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碧鸟微微欠身,做了个平礼,“花阁主。”这时师映川睁开眼,将手中的茶壶放到一旁,花浅眉上前,两只妙目在男子脸上盈盈一顾,道,“夫君看起来气色有些不大好。”师映川没有接这个话头,只道,“既然你们都来了,就留在我这里一起吃个饭罢。”花浅眉红唇微抿,露出一个笑容来,“既然如此,妾身便下厨做几道小菜,也让碧鸟尝尝我的手艺。”
其后两女便一同下厨,不多时,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便呈现在师映川面前,师映川洗了手,让两女都坐下,三人聚在一起吃饭,花浅眉与皇皇碧鸟平时很少会碰面,到了她们这种程度,竞争固然不可避免,但也并不需要做那些寻常妇人之间勾心斗角的龌龊事,至少表面上必是如此,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淡淡的,礼貌且保持一定的距离也就是了。
三人安静地用饭,皇皇碧鸟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师映川碗里,道:“映川,我觉得你这次出关之后,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师映川如今已是彻底恢复了作为泰元帝时的记忆,他自然很清楚自己会有些细微的变化,闻言便道:“是么。”正说着,外面已有人禀道:“教主,陛下到了。”师映川听了,就道:“哦?他既然这个时辰过来,想必还没用饭。”就吩咐下人:“去添一副碗筷来。”这时帘子被揭起,穿着家常海水蓝长袍的晏勾辰跨入室中,笑道:“还是映川最知道我,刚刚才从御书房那边过来,这一路上胃里正空着呢。”
此时花浅眉与皇皇碧鸟站起身来,微微福了一礼,她们俩都是师映川的正式妻室,身份不同,晏勾辰微笑着还了半礼,说道:“原来两位夫人也在,看来倒是朕打扰了。”
这时碗筷已经送来,师映川不以为然地道:“你来得正好,快坐罢,我们这里也是刚动筷子,一起吃就是,没有那么多的避讳。”若是一般的王公贵族,或者世家门阀之流,在这种情况下与别人的妻室同桌而食,确实不妥,不过在座的又岂是寻常人,个个都不是流俗人物,反倒是不大讲究这些繁琐而无用的规矩的,当下晏勾辰也不矫情,就洗了手,接过侍女奉上的软巾擦了擦,便在师映川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随口对师映川道:“上午在御书房和户部那些人议了半天的粮饷之事,等人都散了,我才听说你已经出关,就直接过来了。”
师映川的目光在晏勾辰脸上微微一掠,道:“粮饷?怎么,莫非是眼下户部没有银子了么。”晏勾辰摇头道:“这倒还不至于,不过连年征战,确实在军费一事上耗资巨大,虽然不是承担不起,但你也知道,有时候因为一些方方面面的原因,就容易一时半会儿筹措不开。”
师映川淡淡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时却听一旁花浅眉道:“陛下,我倒有一个提议,不知陛下可有兴趣?”晏勾辰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哦?花阁主请说。”
花浅眉美丽的面孔上带着恰倒好处的笑容,最是端庄不过,不见凌厉,也没有一般女子的矜持羞怯模样,娓娓道:“天涯海阁可以为大周提供军饷,甚至粮草药品等等也都可以,包括将其运送到前线,总之,军队的一切需要,天涯海阁都能够满足,陛下应该相信天涯海阁有做到这些的能力罢。”
晏勾辰听着花浅眉的话,眉头渐渐聚起,随即扬眉微笑,道:“关于贵阁的财力、渠道以及人脉,向来天下皆知,想必没有人能怀疑贵阁会做不到以上几点。不过……”
晏勾辰话锋一转,面上原本儒雅温然的神色已转为一国之君所特有的威严,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两下桌面,正色淡淡道:“不过,天涯海阁说到底还是做生意的地方,生意人从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既然如此,那么花阁主需要什么,不妨明言。”
花浅眉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便迅速恢复成平和温雅之态,道:“陛下真是快人快语,那么我也就说了……”她的眼神精明而不失干练,完全是一个纯粹生意人的样子:“很简单,董州南部大乾山那里的三条矿脉……”话没说完,晏勾辰便打断了花浅眉的话,他深深看了女子一眼,随即嘴角就有些似笑非笑的样子,摇头道:“这件事没的商量,花阁主可以不必说下去了……那三条矿脉的价值不言而喻,大周如果同意此事的话,那么所付出的与所得到的完全不对等,因此,这项生意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对此,花浅眉似乎是早有预料,脸上的神色丝毫不变,只是嫣然一笑道:“陛下不必这样急着拒绝,我说的并不是要占据这三条矿脉,而是希望得到在一定时间内对三条矿脉的开采权……”晏勾辰顿时眉心一动,显然态度就有了些转变,他坐正了身子,似乎心下正在考虑,权衡利弊,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开采权……花阁主还是详细与朕说说罢。”
两人就此事开始细细商议,这时师映川却起身出去,似乎对这些事全无兴趣,也完全没有参与其中的意思,他走到室外,廊下一丛红花开得灿烂,殷红如血,师映川站在原地,微微眯起双眼,感受着淡淡的风扑过面颊的惬意,在这样安静无人打扰的时刻,不知道为什么,师映川就想起了自己自从降临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到现在的三十多年间的这一段人生旅程,似乎从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从来没有过真正平静而轻松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在为了自己能够过得更好而打拼,一直向前努力跋涉,几乎没有片刻的休息,根本不允许自己有哪怕短时间的停滞不前……一时间师映川抬眼看向天边,那里正有一行大雁飞过,师映川忽然发现自己有些羡慕,至少这些大雁知道要去往何处,而自己却注定只能一直走下去,永远不会看到尽头,事实上自己所努力的一切,归根结底到底是为了什么,其实师映川自己也不是真正清楚,是为了永生?是为了无上的权力?还是为了复仇?还是其他的什么?对于这个看似并不复杂的问题,实际上师映川却不敢说自己有一个清晰的答案。
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就是在追逐力量的道路上,自己永远都不会停下脚步……师映川在心中淡淡想着,他吐出一口浊气,低头看着自己洁白如玉的双手,这样漂亮的一双手,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却是无比恐怖的,师映川感受着体内澎湃旺盛的气血,眼神幽深,这时一个温热的身子从他身后缓缓贴上来,带来清淡如缕的香气,与此同时,两条玉臂轻轻搂住了师映川的腰,令两具身体之间紧贴在一起,透过薄薄的衣衫,师映川可以非常清楚地感觉到有两团丰盈柔软的东西在自己的背上贴住,没有挑逗的意思,只是单纯温和的亲近,一个清婉悦耳的声音道:“……为什么好象在发呆的样子?”
