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定国公府找中常年有两位医术极好的大夫,齐光身边的影卫们差不多是将两位大夫架到苏文卿身边。
待一看这女子的状况,已经满是胡须的老大夫偷偷瞥了一眼面露焦急的齐世子,顿时一颗心被悬了起来。
这女子痛苦的捂著心口,精致无比的脸庞上满是冷汗,这是突然犯了心疾的症状。再看一旁的齐世子坐在她身边焦急的替她擦脸,他们是不认得这女子是谁,但她盘起的发鬓却分明是已经嫁了人的。
不知是谁家的夫人,但是齐世子的焦急毫不掩饰,富贵人家的闲事轮不到他们来操心,两人不敢乱看,当即从药箱中拿出一颗药丸急忙用水化开急道,「世子,您将这位姑娘微微抬起些,将这水喂她喝下去…」
齐光一把拿过药碗,手指止不住的轻轻颤抖,小心的就像生怕碰坏了她一样。水喂到唇边,苏文卿却因为心口痛的厉害,咬紧了牙齿根本喂不进去。
齐光战场上有万千本事,现在却因为一个女子而失了所有的镇定。他惊慌,惧怕,还有从心头慢慢涌起的后悔。
他只记得他有多么痛苦,却差些害死自己最喜欢的人。她本是有心疾的,根本受不得刺激,他却将这个忘得干干净净。
齐光急声的喊著她的名字,用手捏著苏文卿的脸颊,苏文卿终于勉强的张开了嘴,齐光这才艰难的将药一点一点的喂进去。
齐光在害怕,在恐惧。不管有多么怨恨,有多少不满,若是苏文卿真的死了,那一切都还有什么意义。
他叫来的是府上的大夫,夜晚如此火急火燎的找大夫,长公主一定会察觉。齐光未曾打算让长公主知道自己喜欢苏文卿的事情,但是如今一来已是瞒不住。
若是长公主知道,知道今日苏文卿的那项圈是他所赠,知道他将苏文卿留在了府中。齐光不怕母亲的责怪,他只是怕母亲会对苏文卿如何。
大夫还在紧张的救人,齐光站在一旁看见苏文卿因为疼痛而煞白的脸颊,看她已经咬出血的嘴唇。她一定疼的厉害,那是个坚强到不忍说疼的女子,适才却止不住的喊痛。
齐光甚至不敢去看她的脸,愧疚与恐惧,让他一个在战场上厮杀过的男子也不敢面对。身边影卫悄然出现低声告诉他,「三王妃往这边来了。」
齐光垂下眼睑,安庆会过来他并不意外,况且安庆出现在这里远比长公主要好的多。耳边依旧是苏文卿痛苦的闷哼声,齐光伸手想将人扶起来些,苏文卿却突然有了一瞬间的清明,在看清身边之人是谁后躲开了齐光的手。
一瞬间的清明,脸上却是排斥与抗拒。
齐光不知道苏文卿此时是怎样的痛苦,但是苏文卿在此时也如此防备他的模样,齐光只觉得心口疼痛到难以忍受。
安庆如今已经显怀,急匆匆赶来让她有些难受。今日是母亲的大寿,安庆便在府上留了一日,沈君打发人说一会儿过来,安庆出来迎人,就瞧见有人带著两位大夫往这里赶。
大夫是齐光请的,齐光是上过战场的人,难有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安庆心下惊讶却总觉得怪异,既然不是齐光那是什么人,值得他去这般焦急?
