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的索债,依然痛不欲生。
整个残忍过程,他享尽蹂躏的快感,只说了一句话。
竟还是一句谎话。
他说,“不痛的。”
我当时,已经痛得说不出话。
谎言,大概是他用得最纯熟的一样武器。
当年第一次把自己给他,他也骗我。
“很痛,你会哭。”
结果很舒服,很温馨,心涨开来,满满都是幸福。
我哭,只是因为太感动。
来来回回,都是谎言。
到如今,他却责怪我说过的话总不算数。
不过,大概他已经察觉养一个药罐子不划算,毕竟容器需要维持使用价值,这次做完,他帮我清理了里面。
手指插到里面掏的时候,我吃痛地抽气。
他竟然说,“呻吟得这样娇滴滴,我会想再来两次。”
我立即咬住唇。
他又说,“咬出血,破坏美感,我会不要你。”
他补充,“我不要的人,会有很多人愿意接收。何况,你又是何家君悦少爷。”
于是,我什么都不能做。
只能衷心佩服。
他已经是老大,懂得将人搓圆按扁。
我当初用大哥给我的零用钱,为他买那么多那么多的心理学教材,真没白费。
那一次过后,我娇生惯养的体质又发挥威力。
只是少了腹泻。
生病的时候,安燃当然不会出现。
三四天后,高烧稍退,有人拿了一张画着方方正正格子的牛皮纸,贴在病房的墙上。
护士例行送饭过来,我吃完,她竟不肯收拾。
她说,“君悦少爷,这里的东西,要全部吃完。”
我说,“我饱了。”
她看看我,叹一口气,居然拿出一支红笔,在墙上的牛皮纸第一格打个叉。
我问她,“这是干什么?”
她摇头表示不清楚,说,“安先生的吩咐。”
我看着纸上触目惊心的红叉,哭笑不得。
我从一个容器,又变成了一个被调教的对象?
安燃,何君悦虽然没出息,但还未下贱到这种不堪的地步。
下一顿饭送来,我依然我行我素,按着自己胃口,挑自己爱吃的吃。
护士依然叹一声,做出无可奈何的模样,掏出红笔。
又一个叉。
一连三天,早中晚三顿,纸上多了九个鲜红大叉。
刚好一排,煞是整齐。
不出所料,安大公子又大驾光临。
他一出现,例行抱我上称,大概计出来的数目不太满意,所以目光也不太温柔。
岂是不温柔,简直阴冷。
偏我被他双臂抱着,竟还觉得暖。
他笑,“君悦,为什么不吃饭?”
我很无辜,“我吃了,只是吃不了这么多。”
“你吃得太少。”
“但是真已经吃饱。”
他把我放回病床,目光从上而下,扫着我的脸。
他叹,“君悦,你真是傻气得可怜。”
我痴了片刻。
他今天心情一定很好,居然肯陪我回味这么多过去的句子。
清清楚楚的对白,很久很久前,已经说过太多遍。
他一遍遍哄我吃饭,一遍遍抱着我称重,一遍遍对我无可奈何地叹。
安燃,你既然已经不心疼,为什么还要在乎我吃多少,有多重?
是不是,你还没有把过去全部忘记?
我记得十分,你也许,也能记得一分?
但他却回头,指着墙上的牛皮纸,说,“九个不听话的记录。”
“我已经尽量吃了。”
“我要罚你。”他轻轻地说,唇边还带笑。
我无声地看他。
你罚吧。
你罚过我很多很多次,因为我挑食,因为我不读书,因为我惹祸,因为我淘气,因为我不讲理。
安燃,你把我撕得血淋淋,今天,为什么却让我再三想起过去的你?
你罚吧。
我只恨自己,不争气,仅仅一个思潮起伏,就几乎热泪盈眶。
他看见我眼中湿润,转身又在纸上画了一个红叉,说,“我说过,你的眼泪不值钱。”
于是,眼泪断然滑落。
我说,“安燃,我不吃饭,不是娇气,是因为我胃不好。”
他反问,“那又如何?”
我说,“安燃,我的胃,是当日为了求大哥放你一马,几天不吃东西饿坏的。”
他神色不变,依然一句,“那又如何?”
我词穷。
难堪到极点。
他好笑地看着我,“你以为你还是过去那个君悦少爷?”
我不知道,有一天,我会在他面前这样窘迫。
他说,“君悦,下床,脱衣服。”
语气平静,但威严。
情色的命令,我却听不出丝毫暧昧。
我看着他。
他不容忍任何迟疑,忽然把我拉下床,撕去我身上衣物。
狠狠的,没一点犹豫。
我赤身**,站在那里,看着他解皮带。
皮带抽过的时候,带着风声。
第一下已经让我几乎疼晕,我蜷缩在地上,抚着被抽到的手臂。
第二下,又毫不留情地抽下。
皮带抽在赤裸的皮肤上,很疼。
别致的男式皮带扣,法国名师欧布设计,意大利真皮,纯手工制造。
全球限量一千条,专供收藏,非常昂贵。
我不知道他还留着这条。
当年我刚刚买来,得意炫耀。
给他看,他说,“君悦,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我听了,大为扫兴,把刚刚才系上的奢侈品从腰间一口气抽出来,千方百计逼他系上,宣布,“我就要你由简入奢。”
这份礼物,他收得很无奈。
我不知道,他会保留至今,把它系在腰上。
把它,抽在我身上。
十下。
我用手抱着头,用赤裸的手臂和背,默默承受。
疼。
又疼,又冷。
为什么,安燃?
为什么,你要在从前,给我那么多往事,那么多纵容,那么多幸福?
我想通通还给你。
一点不剩。
我很疼,疼到哭不出来。
十下过后,他半跪下来,专注地看我,“告诉我,你还是过去那个君悦少爷吗?”
我摇头。
“说出来,君悦。”
我从齿缝挤出他要的答案,“不是。”
他心满意足,站起来。
“安燃。”我叫住他,咬着牙说,“把我的皮带,还给我。”
这口气实在无礼。
他已经是安大霸主,何君悦还有什么资格对他用祈使句。
如果皮带再抽下来,一点也不必意外。
结果,他没有再动手,也没有还我皮带。
安燃说,“皮带我留着有用,这个还你。”
一串闪着金属光泽的小玩意,落在我面前的地板上。
白金链,镶钻椭圆挂牌。
熟悉的亲切感,让我身上伤处更痛。
他还给我。
还得好。
应该还。
挂牌上面,刻着君悦二字。
安燃,你带着它,就表示你是属于何君悦的。
只属于何君悦。
安燃,你愿意戴着它吗?
我记得,你承诺愿意。
我真粗心,当初竟忘追问一句,那个愿意的年限,是不是永远。
如今,已经不须问了。
不是的。
不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