这声音和香气是属于皇皇碧鸟的,师映川按住女子搂在自己腰间的手上,道:“你怎么出来了。”皇皇碧鸟含笑道:“花阁主和陛下在里面议事,互相之间寸步不让,我在那里杵着也是无用,反倒有些碍事,所以就出来透透气。”师映川笑了笑,轻轻握住对方柔软的纤手,道:“出来透气是假,借机找我才是真罢。”皇皇碧鸟笑了起来,白净的面孔在师映川的背上蹭了蹭,依稀还是少女时期的娇憨,道:“干嘛揭穿我,我只是想和你多相处一会儿罢了。”
师映川微笑不语,两人就这么静静站着,片刻,皇皇碧鸟闭着眼睛将面颊贴在男子宽阔的脊背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轻轻道:“刚才看你在出神……很少见到你那个样子,是在想什么?”师映川顿了顿,道:“我在想,这世间究竟什么才是永恒的?我平生所做的一切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碧鸟,我有一个目标,在很多人眼里大概是很虚无缥缈的,那就是永生不灭,我怕死,因为我已经尝过死亡的滋味,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说着这话,师映川忽然就想起了自己这一世三十多年来的经历,原本自己还在断法宗时,日子过得相对来说很简单,就是不断地练功,一直努力修行,任谁也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让自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不过纵然如此,有一样却是从来都没有改变过的,那就是自己的道路,那就是长生不死,逍遥世间,毕竟只有死过的人,才真正知道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而为了这个目标,自己可以永远心坚如铁地走下去。
皇皇碧鸟静静听着师映川的话,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心爱男子在字里行间所透露出来的淡淡迷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皇皇碧鸟还是抱紧了对方,道:“我想,也许你做的一切只是想让自己不再感到恐惧罢,所以你追求力量,因为一切外力都是虚幻,只有真实的力量才能带给你所需要的那种安全感……小川,你本身是很难相信任何人的,也不喜欢依靠别人,你只相信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其实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的,没有改变过。”
“也许你说得对。”师映川默然片刻,就笑了一下,他松开皇皇碧鸟的手:“不说这些了,刚才在里面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开心,是有心事?我是你夫君,你有心事的话,一定要跟我说。”皇皇碧鸟清澈的眼里闪过一抹郁郁之色:“我只是觉得自己没什么用,同样是你的妻子,花阁主可以帮得上你很多,而我却几乎什么也做不了,不能为你做多少事,这让我难免有些低落,要是换了你,也会有和我一样的想法罢。”师映川转过身,他注视着皇皇碧鸟略显惆怅的面孔,不觉就笑了笑,他笑着拍了拍皇皇碧鸟的头,就好象他们小时候那样,道:“胡思乱想什么,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她是她,你是你,没有比较的必要。”皇皇碧鸟忽然抬头看他,脸上的失落淡去,笑如春花:“嗯,我知道的。”
两人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师映川的伤虽然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但还需要调养,当下就去了室内打坐,也就是这一次,时隔日久,迷迷糊糊间,他再次在梦中见到了连江楼。
此刻从连江楼的情况来看,显然就像师映川所想的那样,在前时的那场激战当中,他伤得比自己要重,眼下偌大的室中犹如死寂一般,连江楼正盘膝坐在榻上,穿一条白色长裤,赤着上身,左臂和胸口都有狰狞的伤疤,上面涂着一层厚厚的淡绿色药膏,看样子是在等着药膏被晾干,那露在外面的身体好看到不可思议,光洁细腻的肌肤隐隐泛着温润的光泽,肌肉结实而又不过分夸张,线条极其分明,如同一尊比例完美的雕塑,但从气色来看,不仅仅是外伤还没有养好的问题,显然内里的伤势也未曾痊愈。
