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老周一脚踹开“水手之家”的门,怒气冲冲地朝众人大吼。满座先是愤怒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但随后脸上的愤怒很快又转为惊愕,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与食物。
坐在炉火旁的林恩醉醺醺地看了一眼闯入的人——由于已经醉酒他看不清是谁,但他很熟悉这种声音,一时间又说不出是谁。
“我一直以为只有我活下来了,到最后,只有我被抛下了,是吧?!”老周揪住林恩的衣领,将他按到墙上,“你们都回来了,我呢?!”
“老周?”林恩难以置信,“你……活过来了?我们以为你……”他面露悲伤,“感谢雷沃!”
“这跟雷沃没有半点关系!”老周甩臂将林恩重重摔到餐桌上,汤汁与酒水沾染了林恩一身,杯盘掉落在地摔得支离破碎。“我把你当做我的朋友,结果呢?你把我扔到海里?”
“那时候,你确实没有动静了……”一个人开口低声道,当时就是他向林恩报告了老周的“死讯”,“林恩命令我把你葬到海里……”
“什么叫我没有动静?我没心跳了?我没呼吸了?你是手没有知觉了还是脑子坏了?”
“那你想要求我们对你怎么样?”林恩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你说啊,狼人!你有权利要求我们吗?你这个异类!恶魔!野兽!大海为什么不杀了你?!你回来干什么?!”
老周怒吼一声,一拳打在林恩的侧脸上。林恩再次摔倒在地,炉火中窜出的火花差点撩到了他的衣服。“你要清楚,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朋友看!”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林恩扭曲的脸上挤出了丑陋的笑意,“你非要把我当做朋友,我能怎么办?你死了,没把你扔到岛上腐烂,已经不错了!你应该感谢我,是吗?”
“我感谢你?!”老周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扣住林恩的头,往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撞,“我恨那些把狼人称作异类的人!”
“那你杀了我啊!”林恩站起来红着眼大吼,并掏出匕首塞到了老周的手里,“我就是歧视狼人,就是觉得狼人不该活着!你把所有对狼人不敬的人都杀了啊!环川王国随处都是!”
林恩所说的确实如此,自从杰西卡女王当政后,在环川王国,狼人的地位永远低人一等。要知道在以前,环川王国的“环川军团”总司令就是一个狼人,如果放到现在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老周握紧匕首的刀柄,力量过大都导致他的臂膀有些微微的颤抖。那些船员们一动不动,一个个都杵在原地,他们似乎怕老周会杀了自己。
“林恩喝醉了,你别生气,老周。”又是那个船员,“都是我的错,那时候海浪还未平息,我叫你,你也没反应。那时候也有船员死了,所以我也就觉得你也……我把你的船锚徽章拿走,带着你的妻子了……”
“徽章?”老周一直以为自己的徽章遗失到了大海中,没想到是被人故意取走的。他想到了已经许久未见的妻子和孩子,老周本想着一到环川王国就回家,结果得知了这些事的他决定还是先找船长林恩,问一问究竟为什么。说实话,林恩的回答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如果单纯的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动静而被“海葬”,老周或许还不至于这么生气,但他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眼中的朋友却会歧视狼人。
老周松开了手,匕首掉落在洒满汤汁的地板上。林恩用手摸了摸额头上正流出鲜血的伤口,随后坐了下来。
“我会等你酒醒后再找你。”老周退后了两步,随后旋身离开这个充满酒味与鱼腥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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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森、卓森以及艾什莉依然还在街头小摊吃烤鸽肉,塔森似乎恢复了一些,食欲看起来已经恢复。
“这里的环境还不错啊,咱们或许可以在这里休整很长一段时间。”卓森说道,“老周不是说春末迷雾才会重现吗?咱们春末之前再走。”
“如果走的话你准备去哪?”已经把肚子吃得又鼓又胀的塔森问道,但他的手里依然还拿着一块烤肉,“北原王国?”
