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庭调兵遣将的同时,检察院、警署、法援署都在进行人事安排,这公检法是缺一不可,要去就都去,若是少一个,就都不要去。
因为哪怕少一个,就不可能完成公检法的制度。
检察院方面是苏辙亲自带队,而陈琪则留在河中府主持大局。
警署方面更是夸张,直接是出动三巨头,曹栋栋、符世春、马小义全都去,就留下欧俊、周佳在河中府。
其实在来河中府之前,张斐就叮嘱过他们,要赶紧培养人才,我们不可能一直都留在河中府的。
他们也都有在安排。
法援署方面倒是没有让范镇去,毕竟范镇年纪太大,是守成有余,但却缺乏冲击力,就还是让邱征文、李敏、陆邦兴三个年轻人率队前去。
他们虽然都不是官府职员,但都希望借着法援署,打响自己名声,在当地建立起自己的书铺。
大家是各取所需。
事不宜迟,毕竟还以后几十个百姓在河中府期盼着公道,故此这人事安排落地后,他们就是立刻出发,反正就在隔壁。
渡口。
“记住一点,平常心,你们在河中府是如何审理得,在那里也一样,因为法制之法其中一个特性,就是要保持一致性。
这庭长出现误判,那是常有的事,也是现实,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避免不了的,这不会破坏整个公检法制度,但是庭长如果对于同一类型的案件,却给出截然不同的判决,这就是非常致命得,也将会破坏整个公检法制度。
所以,你们在闲暇无事时,亦或者在最终判决之前,有丝毫不确定,都应该多翻翻我们过往的判决,牢记这些判决,而这将令你们受益匪浅。”
张斐站在河边向蔡卞、上官均叮嘱道。
这一两年间,张斐基本上都是让他们去处理各类型的案件,就是要给予他们经验,而庭长的经验,是非常重要的,必须得记住,哪怕是照搬全抄,依葫芦画瓢,也都比你灵光一闪要强得多。
就是要确保一致性,而不是要追求创造性。
“老师的教诲,学生必定铭记于心,不敢忘记。”
二人同时回答道。
张斐点点头,又将蔡京叫到一边来,“蔡京,去到那里,你就不再担任庭长职位,这皇庭与官府的纠纷,我就全权交予你处理,我不会约束你用什么手段,我只要求一点,就是不要被人告上皇庭,除这一点外,我都会给予你支持的。”
蔡京拱手道:“恩师请放心,学生绝不会有辱师门。”
张斐微笑地点点头,“我相信你。”
虽说政法分离,但皇庭到底是属于官署,这官场可不是黑白那么简单,总是要有人站在灰色地带,故此张斐并没有说不准使用违法手段,而是强调不要被告上皇庭,因为他也用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他当然不会要求蔡京不能这么干。
如果说蔡卞、上官均、叶祖恰是站在光明之处,那么蔡京就是站在灰色地带的那个人,他自己也很享受,因为他是很有企图心的。
与他们交涉过后,张斐又来到曹栋栋那边,瞅着兴致勃勃的曹栋栋,“我说衙内,小马他们去就行了,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你应该留在河中府主持大局。”
“小马和小春他们都去了,我要不去得话,那多无聊。”曹栋栋不满地哼道。
张斐一阵无语,“感情你是去玩的。”
“当然.不是。”曹栋栋一本正经道:“我还得拜访我的几位叔叔伯伯,这可是我爹爹吩咐过的。”
“好吧!”
张斐一翻白眼,又向一旁的符世春,“看着一点。”
符世春郁闷道:“你总是将最艰难的任务交给我。”
曹栋栋怒道:“小春,你这话何意?”
符世春深吸一口气:“衙内英明神武,从不犯错,可这厮老是让我盯着你犯错,这任务难道不艰难么?”
曹栋栋立刻转怒为喜,直点头道:“这倒是得。”
“.!”
张斐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行了,行了,别啰嗦了,快些上船吧。”
“三哥,那俺们走了。”马小义招招手。
“路上小心。”
他们走后,苏辙突然走了过来,“不打算叮嘱我几句吗?”
张斐道:“检察院一切都听皇庭的。”
“告辞。”
“慢走。”
一番道别后,众人便上得船去,驶向彼岸,隐隐听得彼岸传来激动地欢呼声。
此时要是来一场大水,可就好了。韦应方暗自诅咒一句,走上前来,道:“张庭长为何不去?”