师映川久久审视着对方,他凝视着这个自己心爱的男子,当自己遇到了命中注定的这个人时,才终于真正懂得了情爱的真义,当错过这个人时,就真正体会到了心痛的感觉。
片刻之后,师映川就幽幽道:“你告诉我,究竟怎么样才能让我放下你?”不等对方有所反应,自己却忽然低低一笑,说道:“我知道了,倘若时光可以倒流,日夜可以不继,世上可以没有爱和恨,那么,我也一定就可以彻底把你放下。”这样说着,目光当中若有火焰微跳,忽然嘴角就微微抿起,走了过去,他一偏身,坐在连江楼身旁,一只手摸在对方胸前伤疤的附近处,他迷恋地去深嗅着连江楼身上混合着苦涩药气的体息,道:“果然,你伤得比我重……”
师映川眸光微凝,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雪白的掌心在男人结实的胸脯上缓缓游移:“当初最后那一下,你大概是损耗了差不多十年的寿元罢?”说着,指尖夹住一粒韧实的乳首,轻叹一声,微微闭上眼眸,流云般柔亮的黑发披散下来,他低头凑上去,张嘴就将那乳首含进了嘴里,全身顿时涌出了一股奇异的满足感,这是独一无二的,是无法从其他任何人身上得到的,甚至与无关--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看起来类似于爱情,直到有一天峰回路转,有真正对的那个人出现了,才突然发现原本那些东西其实并不是爱情。
师映川猩红的舌头游刃有余地逗弄着那里,不时用牙齿微微咬磨,不太轻也不太重,直到这时连江楼才睁开双眼,浓黑的眉微皱,对方咬得并不算轻柔,而且力道拿捏得太好,使得极细微的刺痛中还带有一丝近似凌虐的快意,但他却并没有制止这个俊美矫健的绝色男子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结实的小腹下意识绷紧着,双眼微微眯起,以一种充满无数复杂情感的视线深深凝视着师映川,对方的长发拂在了身上,有点痒,清幽的发香却让人有些失神,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心跳得厉害,感受着对方火热的唇舌,呼吸也不知不觉地有些乱了。
与此同时,师映川轻眯凤眸,略略蹙起眉心,鲜红的瞳子里透着若隐若现的妖异之色,他很小心地没有碰到连江楼的伤,只是嘴巴开始一吸一嘬地用力起来,仿佛婴儿在吸乳一般,但连江楼是个男人,自然什么也吸不到,很快,师映川进一步欺上去,将对方压躺在榻间,随后火热的吻就如同雨点一样纷纷落下,落在连江楼的皮肤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亲吻着一朵初初绽开的白莲,是无法言说的温柔,过了一会儿,这才松开嘴里被吸得殷红微肿的肉粒,用一双炙热暗沉的红眸看着连江楼,此刻他氤氲着迷离j□j的眼睛犹如红宝石一般水润明亮,湿热的呼吸吹在连江楼的面庞上,道:“……听着,这次的事情,是有人将你我设计了。”
这个答案不出所料,连江楼微微挑起长眉,对师映川道:“是何人所为?”师映川却只是无声地勾了勾唇,妖美的红眸内氤氲着迷恋与怅惘之色,道:“这个不重要。”他低头,轻舔着连江楼的颈部,一只手探下去摸住男人的臀,那窄实饱劲的臀部如此惹火,性感得简直是在唆使人犯罪,师映川要用尽全力才能去克制自己想要将胯间的物件儿尽情捅进这一处蜜地的冲动,他鬓间几缕柔顺的发丝垂在对方身上,神态在从容中流露出一丝慵懒,居高临下且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只觉得有些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进入这个成熟的身体,反复侵犯到令这个人除了j□j求饶之外,再也做不了多余事情的地步,他闭上了眼,又瞬间再睁了开来,一双妖美到致极的丽眸攫视着身下的成熟男人,低声说道:“连郎,你看你这么结实的屁股,想必一定很耐操罢,虽然我没有试过,不过哪怕只用想的也知道,这里面绝对紧得让人牙疼,说不定都能把我夹断了……你真的不打算让我试试?”
嘴里说着这样内容下流露骨到极点的话语,但师映川的语气却是一本正经的,他太美太妖娆,额心正中的怯颜犹如一线猩红的血丝,使得他越发显得绝丽不可方物,即使如此下流的语言,也不会让人觉得反感,甚至那刻意放轻的话语听起来还颇为惑人,他在连江楼耳边低低地道:“有这么一个说法,越是表面上硬邦邦的无趣男人,其实里面就越火热骚浪……连郎你说,如果让我j□j的话,就这么毫不留情地一插到底,你里面会不会被弄出好多水?”