安庆想过许是齐光的下属,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是苏文卿。
大夫生怕苏文卿咬伤自己在她齿间咬了帕子,苏文卿一口银牙咬著帕子已经面如血色,身子却因为疼痛躬成一团。
安庆差些站立不稳,她不敢置信的将视线慢慢移至齐光的脸上,颤抖的声音质问他,「修云…你干了什么…」
齐光沉默不语,安庆气急却更担心苏文卿,急忙走上去一把抓住她因为用力而僵硬的手,「文卿,文卿,我是安庆,别怕你看看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大夫!!她到底怎么了!!」
大夫哆哆嗦嗦的擦了把汗,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惊吓,「这位夫…姑娘有心疾…不过尚有一救之力,可否请王妃搭把力…」
见到安庆过来这两人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看到世子对这位夫人态度不明,但到底男女有别,此处又没有丫鬟伺候,两位大夫也是尽量减少与苏文卿的触碰。
如今安庆过来,两人自是马上请求,说罢还看了齐光一眼急忙道,「请王妃用手按压这位夫人的心口。」
安庆自是允诺,只是抬步前转过身来对著齐光道,「出去。」
齐光是她的兄长,但是在看到苏文卿心疾复发,一瞬间的愤怒,安庆甚至不想多看齐光一眼。
送苏文卿出府的婆子们说苏文卿半个时辰前已经离开,但是她为什么还在定国公府,为什么身边是齐光,为什么平白无故会心疾复发。
安庆偶尔听徐子越提过,苏文卿天生便有心疾,受不得刺激。齐光是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能让苏文卿已经许多年一直安稳的心疾突然复发。
安庆听著大夫的话半点不敢耽搁的帮忙,两位大夫忙进忙出,苏文卿逐渐从适才的蜷作一团终于渐渐恢复了过来,因为使劲而僵硬的身体也逐渐放松。
安庆从她心口拿开手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两位大夫终于松了口气的擦了把汗,他们不认得这位夫人,但世子于王妃皆如此看中她,若是今日未能将她救下来,他们的小命休已。
安庆将苏文卿的被子掖紧,一张绝色的脸上是化不开的愁容,走出厢房,两位大夫正在外面规矩的等候。
今日齐光急匆匆请了两位大夫过来,待两人从这里离开定会被长公主请去问话。安庆关上苏文卿身后的门沉沉开口。
「今日你们救人有功,我自会有赏。只是有些话你们要记住了,我与徐夫人是极好的故交,今日徐夫人突然心疾复发只是偶然,虽是世子请了你们过去,但是真正带你们过来的是我。世子早就离开了,并未在此处多停留,可记住了?」
两人慌忙点头,王妃有意瞒著,不想让人知道世子与这位夫人的关系。富贵人家之间说不清的这些关系,那位夫人虽然病弱但容貌依旧绝色,与王妃不相上下,世子对人家心念至此也不是不可。
他们并不想沾惹麻烦,况且有王妃的话,他们自会瞒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也只不过是讨一口饭吃罢了。
待两人离去,安庆走出厢房,走近站立在黑暗中的齐光沉沉开口,「你与她说了什么?」
安庆很聪明,齐光对苏文卿有意这件事她早就知晓,但是齐光趁著苏文卿今日来府上将她带到这里,是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才能让苏文卿受次刺激复发心疾。
让安庆更加不安的是,以往苏文卿来到王府,无论徐子越有多么的忙,却一定会来接她回去。
今日徐子越至今还没有出现。
安庆心头止不住的发凉,无端的生出说不尽的恐惧,「你对徐子越做了什么?」
为什么他还未到,齐光是想办法牵制了徐子越,还是动了手段?若是今日苏文卿没有心疾复发,那齐光又会做什么?
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带走?
「齐光,你告诉我,徐子越呢?你对他做了什么?」
齐光隐在黑暗中,就像一座石化了的雕像。他只是留了些许的线索,只要太子够聪明,就能挖到徐子越的真实身份。
他是这样打算的,但是苏文卿在听到徐子越会死时一刹那的病发,将齐光心头的所以恨意与愤怒消磨的干干净净。
今天救回来又如何,苏文卿已经喜欢上了徐子越,只是听到徐子越有可能出事已经如此,那若是徐子越真的死了呢?
若是他真的将人带走呢?
苏文卿的身体能否撑得过明天,她又有没有活下去的信念。
齐光想找一个理由去反驳,却发现只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不能,没有。
若是让徐子越消失,苏文卿同样会消失,他们已经紧紧的绑在了一起。你生我则生,你死我则死,他不可能得到苏文卿,因为她喜欢的是徐子越。
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喜欢她,但是喜欢的代价若是害了她,齐光宁愿放弃。
苏文卿活的很快乐,徐子越待她很好,与徐子越在一起她很满足。他依旧喜欢她笑,喜欢她开开心心的样子,不想看到她用如此仇恨的眼神看著他。
有婆子远远的跑过来,说长公主请世子过去说话。齐光目光紧紧的盯著闭著门的厢房,里边苏文卿已经无恙了,视线移开最后落在安庆愤怒的脸上,齐光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影卫刚刚传来消息,徐子越连夜审讯从刘登嘴里撬出了太子私藏贡品的消息,陛下大怒已传了太子觐见。」
他本透露了一些线索给太子,太子幕僚无数却比不上一个徐子越。太子只不过有了一点动作已被徐子越察觉,先下手为强,太子还未摸到真相已经被搞得焦头烂额。
如今太子已经进宫,以徐子越的警觉,之前刚刚摸到一点边角的线索大抵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徐子越忙了半晚,这会儿已经出宫了,再等一炷香时间,大抵会来接徐夫人回徐家。」齐光闭上酸涩的眼睛缓缓开口,「我与徐夫人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无话可说…等徐子越前来接她,你同他说以后要好好待她,她若是敢负了她,我定会毫不犹疑的将她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