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她的一时口欲,竟然派人八百里加急,半夜潜入京城把棋家东家给掳走,到现在棋家公子还不曾回京城,虽然只为一道药棋面罢了,事情尚小,其作派便是可恶,便是他梁帝要宠爱一位妇人也不曾这样无法无天。
这些皇子当中哪个不是非富即贵承大统的,要是这样沉浸在儿女私情里,不是被这妇人给掌控了?
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连新晋的宋洐君也为宋青宛求起了情,这下不得不使他注意,或许这样的女子本就不该留,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若不压制,岂不是要翻天了。
梁帝决定微服行宫,倒要看看人后的宋青宛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虽然他有不少手段可以去查探,但他却偏不用,能让他感兴趣的妇人不多。
夜里,梁帝一身夜行衣带着手下悍将两人飞身落入行宫的屋檐之上。
宋青宛坐在长榻上,肖氏坐在一旁为她理了理衣裳,肖氏问道:“姑娘以后打算怎么办?咱们在京城怕是呆不下去了。”
宋青宛也正烦着这事儿,她说道:“不如这样,咱们把孩子从寿王手中抢回来就带着孩子逃出京城,接着往南边去,最好去岭南化外之地,那儿离京城远,那边还有海,真是惹急了,咱们打造一艘船,直接出海逃命去。”
宋青宛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地图,但她记得上世的地图啊,她就逃去边境,再不然逃到别的国家去,这下总好了吧。
肖氏却被她的话惊得差点合不拢嘴,嚅嚅问道:“这……这样能行么?此去岭南上千里不只,咱们妇道人家,如何走得脱?”
宋青宛却起了身,脸上异常严肃的说道:“夫人帮我送上笔墨,我要写信给寿王。”
坐在书案前,宋青宛执笔写了起来,肖氏自然也识字的,她站在一旁看着那信上的内容,脸色微变,问道:“姑娘,你觉得寿王真的会带着孩子去郊外么?或许你应该把孩子的身世告诉寿王,或许他能护你们母子周全呢?”
宋青宛却是摇了摇头,“不能告诉他,告诉他,咱们就再也走不脱了,我只想跟孩子过上简单普通的日子,咱们有手有脚,绝不会饿死的。”
宋青宛把信收好,她交代肖氏:“夫人,把我藏下的银两拿出来,明个儿你借采办的机会,把信送去寿王府,再在街头请些游侠,能请多少是多少,五日后京郊运河那边见,咱们也不伤寿王,到时我把寿王药晕,抢走孩子便成,万一寿王带了护卫,就由这些游侠解决。”
“姑娘一定要走?要不咱们听宋夫子的话,由他在皇上面前周旋。”
“不成,我不能再拖累他了,他才入京,伴君如伴虎,我不希望他又跟我扯上关系,惹皇上猜疑。”
宋青宛把信交到肖氏手中,“夫人,我跟孩子的自由就交到你手中了,你在张府呆了这么久,自然懂得一些手段,外头的游侠最好找可靠的。”
肖氏点头,“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办好此事。”
五天的时间,到那时宋青宛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她正好乘着养病之际逃走,定然能让上头一个措手不及,但愿这次能走脱。
然而宋青宛主仆两人说的话全部被屋檐上的完颜景听了全,他坐在横梁上,当了一次梁上君子,听完两人的所有话,以及也看清了那信里的内容,完颜景忽然忍不住一笑,旁边跟着的金吾卫首领坦付却是一脸的莫名。
这位农家女的心思可不小,这果真是位农女么?坦付见多识广,却是第一次看到一位妇人还有这样如丈夫一般的心思,怎么行动、行动后怎么撤离,居然想得如此周详,若不是个女人,还真有将才之风。
梁帝与坦付从屋檐上跳下,离开了院子,梁帝问道:“坦付,你怎么看?”
坦付如实的把心中所想一一说了出来,梁帝听了却是没有说话,他背着手站在那儿,目光盯向那处院子,许久他方说道:“好在她只是个有点小心思的妇人。”
言下之意那自不必说了,坦付心中了然,若是男子,恐怕命不保。
“助助她,也算成全了宋洐君。”梁帝开口,余下的坦付自然知道怎么做了。
第二日肖氏借采办的名头出了行宫,宋青宛却跟宋秋云和宋雪三人在屋里缝制男装,待五日后得手,她们就换上男装出京,走水路往南边去。
然而就在送出信的第二日,宋青宛就收到荣王的信,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棋面。
他的信很简短,只说以后会有一位叫荔枝的丫环每日辰时在东侧小门等着送吃食,他言语间不是询问而是知会,只是告诉她有这么一个人会送来吃食,她会不会去拿那是她的事。
宋青宛心中的一暖,这是她入行宫以来,荣王第一次关心她,虽然她没有打算嫁给荣王,但她来京城毕竟是受他牵连,一入京他就不见了踪影不说,连个话都没有,上次被七公主打要不是寿王,她早已经没命。
她吃下药棋面,第二日便送来了子料浇虾面,不到晌午,寿王府又送来了点心,乳糕、栗糕、糖蜜枣……一共送来十二道,看得肖氏几人眼花瞭乱的。
这荣王和寿王到底怎么了,一下子忽然都热洛起来,寿王热情起来就算了,毕竟两日前宋青宛还写了信送给人家,被误解那是必然的,可是荣王自入京以来不管不问到现在忽然又变得热情起来就有些招架不住。
宋青宛想起宋洐君的话,决定两人送来的东西一概不收了,关起门来过少惹麻烦,没想两家却还是日日都来,直到第五日,宋青宛破天荒的收了两家的吃食,吃完快到晌千,宋青宛带着肖氏一行人准备出行宫。
这次出行宫她没有向上面申请,她权当不知道有这么一道程序,领着几人就往外走,可行宫里的护卫居然没有拦住她,随她出去了。
那么行宫本来就没有禁固她的意思么?还是今天是个意外?
宋青宛坐上马车,方方的往郊外去,到了郊外,远远的就看到一匹枣红色的马驹停在路边吃草。
马车停了,宋青宛从上面下来,她跟肖氏使了个眼色,肖氏点了点头,“一切已经安排好,姑娘尽快,天色不早了。”
宋青宛点头,脚步快上一分,往那河边一大一小两人走去。
一路上,宋青宛没有看到任何护卫,莫非寿王根本就没有带属下?他果然自负,出个门单枪匹马的。
来到两人身边,完颜玉回过头来,上前拉住宋青宛的手,一起加入大小两人的讨论中。
原来两人正在看河里的螃蟹,小元丰看到宋青宛,脸色一喜,但他没有动,这让宋青宛有些忧伤,莫非孩子被完颜玉一带,跟她也不亲了,可怜她带了这么多年。
宋青宛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父子两说话,等到完颜玉的兴趣从螃蟹转移后,她才起了身。
正好肖氏端着一碗糖水过来,宋青宛顺手接了呈到完颜玉面前,温柔的说道:“说了这么久的话也该渴了,这是我亲自煲的糖水,你尝尝,里头放了些桃花熬制而成,味道很香。”
完颜玉皱眉,他不喜欢吃甜的,可是看她欢喜的样子,于是顺手接过碗去,正好看到小家伙就在眼前,便送了一勺要给小元丰吃。
宋青宛连忙出声,“这是我给你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