连江楼原本漆黑的瞳孔微微变成了更深的夜色,无论是作为赵青主还是谈净衣,包括这一世,他都是地位尊贵,高高在上,何时有人在他面前说过这种比最下三滥的流氓无赖还要龌龊下流的话,但不可否认的是,换作其他人胆敢如此污言秽语,早就被当场打杀了,可当这些话从师映川嘴里说出来时,连江楼却没有产生厌憎的感觉,反而心底不受控制地涌现出一丝莫名的刺激之意,而这种感觉,是完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此时师映川眯缝着双眼,却是在仔细审视着连江楼身上的伤处,他自己的外伤都已经看不出痕迹了,而连江楼还有两处仍在敷药,两人究竟谁伤势更重,不言而喻,师映川眉头微聚,有些心疼于心爱之人受伤,但同时又有些快意,一丝满足的冷漠也在他上扬的唇角缓缓漾开来,毫不遮掩,如此矛盾,却又如此合理,师映川俊美不失英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奇异的迷离之色,他轻启红润的唇,将口中的热气喷吐在男人的伤处,道:“你伤得的确不轻……知道么,我也一样,不比你好多少,甚至因为……总之,我差一点就永远也见不到你了。”
师映川说着,将脸埋在男子胸前,有些贪婪地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气息,连江楼右手抬起,缓缓抚摩着师映川光滑如丝缎一般的长发,两人之间如此温馨宁和的一幕,看在眼里,分明就是只有感情深厚的伴侣之间才会有的温柔亲昵,又好象这么多年以来,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深爱到了极处,只顺从着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去做,只求心里痛快。
但只是过了一会儿,师映川却好象又开始不满意于这样单纯的接触了,他亲吻着连江楼,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嘴唇在男子的皮肤上轻柔起落,将那种湿润绵软的触感清晰无比地传递给对方,温柔舒服得让人不舍得抗拒,他与连江楼之间早已有过肌肤之亲,彼此的身体都是熟悉的,况且他又是男欢女爱之事上的老手,所以不但很清楚连江楼身上相对敏感的部位,也更知道用什么样的力度和手法最能让对方欲罢不能,一时间随着师映川灵活手指的撩拨以及各种身体方面的故意接触,每一点动作都在挑逗着身下男人的雄性本能,在体内点着了火,而这样被点燃的热情开始驱散双方的理智,心醉神迷,致使两个成熟的男人互相深吻起来,唇舌间甜腻的纠缠似乎永无止境,同样矫健高大的身躯拥在一起,接受着彼此的施与,过往所有的一切,都被这一瞬的温暖所彻底淹没。
激情一触即发,彼此的嘴唇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师映川的眸光变得灼烈如火,他一面贪婪地体会着嘴上传来的湿漉漉触感,变换着角度和力度去加深这个吻,一面让一只手扣在连江楼腰侧,另一只手托起对方的臀部,使两人的下半身牢牢抵在一处,他的掌心包覆着男人的臀,手指用力紧掐着对方那弹性绝佳的紧实臀肉,指尖几乎都快陷进了那肌肉里,体味着这个高贵男子绝对不会有其他人如此狎玩过的绝妙臀肌,师映川狠狠吸吮着连江楼口中的涎液,幽暗的红眸深处跳跃着情火,粗哑道:“你的屁股真好摸,很够劲……江楼,你里面一定更是紧得不得了罢?说不定我刚刚进去,就会被你这么紧的屁股夹得泄了……”
这下流粗俗的言语,在此刻却是最好的催情药,身体只是这样接触而已,就有了不能自制的冲动,想要最紧密地感受对方的体温,师映川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唇舌纠缠,他从连江楼的下巴用力地一直吻下去,一直来到结实的腹下,他隔着男人的长裤,深深闻着从中散发出来的淡淡气息,忽然就伸出舌头去舔那中间的位置,很快就舔湿了薄薄的裤料,师映川察觉到那长裤下的压抑勃动,不禁低笑起来,道:“很敏感啊……”
然而就当此刻连江楼的双眼已经深黑得不见底,正欲翻身抱师映川入怀之际,师映川却突然起身,不再压住连江楼,而刚才还熊熊燃烧着的热情,现在却是瞬间烟消云散,好象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师映川望着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他慢慢闭上了双眼,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既而又张开眼,轻声感慨道:“还记得当初我小的时候么,我跟着你习武,认认真真地听你指导,那时我经常会说我的梦想,希望自己长大以后会像你一样了不起,现在物是人非,你不是当初的你,而我也不再是当初的我了,因为时光虽然没有让你老去,却已让我长大……呵呵,时光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而最重要的,就是教会了我不要再去相信地久天长。”
师映川一只手放在连江楼胸前,道:“你啊,我有时候会想,你其实已经是旧爱了,应该让你在我心里淡去,让新的爱火重燃,这样才是最好的局面,可惜世上却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江楼,其实我现在已经理解你了,所以无论面对着什么样的处境,无论内心有多么矛盾,多么痛苦纠结,我们终究还是会作出各自的选择,不是么?”