“也就只能去那里了。”卓森笑道,“你跟我一起回啊。”
“我说过……”
“忘了那件事吧。”塔森还未说完就被卓森打断,“石林大陆太危险了,而且估计也没有船去那里。”
“这个你不用管了,这些事我会自己处理好。”
“你能处理好?到那边弄不好命都没了!”卓森愠怒道,“你想重新加入狼人军团,到时候我给雷恩好好说就行了。”
“重新加入狼人军团确实是原因之一,但我很想知道巨龙回归究竟是为什么,又为什么这五年来再也没有那条龙的消息。”
“没必要,塔森,这真的没必要。”卓森依然还在劝说。
“对你来说确实没必要……”
“你还真是好歹不分,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卓森骂了一句,“好,好,我送你去,你也别找别人了。”
“你不是不想去吗?”塔森很是惊喜,他早就不把希望寄托在卓森的身上了。
“我是不想去,但我兄弟脑子不开窍非要去,于情于理我得帮一下吧……”卓森叹了口气,“咱们休整几天再走,船也要修一下才能出海。”
这时候老周走了过来,塔森和卓森注意到了老周的状态并不好。
“你怎么了?”卓森问道。
“没什么。以后别在这里说你们是狼人。”老周走到草棚下,坐下来低声说道,“这是为你们好,在这里,狼人是受歧视的。”
“歧视?”卓森有些不解,“这里的狼人做了什么吗?”
“没做什么,自从杰西卡女王当政,狼人的地位就会低人一等。”老周苦涩地笑了笑,“所以你们两个什么都别说。”
“好吧,好吧,那现在咱们去哪儿?”
“回家啊,我那儿有房间给你们住。”老周笑道,“你们也得好好休息了,尤其是塔森,晕船的感觉可不好受。”
作为这片大陆的唯一的一个王国,这里并不像是赤原帝国那样,不同的领主控制着不同的区域,而是所有的人、所有的地方都由女王直接管理。环川王国地形落差大,山峦众多,老周的家位于风山谷半山腰的镇子上,所以塔森一行人不知走了多久的山路,才来到了这恬静而充满花香的“守望镇”。
一个化身为完全体形态的狼人盘腿坐在一棵桃树的下方,他的脖子上还骑着一个年龄尚幼的孩童。男孩用两只小手分别握住狼人的两只狼耳,开心地晃来扭去,并不时调皮地摸着狼人露在嘴外的两颗巨大的獠牙,那獠牙就如同剑齿虎一般,但其中一颗已经有些松动,并有着一道很长的裂痕。狼人呵呵直笑,他用爪子爱抚地摸了摸男孩的脑袋,随后将目光放到了老周的身上。
“大狼快跑!快跑!”男孩喊道,他想要狼人再带自己飞奔于原野。
“今天不玩儿啦,明天再来,好不好?”狼人将男孩从自己的颈部抱了下来,并细心地将男孩皱皱巴巴的衣服整理平整。
“你答应我还要一起打猎呢……”男孩失望地低声说道,并用手捏住了狼人的手掌。
“明天,明天一定。叔叔答应你。”狼人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还有啊,你踩到尾巴了……”
男孩连忙将脚挪开,很抱歉地看着狼人,他没注意到脚下柔软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狼人再次爽朗地笑了一声,“走吧,小家伙。”
“看来你和这些孩子们相处得还不错。”老周走了过来,笑道,并看了看走向菜园的孩子,“好久不见啊,老黑狼。”
“我还以为我老眼昏花了呢,但转念一想……”狼人站了起来,拍了拍沾在裤子上的灰尘,“我还没老,是吧?所以……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
老周和老黑狼拥抱了一下,就像多年未见终于重逢的老友。
“以后再说吧,我先回家。”老周笑道,并拍了拍狼人的肩膀。
“你们好啊。”老黑狼看向了老周身后的一行人,热情地打着招呼。塔森的注意力完全在老黑狼的那对獠牙上,他还是第一次见狼人的獠牙会长成这种样子。
“我这可不是象牙,不能卖钱的啊,别动歪脑筋。”老黑狼尴尬地笑了笑,并将扔在地上的衬衣捡了起来,在他化身后只留了一条非常宽松的裤子在身上,“我本名叫雷蒙德,叫我老黑狼也行。”
“老黑狼就是曾经环川军团的总司令。”老周说道,“可惜,女王当政,他就被免去总司令一职,原因就是因为他是狼人。”
“我是塔森。这是我哥哥,卓森,还有艾什莉……”塔森一一介绍道,而卓森一言不发,警惕地盯着老黑狼的一举一动,“我们两个和你一样,也是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