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
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行为,如此纵深迂回对幕非发起攻击,相当于将自己的侧翼完全暴露给了后方的敌人。所以,时间和决心就成了决定双方胜败的关键。
左路军副将纪元、俞随各率本部,争分夺秒地向南城和西城发起了冲击,而幕非的部下不愧为青廷最后的精髓,战斗素养极高,即使面对偷袭,却临危不惧,拼死抵抗。战斗很激烈地进行着,从拂晓打到了巳时,着眼之处,尽是残桓。
随着夜幕降临,双方开始各自舔舐伤口。
但时间的拖延对进攻的一方更为不利。第二日休战,凡心巡视了一圈战场。他召集自己的将军,调整了策略,第三日天刚蒙蒙亮,激昂而嘹亮的冲锋号角随即冲天而起,战斗再次开始。
攻城士兵启动,开始奔跑,加速,再加速。
先是吼声,牛角号声,然后骑兵奔腾的铁蹄声,渐渐的这三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轰鸣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凡心的士兵排山倒海,汹涌澎湃,铺天盖地地杀了过来。而慕非经过两天来的仔细分析,似乎知道对方要今早进攻,一夜未睡,此刻脸色铁青。
汹涌扑来的荒人和摇民越来越近,一张张杀气腾腾的脸,吼声,喘息声,已经清晰可闻。看到这一切,守城士兵仿佛被惊呆了,西城的阵脚开始松动,最前面的守城阵列开始慌乱,开始退却。
守将看出了危急,大叫起来,叫声凌厉而肃杀。
“顶上去,前列顶上去……”
“射击……,射击……”
“放……放……”
吼声不停,叫声不停,战鼓声不停,传令兵在城上疯狂地奔驰。
长箭呼啸而出,一路厉啸着。“唰……唰……唰……”
霎时间,满天长箭,迎面飞向扑来的荒人大军。
凄厉的哀号顿时响彻战场。
见状,攻城部队立即后撤,退出弓箭射杀的范围。正当城上忙于补充人员,蓄势待发之时,凡心却集中所有兵力转而对南城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他和自己的卫队冲在了最前面。
凡心的这一举动更冒险,刀剑无眼,但这显然也更能鼓舞士气。
士兵们最需要的往往不是命令,而是身先士卒的表率。这一决定很快收到了效果,当凡心的贴身卫队开始爬上南城的城头时,大家无不争相效仿。
很快出现了,幕非紧急抽调其他兵马封堵南城的缺口,但不幸的是,在守军的援兵到来前,城门还是失陷了。守军开始拼命地反扑,双方在南城狭小的城门展开了一寸一寸的争夺!
两军接触,士兵被淹没,吞噬。
被士兵们的脚步踩得泥泞不堪的雪地上,转眼之间就溅满了鲜红还在冒着热气的血液,血肉模糊的躯体在战马地践踏下翻来滚去,断肢残臂和着泥沙,雪水在马蹄下飞舞。
两军角力最为吃紧时,城中守军阵脚大乱!
诸怀到了!
凡心猛拍下大腿,冷道:“我等的就是这个!”
与以往的荒原作战不同,凡心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得了句芒城安抚完城中百姓后,诸怀随即将城池留给部下,在浑夕进军京畿的掩护下,自己悄悄向西望城进发。
在凡心的左路军在南门与守军搏命焦灼,吸引了守军全部注意力后,诸怀开始率军猛攻西城。守军疲于应对,不敌,西城被破。
前后夹击下,守军很快就成了溃败之势,俞随和诸怀分别引军攻入城中。而凡心混战中被刺伤了左肩,再一次负伤倒下。
还未等慕非的各路大军回援,西望城就在一夜之间崩塌。幕非死于乱军之中,城中两万青军被俘,正从那父、熬岸赶来,尚在路上的援军听到西望城沦陷,无奈只得返了回去。
作为攻克的第一个前青廷重镇,为了安抚民众情绪,凡心入城后,府库粮秣就地分给了食不裹腹的民众。对于归顺的各级府衙人员,皆原职留用。而纪元重申了士卒纪律,未有抢掠奸淫发生。
在西望城停留了七天,安顿好伤员后,凡心留下纪元打理城池,自己开始率军东上,向南望城进发。此时,纪元的任务比较重,既要稳住西望城的局势,又要掩护好凡心的侧后,防止慕非的其他散军从背后攻击。
暮春中旬,凡心经过摧枯拉朽的攻势,拔掉一些列通往南望城的阻碍后,顺利与浑夕、云瞻会师,对南望城形成合围之势。从荒人攻克西望城开始,双方所有的意图和底牌就都拿到了台面上,此时的南望城从极集结了有史以来最多的兵力。
这天早晨,天刚下过轻雪,蓝天如洗,太阳刚刚爬上山头。南望城北关外,凡心大军壁垒已成,方阵整齐。几十名莽浮将士银盔亮甲,合刀驰马,环列在凡心身后。浑夕和云瞻,头顶金盔,身披青甲,外罩紫罗袍,腰挎宝剑,怀中抱着令旗,眉毛皱在一起,眼睛瞪着城上。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听见风卷旗号,发出“哗哗”的声音,可谓山雨未来风满楼。
凡心头戴紫金冠,身披霜狼连环铠,体挂镏金百花袍,腰悬宝剑,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于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