说到这里,师映川眼中泛出一丝复杂的笑意,他的手在连江楼的胸前轻轻拍打着,态度就像一对最寻常的夫妻之间那样随意,道:“你说,我们两个到最后究竟谁会赢?万绝盟若是胜了,我就会成为你寻找大道机缘的药引,而我如果取得胜利,那么你就一生都不得解脱,不过到时候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和你生一个孩子。”
此时师映川的双眼纯净得好似山泉,没有任何杂质,却也幽深得探不到底,连江楼终于坐起身来,他握住师映川放在自己胸前的手,道:“……无非是二者选一而已,顺其自然就是。”师映川笑道:“你倒是看得开。”无论是他还是他,彼此关于某方面的执着都已经不属于普通人那种正常范畴的思维,那是来自心底最深处的坚持,是一种由最深沉渴望进而产生的强烈执念,而事实上连江楼与师映川从本质来讲,其实是一样的人,因为他们的灵魂深处,都藏着疯狂的本性……在这个世上,一个人变成什么样子,往往取决于他会如何选择,每一个人都注定了会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梦想要去实现,这是必然的,但是有的时候,自己的路往往却会影响到别人,甚至不可调和。
师映川微眯了眼睛,看着连江楼心口处的那道剑伤,有什么东西似乎就此倒映在他眼底,绚烂如烟火,他轻抚那伤痕,柔声道:“这里还会痛么?”说着,完美的菱唇便印上了连江楼的锁骨,仔细品尝着那诱人的滋味,片刻,才重新松开,而连江楼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心口,淡淡道:“……偶尔。”师映川微笑道:“活该,这不过是先讨点利息罢了。”
说话间,两人都感觉到了距离梦境消散已经不远,师映川起身道:“好了,我得走了,下次真正再见面的时候,只怕又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正说着,右手却忽然被人攥住,连江楼的脸庞在浓淡得宜的光线中显得纯净而明朗,道:“莫非你就不愿再与我相处片刻。”
师映川凝视着对方,须臾,忽地嫣然一笑,低头吻住了男子的唇:“好。”
……当连江楼睁开眼时,对面是大开的长窗,扑面而来的风若有若无地拂上面庞,连江楼望着窗外斜照入室的纯净明亮阳光,头脑渐渐清醒了许多,他披上放在一旁的衣衫,来到窗旁的书案前,上面用黄玉狮子镇纸压着一幅已经晾干了的画。
画上的男子神色慵懒,一手拈花而笑,额间一线殷红如同胭脂精心划就,此情此景,纵然是连江楼,也不免有了一丝微微的恍惚,他以手缓缓抚过男子绝美的笑脸,表情平静而寂然,自己脚下的路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注定,那是他的道,也是一种态度,必然冰冷而执着,这是最纯粹的自私,也是……真正的为自己而活。
只是,为什么却常常会在不经意时突然就想起一个人?其实未必是真的放不下,而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有一些不会也不能向任何人说出口的东西被深深埋葬在一个刻意遗忘的角落里,却还是自动地疯狂滋长……连江楼的手停留在画上男子的笑脸上,世间似乎大多数事情都是这样,所以总是在还不想要也不明白情爱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不该放弃不该拒绝的人,而在终于明白之后,却又偏偏不得不去亲手伤害。
此时万里之外的一张方榻上,师映川自然也早已经醒了过来,皇皇碧鸟正拿着一块点心送进他嘴里,道:“尝尝味道怎么样?我刚才去厨下做的,我吃了一个,觉得还好。”师映川嚼了几下,点头赞道:“确实不错。”皇皇碧鸟就笑了起来,显然对于丈夫喜欢自己的手艺而感到开心,她说道:“方才我带点心进来,瞧见你却是一副发呆的样子,是在想什么?”师映川又拿了一块香甜的点心吃着,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
两人闲话几句,一时皇皇碧鸟有些怅然地道:“前些日子我有些烦闷欲呕,月事也推迟了,当时我还在想,是不是自己有了身孕了,可惜后来让大夫仔细看过了,并不是……想来你我成亲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我这肚子却不争气,直到现在都没有好消息。”
师映川看着皇皇碧鸟的面孔,这是一张美丽的脸,人比花娇,童年时期初次见面时的场景还很清晰,此时见皇皇碧鸟脸上有落寞之色,心中就有些不忍,虽然他对皇皇碧鸟说不上有爱,但‘情’这个字总还是有的,两人青梅竹马的情分是真实存在,毕竟感情是双方面的,一方的投入终究会得到另一方的回应,只不过究竟是什么样的回应就不一定了,自然,情深情浅也是另一回事,因此伸手轻轻一捏皇皇碧鸟的脸蛋,便道:“你不要太在意这些事,儿女之缘这样的事情,全看老天,人力是强求不来的,有就有,没有也就算了,有什么要紧?况且我也不是没有子嗣,我已经有了两个儿子,甚至连孙女都有了,这一脉的香火已经有人继承,不存在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问题,既然如此,你又担心些什么?”