事已至此,他反倒希望张斐离开,这小子就像似一根针插在他们头上,虽然不太疼,但是难受,不敢动弹。
张斐随意回答道:“因为我夫人舍不得皇庭的花花草草。”
韦应方愣了下,皮笑肉不笑道:“想不到张庭长还是如此专情之人。”
张斐笑道:“那是当然,夫人是自己追求的,而这官职却是别人硬塞的。”
韦应方无言以对。
虽然公检法才刚刚走出河中府,但其实是大局已定,不用想也知道,这京兆府的情况将会比河中府要好很多很多,不会遇到太多阻碍,否则的话,张斐也不会放心只派三小金刚前去。
且不说河中府有复杂盐政、军政,关键京兆府的官员、士绅对于河中府所发生的一切是了如指掌,这心里准备和经验都比当初韦应方他们可是要充足的多。
最初张斐来到河中府时,与官府有着长达一年得磨合期,官员们是相当不能适应,还是后来,随着张斐与元绛的配合,使得公检法的权威进一步伸张,同时官府也找到自己的地位,大家这才慢慢相处下来。
此时京兆府的官员,肯定已经知道公检法来了会怎么干,自己又该如何跟公检法相处,保障自己的利益,纷争肯定还是会有的,但不会非常激烈,而且蔡卞他们也不需要向张斐那样,一步步去伸张公检法的权威,规矩大家都已经知道,跟河中府一样就行。
所以张斐认为,自己在河中府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不会放心不下,天天盯着,因为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也照顾不过来,始终还是要放手的,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要失败,那也只能接受。
但如果是司马光的话,估计又会稳扎稳打,盯着这,盯着那,恨不得长一脑门的眼睛,时时刻刻盯着每一个人。
而王安石的话,可能会将所有的问题自己先想一遍,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直接就在整个陕西路建设公检法,而不会像张斐这样,先在河中府打下根基,然后再推广。
可见张斐的性格也是介于王安石和司马光中间的。
而公检法的一步步扩张,也进一步加剧朝中官员对于公检法的恐惧和抵触情绪,他们也都不傻,这公检法就是用一种迂回的方式在肃清吏治,甚至可以说肃清官场。
是,虽然没有明确说,要整顿吏治,官府也没有这方面的动作,但如今你多伸一下手,就有可能被人起诉,别说刀笔吏,就连官员也是如此,如今河中府公使院的支出,比往年少了近七成,但是要知道今年去河中府的官员,已经打破记录,是有史以来最多得。
这么下去可是不行,故此使得更多的官员选择支持新政。
这两害相权取其轻!
他们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京东东路的财政上面。
可惜这屋漏偏逢连夜雨,当河中府的财政收入和东京东路的财政收入相继传到东京汴梁后。
这令整个革新派都陷入沉默之中。
完了!
全完了!
二者相比,结果真是令人感到绝望啊!
他们心里都清楚,当下皇帝最为看重得事,还就是国家财政,每年账目统计出来,赵顼都得开一场大会,故此今年也不例外,然而,这场会议还包括新旧之争,故显得尤为特殊。
垂拱殿中,革新派的官员是满面愁绪,惶恐不安,反观保守派则是喜悦之情,跃然纸上。
显然他们都已经知道具体详情。
胜负已定。
王安石偷偷瞄了一眼司马光,见其也是信心满满,不免暗自一笑,待会气死你这小老儿。
其实司马光一直在暗中观察王安石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暗道,果真如此,你这小人,且再让你高兴一阵子。
这时,计相吕公著先站出来,“启禀官家,去年各地税入与往年都相差无几,唯有河中府和东京东东路的税入是有着明显的增长,还有就是江南六路自实行均输法后,今年京师粮食较之往年也是有所增长。”
“好!”
赵顼闻言,不禁是神情激动道:“此三地皆是新法推行之地,如今三地财政都有所改善,可见朕当初的选择没有错,朕甚是开心啊!”
