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耗
文东鼓动军士谩骂不止,景文怒不可遏,未等包扎完伤口就再次提刀上马,好在只是皮外伤。城外伊耀顺势进攻,景文再次斩将,但是守军却整体挫败,激战不足一个时辰,再次退回城中。文东攻城不得。
守军不再出战,据城固守,文东和伊耀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接连发动三次攻城,均未成功。
赵金嘱咐景文固守待援,但是现实情况却是,援军已超限十五日尚未抵达。景文虽然勇猛,但一人孤勇不足以改变整个局势,那么援军呢?
两路烟阳援军共计四万余人,已于暮春廿七出发,为什么迟迟没有抵达温城?
因为援军的统帅分别叫万霖和川泽。
这么说,你可能一头雾水,但换做他们的别号,你就会马上略知一二他们迟迟不来的原因。万霖和川泽是一对兄弟,面目凶恶,手段凶狠,恶人犹避之不及,人称“神荼”“郁垒”,烟阳王麾下第七、第八的将军。
景文虽勇猛善战,武力不在这八人之下,却不在八元上将之列。他不屑于与这群魑魅魍魉为伍,对之嗤之以鼻,而八人尽管貌合神离,但在对待景文的态度上,却出奇的一致—倾轧排挤。景文甚至当着烟阳众臣的面与此八人爆发过冲突,差点动起手来,关系就僵到这个地步。
出了这样的事,要换做别人,不是被八人的联盟私下排挤干掉,估计赵金为了维护爱将的颜面,也会将之下放。之前出海打击忘川时就说过,景文偏偏是这个另类。由于他和烟阳王等赵氏兄弟特殊的关系,双方虽多有龃龉,却也都无可奈何。
于是,援军迟迟未到。
赵金也知道潜在风险,临行前还特意叮嘱万霖以大局为重,但落实到实处,明显事与愿违。
万霖和川泽心中是有数的,一则温城坚固,二则他们也知道景文勇猛,守城无虞。
所以,只要不是晚得太离谱,能说得过去,推迟还是要推迟的。
但是二人显然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这里原来是伊耀的城池。利用对城池的熟悉,伊耀不断派人轮番骚扰城防要害,似真似假,虚虚实实,守军不敢掉以轻心,都及时给出了回应,但却叫苦不迭。
在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天后,文东开始突然强攻温城西门,紧急之时,少游带人佯装援军赶到东门。情急之下,守将以为迎来了曙光,西门战事正酣,正是用人之际,未加仔细甄别就让“援军”入城了。结果,却是引狼入室。
讽刺的是,之前封城在伊耀手里就是这么丢的。
内外夹击之下,守军迅速溃败。眼看城池要丢,景文集结部下,横刀上马,打开北门而去。
人如果倒霉,躲是躲不掉的。
城里的敌军被文东和少游这么一赶,都马不停蹄地跟着主将往西门走,而北门之外守候的刚好是之前与景文交锋的伊耀。
连日的袭扰对自己也是一种消耗,本想在文东攻城的间隙,自己休整片刻,结果正好堵住了敌军的去路。
讲道理,这个时候恐怕是起不了作用了,主将伊耀仓皇应战,被景文一刀斩落马下,身首异处。伊耀成为温城之战中经年军折损的最高将领。烟阳军趁乱冲出包围,溪枫率兵穷追猛打,烟阳军不足千人得脱。
景文连番斩将,声名愈隆,只不过经年收获了整体的胜利。可怜景文一生鲜有败绩,却接连败于忘川、经年兄弟二人之手。
清和既望,经年攻克温城。同一天,忘川在南川开始发兵进攻烟渚城。
伊耀几次犯错,经年均强忍并未治罪,如今战死沙场,倒也算功成名就,避免了身败名裂的下场,经年厚葬之。
虽然景文败走,但一个多月的鏖战下来,给经年军造成的损失也是巨大的,原封城军伊耀部基本损失殆尽,仅剩不足千人。残部由渐离率领,暂划到溪枫部休整。
有时候,你需要亲手打开一扇门。
经年启用渐离,划入了虎卫军,为今后的局面,某种程度上也打开了一扇门。
早说烟阳军这边,事情闹大了,本来可能就是想难为一下景文,结果玩砸了。温城是赵金心心念念、费多大周章才夺过来的,如今易手,其愤怒可想而知,万霖和川泽受到了自其跟随赵金以来最严厉的训斥。
经年在东线初战告捷,给烟阳军的封堵开了个坏头,无疑让烟阳王如坐针毡。中川和南川形势的迅速发展,立即让赵金笼罩在大人朝复国的恐惧中。
研判形势后,洛灵立即又增派了两路大军,左路由赵州率领,直奔温城,与景文汇合,意图待经年进军时,攻其侧后,牵制敌军粮草供应,伺机夺回温城。另一路由希维率领,兵进平川,会同之前万霖和川泽率领的援军,在封城前对经年进行阻击。
希维,人高马大,善饮酒,背生羽翅,人送外号“混沌”,在烟阳王麾下八元上将排名仅次于玮宸。丽麂城阻击龙仪时,就出现过希维的身影,希维的到来,意味着烟阳王最精锐的部队—擎苍军到了。
景文与万霖和川泽之间根深蒂固的矛盾致其无法协同,但是希维可以,这也是他来的目的。同时,希维还有另外一项秘密任务,那就是观望封城的态势,伺机图之。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也是烟阳王赵金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