皇皇碧鸟摇头道:“话虽如此,但我毕竟是女子,还是很想给自己喜欢的人能够生个一儿半女的,不是么?这种想法,你毕竟是男子,不会真正明白的。”她叹了口气,脸上又重新有了些温柔笑意,双手捧着师映川轻轻捏她脸蛋的右手,缓缓轻蹭,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爱意,道:“好啦,不说这些了,不管怎么样,凡事多往好处想一想,至少我还有你,这已经很好了,若是想太多,未免贪心了些,人生哪有十全十美的?”师映川拍了拍她的纤手,道:“你多放宽心,我知道平时我没有多少时间陪你,你难免有时候会胡思乱想。”皇皇碧鸟笑道:“说这些做什么?你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哪里能过多牵绊于这些儿女情长之事,我又不是那等不晓事的小女孩,你不用担心我。”师映川笑了一下,伸手替皇皇碧鸟掖好鬓发:“你能理解就好。”
不多时,花浅眉却是进得门来,含笑道:“方才只顾着和陛下商量事情,却是冷落夫君了,妾身来给夫君赔个不是……”师映川道:“你谈的都是正事,没有什么冷落不冷落的说法。不过,看你的样子,想必是谈妥了?”花浅眉盈盈一笑,并不多言,只道:“皇帝已经回去了。”师映川眼中刚刚还有的一丝柔和之色从眼里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理智与冷静,道:“看你的样子,应该结果不错,他都答应你的要求了?”花浅眉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道:“……这位皇帝陛下,是个聪明人。”
有些话自然不用说得太明白,师映川起身走了几步,忽然就问道:“浅眉,我让你替我收集阴冥水,现在已经有多少了?”花浅眉有些为难地道:“阴冥水十分稀少,纵以天涯海阁的渠道,收集到数量的也是有限,对此,妾身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师映川却并没有不快的样子,只道:“这个么,数量多少倒不要紧,只要你尽力收集就好,最大程度地让我们之外的其他人弄不到这阴冥水,也就是了。”花浅眉答应一声,师映川摆了摆手:“好了,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们多聊了,晚上也不必等我。”
两女就应着,师映川出去,这时正值下午最热的时候,日头高高挂着,树影婆娑,碎金也似的日光铺洒在地面上,师映川来到左优昙的住处,沿着整洁的白石小路从容而行,四周种植着各种花草树木,很是美丽,却见远处一片荷花池中,一道雪白的身影正在碧水间游弋,灵活之极,仿佛一条美人鱼也似,师映川驻足,静静看着这动人的一幕,其实眼前这画面并不陌生,不仅仅是这一世,甚至就在从前,也是见过的。
日色醉人,周围雀鸟啾啾,前时与宁天谕融合之后,师映川彻底吸收了所有的记忆,才恍然知道此时水中这人的真正身份,当初泰元帝纵横天下,那时鲛人一族还不像现在这样凋落,不过为了寻求庇护,便向泰元帝进贡了大量奇珍异宝,包括族人脐下珍贵的鲛珠,甚至献出据说有世间最优美歌喉的族中圣子,以示忠心,而那鲛人圣子绿波,到了这一世不但鲛人身份未变,甚至容颜包括性情都仍然不改,只是宁天谕虽然早早便将其认出,但由于绿波当年的惨死乃是他一手所致,而师映川却是与左优昙感情非同一般,所以就从未对师映川提起过,直到后来宁天谕被彻底融合,师映川才算是终于知道了此事。
碧水蓝天下,水中的身影犹如白玉塑成,曾经宁天谕非常突兀地问过他,对待左优昙,可曾有过一丝真情,当时他还觉得宁天谕有些奇怪,后来恢复记忆,才知那日宁天谕为什么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而千醉雪自从觉醒了从前的记忆之后,对待左优昙隐隐就与从前有些不同,分明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却出于某种原因而没有说出来,至于连江楼,从对方的态度来看,显然是还没有记起这些,没有记起当年那个因自己而丧命的鲛人……
师映川一时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滋味,他迈开步子,走到池边,而这时水中之人也终于发现了他的到来,左优昙缓缓浮出水面,的长发紧贴在雪白的肌肤上,无数晶莹的水珠从缎子一般光滑的身体表面滚落下来,画面之美,令人心神俱醉,左优昙面露笑容,阳光下,这个笑容美得刺痛人心,他游向池边,一面道:“……爷怎么来了?我今日早已接到爷出关的消息,只是听说其他人也在,便不好前去打扰。”
师映川只是淡淡一笑,向男子伸出手,左优昙抓住他递来的右手,轻轻借力一纵,便‘哗啦’一声破水而出,来到了岸上,他只穿着一条白色长裤,赤着雪白如玉的上身,薄薄的裤子被水浸湿了,变得几乎透明,紧贴在皮肤表面,勾勒出极其撩人心弦的曲线,师映川看着,突然就想到那个名叫绿波的美丽鲛人曾经就是这样在皇宫的湖水里畅快游弋,想到每逢月圆之夜那绝色鲛人便在水中悠悠歌唱,那是天籁之音,是人间最美的音乐,想到那鲛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偷偷向自己投来的爱慕眼神,想到那鲛人后来临死前绝望凄苦的眼神,历代圣子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纯血鲛人,对月而歌,落泪成珠,当时透明的泪珠涌出鲛人的双眼,化作一颗颗晶莹的珍珠,绝色的鲛人流泪低低而歌,直到气绝身亡,若是未曾听过,谁也无法想象世间竟会有如此悲怆欲绝的歌声,令人灵魂也要为之颤抖。
作为师映川这种程度的武者,精神以及感应能力远远要比一般的武者庞大得多,眼下在他没有控制的情况下,那目光简直犹如实质一般,给左优昙带来了强烈的被触摸之感,对方的目光落在哪里,哪里就好象正有一只手在抚摸似的,令肌肤上面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左优昙面色微晕,略迟疑了一下,就道:“……爷是要我服侍么?”师映川听了,知道他误解,便笑了笑,道:“不是,莫非我就真像那么急色的人么?”