几乎所有大臣都站出来,高呼皇帝圣明。
如今革新派也好,保守派也罢,其实都在进行改革,只是方案不同,一个激进,一个保守,而皇帝口中得“新法”,自然是也包括司法改革,而不是单指新政。
吕惠卿突然站出来道:“陛下,事实可见,制置二府条例司所制定的新法条例,对财政和百姓都是大有益处,朝廷应该再接再厉,早日完成新法普及,令财政得以改善,臣建议今年在全国推行均输法、青苗法、免役法。”
保守派官员顿觉吕惠卿这话有些不对劲,纷纷打起精神来。
赵抃便是站出来道:“陛下,公检法的确对百姓、国家都大有益处,但青苗法可不见得,根据臣所知,京东东路的青苗法虽使得财政有所增长,但令也当地百姓欠下不少的债务,给百姓带去更为沉重的负担,还请陛下明察。”
赵顼神色微微一变,略显不爽,我知道你们要争,但但至少也先让朕吹吹牛皮啊!
他可是坚定得改革支持派,不管是公检法,还是新法,都是他支持得,如今大获成功,足以证明他的选择是对得,这对于刚刚即位的他,可是有着莫大得帮助,因为这能巩固他帝位和权威。
如今这才高呼一句圣明,你们就开始了。
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果不其然,吕惠卿立刻反驳道:“赵相此言差矣,不错,青苗法的确让不少百姓背上债务,但相对而言,比以前那些借高利贷的百姓,债务可是少很多,负担也要减轻不少,至少是他们是能够还上,此乃好事,而非坏事。难道没有青苗钱,他们就不会借贷了吗?”
“这可真说不定。”
刘述立刻站出来道:“青苗法同样也在河中府执行,可是当地并无多少百姓去借这青苗钱,只因当地官府还给百姓提供许多生计,让他们能够赚钱度过这青黄不接,同时皇庭还再三告诉百姓,相比起高利贷,青苗钱的利息虽少,但终须要还的,须得谨慎。
反观京东东路的官员为求获得更多利息,则是鼓励当地百姓借钱,甚至不惜让当地富户来分摊,让许多本不需要借钱的富户来借青苗钱。
然而,即便如此,这河中府的财政增长也是远胜过于整个京东东路,足见高下。”
赵顼听罢,不禁问道:“是吗?”
吕公著立刻道:“回禀陛下,确实如此,河中府财政一共增长两百余万贯,而整个京东东路的财政只是增长三十余万贯,其中主要是因为青苗法,当然,这只是算了一期,若是根据两期来算,一年的话,大致在六七十万贯。”
赵顼震惊道:“差这么多吗?”
不得不说,这皇帝也是一个纯纯的演技派啊。
文彦博站出来道:“官家,这河中府财政能有如此多的增长,盖因公检法,而非是因为青苗法,因为青苗法在京东东路的执行方式,在河中府就是绝对禁止的,由此可见一斑。”
“文公言之有理。”
赵抃又补充道:“河中府与京东东路同时都执行免役法和青苗法,但为何京东东路一路财政的增长不及河中府一府,差别就只在于河中府是有公检法的,而京东东路并没有。”
顿时有不少大臣,站出来,表示附议。
这是目前保守派一直强调得观点,他们认为朝廷不应该话那么多精力去推行新政,而应该集中精力推行公检法,这才是国家的出路。
吕惠卿笑呵呵道:“赵相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赵抃斜目看向他,“你此话何意?”
吕惠卿道:“但凡仔细看过河中府账目的人,都不会认为这是公检法的功劳,白纸黑字,这些功劳显然都是属于新法,相反,还是新法成全了公检法。”
此话一出,不单单是保守派,就连革新派的许多官员也都傻眼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好比两地财政吗?
“你胡说八道。”
刘述立刻站出来。
吕惠卿道:“陛下在上,吕某人又怎敢胡说八道。”
赵顼也是颇感好奇地问道:“吕校勘,你方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吕惠卿道:“陛下,这公检法只管司法,又不管财政的,财政增长与公检法有何关系?”
赵顼一愣,神情略显困惑。
是呀!
司法改革跟财政有什么关系。
文彦博当即反驳道:“谁说没有关系,公检法给河中府带去安定,打击贪污腐败,为百姓伸冤,让百姓生活无忧,同时又颁布了契约法则,促进商业发展,这些都是税入增多的原因。”
吕惠卿一脸不屑道:“文公说得非常在理,但关键不在于公检法,而是在于财政,这就是我为何说,是新法成全了公检法。”
文彦博眉头一皱,“你凭何这么说?”
