过去。
“呵呵,你这么喜欢自言自语啊,看起来心情好多了?”
身后的声音让我全身一僵,我苦笑着说:“你真是无处不在,你有先知吗?”
“我也想说这句话,我只不过恰巧从这里路过,却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又说又笑的。”他戏谑着说。
我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他,一阵微风吹起了他的衣角,他深深的呼了口气,说:“果然令人清爽,不过你还记得这里让我很高兴。”
他眯起眼睛,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远远地丢到河里,石头在河面上跳跃着,泛起层层水花。要是平常时候我肯定会想学到这一招,可是现在完全没有这种心思。我对他刚说的那句话觉得十分疑惑,什么叫做‘还记得这里’?
“我来过这里吗?”我出声问道。
“看来你还是忘了啊。”
他有些失望,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说道:“你还在那树底下坐过,忘了?”
我思索了一阵,突然想起原来我是来过的,那还是在胤祥府里的时候,弘历曾经带我来过这里,只是那时候心烦意乱也没注意过,看来我那股熟悉的感觉并不全是因为这是我家的所在,还有一部分早已存在我心中。
“想起来了?呵呵,你喜欢这里?”弘历轻笑出声。
“是喜欢,这里是我家。”我冷淡地说。
“哦。”他的表情又暗淡了下去。
我心里微微的难受了一下,但是我这也是为着他好,因为他不是普通人。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为什么那么做?”
弘历一愣,干笑着说:“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扭过头去,原来他也有逃避的时候。
“你……弘历……我还不起……”我突然哽咽,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楚涌了上来。
“如果我想着让你还,你就不可能嫁给弘昼了。”他认真地说。
“不管为着什么,你别在管我了。”我强忍着眼泪。
“怎么?让你难受了?”弘历皱起眉头。
“嗯,我难受。”这是真话,我每次看他为着我这样,我都会难受。
“有句话,我想问你,如果没有弘昼你会跟着我吗?”他说。
我惊恐地看着他,我实在害怕他这句话里隐藏着什么,他以后会万人之上,他要是存着那心,那就太可怕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急急地问。
“别害怕,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躲着我。”他见我这样害怕,也急忙解释道。
“你以后就知道了。”我在心里暗中补了一句:在你做了皇帝以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唉,我见过的女人也不少,可却对你……”他苦笑。
我摆了摆手,指了指河岸上的马车说:“我要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每次都是这样的话,你就不嫌烦吗?”他耸耸肩膀。
“那还能跟你说什么?”我笑道。
他抓住我的手,紧紧握住,放在脸颊边,我看着他的样子,一时忘了挣扎,他低声说:“我想听的你永远都不会说,我只想跟你说,你是我弘历最爱的女人。”
我的心被猛击了一下,那个历史上著名的风流皇帝,真的是我眼前这个人吗?
我接近黄昏才回到了府里,本来是去散心的,结果却弄了个堵心。心雨默默地接过我的披风,又很快的传了饭来,这个丫头越来越会看人的脸色了,不在像以前一样,不分场合唧唧喳喳的说个没完了。
“主子,要不要沐浴?”心雨小心翼翼地说。
“嗯,还真是乏了。”洗澡是很让人放松的,我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浸泡在大木盆里。
洗去一天的坏心情,我伸了伸胳膊,扭了扭腰,感觉全身都舒畅得很。突然余光看到门边站着一个人,心雨先反应过来,大声说:“你来干什么?你明天不就走了吗?”
我奇怪心雨很少用这种情绪说话,定睛一看,原来是袅烟,她红着脸,咬着嘴唇,眼睛里也雾蒙蒙的。我伸手制止了心雨进一步的行动,说:“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能跟你说说话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当然不能啦,你不只因为你主子有多难过吗?你赶紧走!”心雨气鼓鼓地说。
“心雨!你先下去吧。”我说。
“主子,可是她……”
“下去吧。”
心雨不情愿地走了出去,临出门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袅烟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有什么事吗?”我喝了一口茶,不去看她,我承认我确实没多大肚量。
“明天我就要走了,所以有些话想对你说。”她依旧站在门边。
“唉,你进来说吧。”
“谢谢。你知道吗?我是熹娘娘的人。”她说。
“我知道,我还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平静地说。
“你都知道?”她倒是一脸惊讶。
“是呀,我都知道,所以你说些新鲜的吧。”我打了哈欠。
“是吗?可我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该说你是幸运的吗?”她的笑很苦涩。
“我也不知道,也许吧。”我也许真的是穿越中的异数了。
“可是我是真的对五爷……从那一日他进宫向娘娘请安的时候开始。我觉得他和四阿哥不一样,他是在皇宫里很少见的性情人,我自进宫后看过太多的脸了,可唯独他很真。”她缓缓叙述,可我心里却难受得要命,原来她早就觊觎弘昼了,我还以为这傻小子就够低调的了,没想到还是会招蜂引蝶呀。
“那不叫真,那叫缺心眼。”我满肚子的酸水。
“五爷他很聪明,他懂得如何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家生存。”她认真地板起脸。
我心里更加不以为然了,其实这个我早就知道,我跟他多少年呀,切。袅烟看我不屑一顾的样子,也就不再说了,她叹了口气,对我伏了伏身,幽幽地说:“我不只是该羡慕你还是嫉妒你,可能都有吧,看来他心里真的只有你,我认命了。你多保重。”
她转身慢慢的走了出去,仍然是伴随着一股幽香,我闻着这股香气,突然泪流满面,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又跨过了一个坎,可前面还有什么在等着我,我又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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