左优昙闻言亦笑,日光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洋溢着满满的愉快之色,显然是因为见到了师映川的缘故,师映川看着他这一双灵动温润的美目,心中滋味难言,当年拍卖左优昙时,拍卖师夸说左优昙能够落泪成珠,但这不过是噱头罢了,事实上一般鲛人以及半鲛只是偶尔泪水可以化为珍珠,并且极少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大多数鲛人一生之中甚至从未有过以泪化珠的现象发生,而相传真正的纯血鲛人却是名副其实的落泪成珠,因此一生之中泪水有限,若是一旦泪尽,便会随之身亡,一双眼睛就此化为宝珠,传说可救人性命,无论什么样的伤势,但凡还未死绝,且肉身没有遭到完全无法修复的损害,那么只要服下宝珠就必能无恙,当年赵青主不慎练功走火入魔,人力已不可救,泰元帝走投无路之余,绝望中突然想到传说之言,以泰元帝对赵青主的痴爱,莫说要用绿波的性命来救赵青主,就算是要自己亲生父母的性命,就算只有一线希望,只怕也要不顾一切地试上一试,后来绿波因此泪尽而亡,双眼化为一对宝珠,靠着造化丹勉强吊住性命的赵青主服下之后,果然渐渐恢复,安然无恙,只是可怜那绿波圣子,被心爱之人逼尽泪水,以自己的性命换来心爱之人伴侣的新生,实是可悲可叹。
师映川心中想着这些旧事,脸上不觉就带出一丝异色,左优昙见了,只觉得对方今日似乎哪里有些不同了,但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但那种感觉,却好象有些莫名地熟悉,他运功蒸干身上的水分,看着师映川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爷这次出关之后,仿佛有些古怪……”师映川深深看他一眼,微笑道:“哦?是哪里怪了?”左优昙摇头道:“说不上来。”
师映川嗤地一笑,随手一捞,左优昙原本放在一旁凳子上的衣裳便自动飞到他的手上,师映川将袍子披在对方身上,自己走到树下的躺椅上坐了,左优昙一边系着衣带一边进了屋,不一会儿就端着一只托盘出来,上面放着一盘刚刚洗好的果子,左优昙将托盘放到小几上,自己掇了一张椅子在师映川旁边坐了,熟练地剥着葡萄皮,将果肉送进师映川嘴里,师映川吃了一颗,目光在男子脸上静静游移,道:“优昙,你我相识已经有二十多年了罢。”
左优昙微微一笑,道:“是,一转眼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师映川凝视着他雪白如玉的容颜,伸手就在那脸颊上一抚:“你看起来还是和当年差不多。”左优昙微微地闭上了双眸,感受着师映川掌心的柔滑,他本就是绝色容貌,只是平日里对外人严肃冷漠,显得不易接近,而原本的风情只在师映川面前才肯显露,那样特有的气质,很是诱人,这时却听师映川淡然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j□j……”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瞬间,左优昙却是突然有了一种熟悉却又令人悲凄的感觉,听着这话,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味道,只是眼窝里忽涌出了一股热意,几乎要落下泪来,左优昙心中一惊,猛地张开眼,然而当他这样定神之后,却再也无法抓住刚才那种迷离的感觉了,而面前的师映川表情平静,日光映着那安寂完美的面孔,在周围一片热意中透着清凉,双眼古井无波,红瞳中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身影,渐渐的,一种深刻的熟悉感就此浮上了心头,无法捉摸,却又似曾相识,此情此景,左优昙一时间却是痴了。
师映川却忽然一笑,他从左优昙手里拿过一粒葡萄,丢进嘴里嚼了,道:“你这样待我……日后我若得了这天下,便下令再不许任何人无故捕捉、买卖、伤害鲛人,鲛人可以自由求学习武,出任官职,任何陆地人不得以异类相视,不得有差别待遇。”
生母便是鲛人的左优昙听了这话,顿时一愣,随即便站起身来,道:“这话果真?”师映川淡淡笑道:“我有必要骗你?”左优昙突然肃容一拜,道:“如此,我替天下鲛人多谢爷了。”
其实也难怪左优昙会如此反应,要知道自古以来鲛人就因为自身的价值而受到外界觊觎,鲛人天生美貌,无论男女都是容颜出众,歌喉动人,且脐下又能孕育出珍贵的鲛珠,所以一旦被人发现,往往就逃脱不了被淫玩奴役的下场,导致数量十分稀少,眼下有师映川这句话,日后若真能统一天下,鲛人的命运就可以由此发生改变,再不必为了躲避人类而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藏身于人迹罕至的海域之中,与世隔绝,不然如此一直闭塞下去,又怎能使族群发展?只能逐渐凋零,千年之前的泰元帝时期,由于鲛人举族归附,因此泰元帝下令不许再对其进行捕捉买卖,使得鲛人得以休养生息,有过一段短暂的发展时期,甚至开通了海上贸易,但后来随着泰元帝一手建立的帝国灭亡,当初颁布的政令自然烟消云散,鲛人便也再次沉寂下来,而如今师映川不但承诺出与当初一样的条件,甚至还有更为优厚的待遇,要知道泰元帝只是使得鲛人的人身安全有了保障,而师映川却分明是给了鲛人正大光明入世的机会,可以和陆地人类一样拥有学习知识和技艺以及修行的资格,包括从事各种职业甚至出入官场,这才是能够真正改变族群命运的道路,因此这对于鲛人的意义之大,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