吕惠卿突然看向吕公著,“计相,你方才所言,只是有关河中府财政的增加,可并没有说支出,但不知河中府去年支出如何?”
吕公著稍显迟疑了下,“河中府去年支出也是增加了不少,大概在三十万贯左右,但扣除这些支出,河中府财政还是增加了两百余贯。”
吕惠卿又问道:“那么这些多出来的支出,都是用在什么地方?”
吕公著犹豫一会儿,道:“大半都是用于公检法。”
吕惠卿笑道:“数千个皇家警察和辅警,上百个检察员,以及数十个见习助审,这可都是以前官府所不具备的,以前官府查案最多也就是十几个衙差,一个仵作,最多还加上一些巡逻的士兵。
而他们所得酬劳,可是远不及一个检察院的支出,更是比不了整个公检法,有道是,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若是给以前的官府这么多人才,这么大的财政支持,我相信同样也能够给河中府带去安定,促进商业发展,等等。”
刘述道:“吕校勘此言才是本末倒置,不错,公检法的确会增加财政支出,但却能带来几百万贯的财政增加,相比起来,那一点点支出,又何足挂齿啊!”
吕惠卿不理会他,继续向吕公著问道:“敢问计相,财政所增加的收入,又是源于哪里?”
吕公著眉头一皱,“税务司与转运司。”
此话一出,革新派的官员顿时是喜出望外,心中疾呼,真是好一招釜底抽薪。
反观保守派,哪里还有方才那般激动,个个是愁眉紧锁,惶恐不安。
只能说,人生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吕惠卿道:“计相可否详细说说。”
吕公著道:“首先,税务司结合免役税得经验,在河中府将多税并为一税,且使用自主申报,严厉的打击了偷税逃税,效果是立竿见影,增加收入一百万贯,其次,转运司针对盐钞制度进行改革,使得河中府百姓大量使用盐钞,使得财政收入得到显著得增长。”
吕惠卿道:“而且还促进商业发展,因为使用盐钞,使得交税、买卖、发放军饷都变得非常简单,不知计相可否认同?”
吕公著点点头。
吕惠卿又道:“然而,改善盐钞制度的,正是那提举常平司。以工代赈,惠及百姓的,也是提举常平司,不但如此,提举常平司还将剩余的部分青苗钱,借给商人做买卖,同样也是获利颇丰,满足当地的部分财政支出。
至于免役税就更不用说,若没有那免役税,税务司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取得成功,税务司的税法改革,可正是基于免役税。计相,在下说得对否?”
吕公著点点头道:“是的。”
这一番询问下来,保守派官员顿时是方寸大乱,或小声嘀咕,或眼神交流,暗骂对方无耻。
说好决战东京汴梁,结果你们竟然玩阴的。
革新派则是一扫颓势,士气大振。
搞了半天,原来都是我们的功劳,你们还想借我们的功劳,来打击我们,你们简直就是在做梦。
一直沉默王安石眼神一直偷偷瞄向司马光,见司马光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红,嘴里嘟囔着,这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小样!
看我不气死你。
他们两个一直都没有出声,原因很简单,要脸。
到底新法是出自王安石之手,而司法改革是出自司马光之手,总不能自卖自夸,这得其他人去说。
忽然,王安石余光突然又瞄到富弼,只见这殿内唯二坐着的富弼仿佛已经入睡,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是面无表情,他心下不禁微微皱眉。
文彦博再度站出来道:“你这才是本末倒置,不错,那些政策都是出自转运司、提举常平司,但是你不要忘记,其中很多政策,都是被迫完善,且恰恰是皇庭的判决,促使转运司进行改变,也正是因为公检法秉公执法,打下坚实的基础,这些政策才得以执行。
就比如说你口口声声所言的盐钞,据我所知,公检法未去之前,盐钞滥发,导致贬值,正是因为公检法的契约原则,才使得百姓都愿意相信盐钞,即便换个人上去,也会这么干,也会取得成功。”
吕惠卿笑道:“文公怎又不说,新任转运使未去之前,当地盐钞滥发,导致贬值。至于公检法么,呵呵,给那么多钱,相信别人能够干得更好。而且,事实就是河中府财政增长,皆因为转运司得政策调整得当。而转运司的政策完全是根据制置二府条例司所制定得新法。
诸位可能有所不知,我们制置二府条例司,是会根据不同的地方,做出适当的调整。如东南六路关乎京师粮食供给,故此率先在东南六路推行均输法,围绕着东南六路的漕粮进行,也根据当地情况,做出多番调整,而河中府掌管盐池,故此新法是围绕着盐池进行,而不是被迫为之。
这都足以说明,河中府财政增长,皆因王学士的新法,且公检法能够在河中府取得成功,也是因为新法给予公检法的财政支持,否则的话,数千个皇家警察,每年支出十几万贯,这河中府又如何养得起啊。”
革新派纷纷站出来,支持吕惠卿的观点,甚至表示应该取消公检法,节省支出,这样财政会更好。
保守派也纷纷站出来,指责对方睁眼说瞎话,公检法在河中府人人称道,深得民心,若无公检法打下基础,你们那些政策,拿命去执行,那马家解库铺敢与你们合作吗?谁敢用你家的盐钞?
