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看到方以智递交的教材大纲,顿时龙颜大悦。
这一点,方以智在下面完全可以感觉的到。
圣上很开心,那是好事,但方以智并不开心,最主要是家里那陌生的女人,让他这几年都没怎么睡好觉。
想要张口询问,但又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感觉。
“方爱卿似有心事?”
朱慈翻阅着面前的文案,瞟了方以智一眼,也只是随口问问。
心思却主要在这教材之上,教材只是定了需要学生掌握的大纲,并且内容并不多,和后世自然没的比,但是这是现代教育的开始,新式教育,缺的不是完善的教育内容,也不是太过于超前的知识,只是缺的一个开头,缺的是骨架。
只要有开头,有骨架,凭借着汉族人的聪明才智,足以将其血肉填补完全。
方以智编写的教材大纲,乃是明算和物理两科,以图造就更多的数理化方面的人才。
当然新式教育,也并不仅仅让学生只会数理化。
识文断字,仍然是学生需要掌握的重要能力,所以除了明算,物理两课目之外,文学,历史,思想,也应当是必修课目。
方以智在下面唯唯诺诺了半天,脸上似乎还憋出些微红。
“圣上赐于微臣妾室一事。”
“那是朕赏你的,怎么?”朱慈挑了挑眉毛,看到这方以智的样子,不会这两天没开吃吧,那就实在太不爷们了。
真的只是赏赐的?难道是他想多了,方以智还觉得可能是那女子颇有姿色,却碍于身份不好带入宫中,寄养在他哪里,以给他带绿帽为快乐。
如果真是这样,那方以智可是万万不敢动柳如是。
不过在明确之后,方以智还是松了一口气,但心里仍然还有着怀疑。
“君子不受无功之禄,臣实有愧。”方以智小声的说道,自以为并没有干出什么值得赏赐的事情,很难接受朱慈这种无名的封赐,况且这封赐有些太哪个啥了。
金银,升官也就算了。
直接丢他个女人,知道的同僚都在笑话他,以为是他是个色胚子,恬不知耻的向圣上讨要女人,但这真是莫大的冤枉!
他方以智可以对天发四,这辈子都献给了自然科学,女人么,可有可无。
“这么说,朕的赏赐,你不打算要么?”朱慈冷冷的道,没有任何语气。
方以智当时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这封还圣上赏赐,那是基本不可能,这年头,大臣们连中旨都不敢封还,封还赏赐?那除非脑子被驴踢了。
这是不给圣上面子的行为。
方以智虽然情商不高,也不会如此的犯蠢。
当时就低下头,颤颤巍巍的道。“微臣不敢。”
“你先下去等着,胡丰主,敲景阳钟,招群臣进见。”
……
方以智的教材编写工作取得一定的进展后,朱慈在准备对科举制度开始动手。
首先是旧式的科举制度,基本只有有明一朝只有进士一科,便虽然也有明算,格物,武举,策论,等等小偏门,但终究不是主流。
只能算作选修课,高考不加分。
进士科的主要内容,便是四书五经。以八股文的方式代圣人言阐述经义。
在大多数人看来,只有进士及地,才是读书人的巅峰,也是华夏所有精英们所要争取的目标。
朝廷的侧重点,决定了国家的发展格调,国家的精英都是酸腐大儒,那这个国家也就彻底酸了。
旧科举,必须被终止,这是历史的大势,早晚要灭亡,而早一些灭亡,国家则早一些步入现代化的发展轨道之中。
但是,朱慈觉得自己还是比较仁慈的,如果突然宣布,以后取消进士科的四书五经的内容,多少读书人会因此绝望?
朱慈为最后还是给他们一个缓冲期,心里准备的时间。
定于明年辽宁元年举办的春闱,进士科最后一次取考四书五经。
当朱慈突然宣布这一消息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大臣们都震惊了。
四书五经是儒家的精髓所在,如果不考四书五经,那考什么?
明算?格物?明法?骑射?
那些都是些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不去学圣人恩服天下,世人不再崇古崇德,没有儒家思想的华夏,和那些蛮夷有什么区别?
况且,天下的读书人都在以攻读四书五经为目标,突然告诉他们四书五经以后不考了,有没有考虑他们的感受。
那些寒窗苦读数十载的学子,将有怎么样的反应?
那就好比,你学了十几年的语数外物化,快到高考的时候,突然告诉你,高考不考语数外物化……去考体育……考美术!
这他妈的能接受的了,教育部第二天就会被愤怒的家长给拆了。
许多大臣意识到这一点,
“圣上万万不可啊。”
“经书教义,实乃国家命脉,制存千年,若是轻易消,则令天下士子寒心,再无一人为国所用?”
“圣上,老臣斗胆请圣上收回成命。”
出班苦劝朱慈的人大有人在,他们都是靠着四书五经上位的,同时,他们的儿子孙子,或是其他的亲友,也一直在攻读儒家经典,正准备着取士登榜。
这终究是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
圣上爱杀人,想一想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忍也忍了过来。
毕竟想当官的人太多,想杀都杀不完,况且大家只要怂一点,不要去和圣上对着干,还是能小心翼翼的当官。
但是,这一招就实在太绝了!
直接釜底抽薪般的断绝几乎大部分读书人的活路。
也无怪乎他们反应如此的激烈,杀几个人无关痛痒,但改革科举就实在有些过了。
“这么说,你们都反对了?”朱慈坐在龙椅上,用着怪异的语气反问道。
而那一直放在御案上的配刀也被朱慈拿起来随意的把玩,抽出,合上。
这个时候大臣们似乎意识到了一点,那边是……他们面对的皇帝已经不是以前那种容易被群臣左右思想的皇帝。
那是一个独裁者,强权之下,是不允许有其他恬躁的声音的,如果有,那也是在乱葬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