左优昙毕竟身上具有鲛人血统,闻知此事之后,犹豫片刻,忽然抬头直视师映川,目光熠熠,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沉声道:“爷若是真有此意的话,我可以从中牵线……”左优昙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师映川不会无缘无故地突然说起此事,就算这其中确实有看在自己面上的因素在内,可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有如此优厚的条件,所以这自然还是出于一些更重要的原因,他在师映川身边多年,岂会不了解对方的为人?而身为上位者,也不会做毫无理由的事情,更不会仅仅因为个人的感情倾向而作出重要的决定,因此左优昙稍微一思索,也就猜得j□j不离十,所以才会立刻表态,这也是投桃报李,果然,师映川对此表示满意,他微微一笑,道:“这就好,事不宜迟,你尽快安排一下罢。”师映川恢复记忆之后,才知道鲛人之间其实是有着某种特殊的互相联系的本事,此事十分隐秘,普通人自然不清楚,但泰元帝当初掌握鲛人一族,自然会知道对方的很多隐秘,这不足为奇。
当下两人详细就此事商议了一番,随后左优昙便准备一下,动身前往如今唯一有鲛人出没的扶晖岛,师映川则耐心静候消息,当后来左优昙返回摇光城时,果然就带回了好消息,原来他与鲛人接洽之后,此族得知师映川许下的承诺,顿时举族沸腾,事实上若是其他人作出这样的承诺,鲛人根本不会相信,更不会理会,毕竟人类狡猾贪婪,只怕是有什么诡计,对此鲛人也都是吃过亏的,可师映川却是不同,千年之前泰元帝尚在之际,鲛人在投靠以后,的的确确是得到了一段休养生息的日子,受到庇护,直到帝国灭亡,而天下皆知师映川乃是泰元帝转世,所以他说出这样的话,可信度绝对非同一般,因此鲛人一族在经过反复的考虑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表明了归附的意向,并由左优昙转达了希望见面详谈的想法,对此,师映川并没有觉得意外,很快,此事便定了下来。
海上。
一条六帆巨舰乘风破浪,几只海鸥在舰后飞随,师映川站在船头,看着前方海面,问身边的人道:“……快到了么?”左优昙面上有惬意之色,应道:“就快了。”他有鲛人血脉,生性喜水,尤其是海洋,眼下置身于大海之上,心情自然极好。
师映川点点头,正欲说些什么,不远处的海面之下,却突然有一团影子破水而出,定睛看去,只见一条淡灰色海豚的背上,一名女子正迎风而立,此女容颜清美如水,一头长发仿佛海藻一般丰密,身穿蓝衣,刚从水中出来,全身却并没有半点水渍,她遥看船上的巨大旗帜,上面一朵血莲赫然在目,当下便向着巨舰盈盈一礼,扬声道:“请泰元陛下上船,由妾身引路,前往鲛岛。”话音方落,一个巨大的阴影就迅速浮了上来,仿佛海里升起一个巨大的水泡,越撑越大,等到现身出水,才发现原来是一头足有十余丈长的巨鲸,师映川见状,知道这是鲛人不肯暴露一族栖身的所在,因此才派人来接,对此他也不以为意,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以他如今修为,自然不怕鲛人做什么手脚,当下就与左优昙一起跃上鲸背,随那鲛女去了。
这一趟直走到天色渐暗,期间路径变化无端,又有一片海上怪雾遮挡,根本无法记住路途,可见鲛人谨慎,师映川也完全不着急,索性盘膝坐于鲸背上,闭目打坐,正当夜幕降临之际,一直在鲸背上静坐无声的师映川却突然睁开了眼,站起身来,只见远处一片光华璀璨,不知何时,周围的水域有光晕点点,在水中载浮载沉,一座巨大的岛屿赫然出现在视野当中,自是那鲛岛了,更有渺远悠扬的歌声隐隐传荡海面,缭绕不绝,但凡是听觉正常之人,就能感觉到这动人歌声中的喜悦期待之意,音色之美,果然是人间难得,师映川听声辨位,知道这至少是上百鲛人在齐声歌唱,师映川静静听着这久违了千年的歌声,忽然对左优昙道:“我现在才想起来,似乎我从没有真正听你唱过歌。”左优昙笑道:“我是半鲛之身,歌声虽还可听,却毕竟不如这些真正的鲛人。”师映川只是微笑,低声道:“怎会?你的歌声……无人可及。”
说话间,已是临近了那鲛岛,只见墨蓝透明的海水之中,无数叫不出名字的海鱼游来游去,其中许多还会发出幽幽的微光,忽闪忽现,乍一看去,简直就像是在海中撒下了一把碎星,光华灿灿,将大海映照得瑰丽幽美之极,仿佛置身银河当中,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一个个穿梭游曳在海中的身影,正是那些歌唱的鲛人,有男也有女,手上都各自托着一颗烁烁发光的深海明珠,此情此景,几乎可与天上明月争辉,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鲛人在海中畅游嬉戏,不时发出银铃般的欢声笑语,世间鲛人极其罕见,绝大多数人一生之中只听说过传闻,却从未见过,而这里却是出现了数量如此之多的鲛人,难怪会被称为鲛岛。
这时海面上突然大亮,无数怪鱼浮出水面,这些怪鱼全身散发着温润的莹光,一时间却是将附近的海面照得简直犹如白昼一般,与此同时,数不尽的海豚出现,一条挨着一条,从师映川所在的巨鲸一直延续到岸上,如同架起了一座天然的桥梁,而这时在海中,无数道视线透过海水,纷纷汇集在了立于鲸背的两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