关键你们之前不是说,河中府的财政算作公检法的,咱们来比一比吗?
如今出了结果,你们又把河中府的功劳,也算在了自己头上。
真是无耻啊!
双方立刻是吵成一团。
吵来吵去,真的如同鸡生蛋,蛋生鸡,因为他们是同时去的,且都拿得出耀眼的政绩,听着都有理,还真不好算作是谁的,谁成全了谁。
“诸位卿莫要再吵了。”
最终,赵顼还是出声,制止他们争吵,堂堂垂拱殿,愣是给吵了菜市场,成何体统。
等到他们都安静之后,赵顼直接向王安石和司马光问道:“王学士,司马学士,你们怎么看?”
司马光率先说道:“回禀陛下,关于公检法在河中府所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当地百姓交口称赞,反观青苗法在京东东路,却被不少官员质疑。如此可见一斑啊!”
王安石不咸不淡道:“陕西路弹劾公检法的奏章,可比京东东路弹劾青苗法得要多出十几倍。”
司马光恼怒地看向王安石,“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你可是说新法若无公检法,亦可取得成功。”
王安石反问道:“难道京东东路的财政没有增加吗?难道当地百姓没有得到帮助吗?这难道算失败吗?”
“但远不如河中府,且有诸多隐患。”司马光道。
王安石道:“新法去河中府足足有两年之多,而去京东东路只有半年多,若再过两年,京东东路的财政同样也能够得到更多的增长。”
“你!”司马光怒瞪王安石一眼,又道:“好好好,那就再等等看,看看京东东路的财政是否会如你所言。”
王安石眼中闪过一抹诡异得眼色,又道:“但这么比,可不公平啊!因为这么比,只能证明,没有公检法,新法依旧能够取得成功,但不能证明,公检法的成功,完全是依赖新法。”
吕惠卿等人站出来,纷纷支持王安石。
以前是争论,新法少了公检法不成,但从来没有人提起,要是没有新法,公检法能不能成,而从目前来看,这也是需要证明的,因为公检法需要更多的财政支持。
赵顼不禁都稍稍点头,觉得王安石说得很有道理。
司马光犹豫片刻,道:“你说该如何证明?”
王安石道:“那青州知府的想法如你一样,故而要求先在青州试行公检法,再试行新法。不如就让公检法去青州试试看,看能否成功。”
司马光没有犹豫,信心满满道:“我并不反对。”
“那就依二位大学士之言。”
赵顼也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又道:“正好欧阳知府近日身体不适,已经难以处理繁重的公务,公检法若去,兴许能够为欧阳知府分担一些。”
王安石道:“官家,可让公检法去青州,但不能让张斐前去。”
不等赵顼,开口,司马光就皱眉道:“这是为何?”
王安石道:“张斐的能力,是有目共睹,他就是那法制之法创始人,他的能力是可以掩盖住公检法的不足,他的成功,也不能说明公检法的成功。”
司马光稍稍犹豫了下,便道:“这不用你说,张斐如今在河中府,本也分身乏术,是不可能去青州。”
“好!”
赵顼一拍板道:“那就这么定了,至于人选问题,到时你们上一道奏章给朕。”
“臣等遵命。”
司马光急忙拱手道。
赵顼又道:“对于朕而言,这国家财政能够增长,就是莫大宽慰,也足以证明,改革变法乃是国家强盛的唯一出路,故此朕决定在今年将加强变法,将在河北、江南推行青苗法、免役法和均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