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本以为他们只是一群落难,或者为了躲离战乱意外沦落到这里的零散军卒,没想到竟是京师鼎鼎大名的左将军彣宇!更要命的是,自己还与他搭上了关系……
这可是要命的事啊,于洋一时间乱了分寸。
除了刚开始的震惊,此刻师爷倒是慢慢恢复了平静,用手拉住了踱步的于氏,用手挡着口型对于氏耳语了一会。
语罢,师爷露出了阴狠的眼神。
师爷再次起了杀心。眼下丢了押运的贡品,自己又和彣宇在岛上交往的消息走漏,与其等着将来鬲津候来追究责任,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把眼前的陶然干掉,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于洋犹豫了片刻,拿定了主意,脸上隐隐地泛起些许释然的模样,不过一闪而过。
他注意地看着陶然。
“大人,眼下之事,您有何打算?”于洋语气没有了之前那般殷勤。
陶然还在回忆晚上厮杀的场面,如果不是有异尸乱入,拖住了彣宇,恐怕此刻他已经身首异处了。想到这些,心里除了对死亡的恐惧,似乎还有一丝死里逃生的庆幸。听到于氏的问话,他才从今晚的场景中剥离了出来。
陶然此刻后怕不已,倒也察觉不出异样。
“事关重大,刚才入营之前,我已经派人借你于老一艘小船,回中州侯爷那里报信去了。”
于洋立即看着师爷,摇了摇头,平复了内心刚刚泛起的杀机,又变得恭敬地看着陶然,心里为自己刚才没立即执行师爷的提议感到庆幸。
“用不了多久,等侯爷的舰队开来,便可生擒彣宇那斯!”陶协领说得有气无力。
突然,于氏仿佛想到了什么,猛地用手拍了一下脑门,恍然大悟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这么一乍,帐内众人不由得都看着于氏。
“按照眼前这个陶然的描述,那姓杨的客卿也根本不是什么客卿,一定就是那前将军流云了,说不定……”想到这,于洋看了一眼师爷,竟然有些喜出望外,屏声凝气地询问陶然:“大人,那彣宇不是随皇储忘川一起出奔了吗?不应该守在忘川左右吗?”
“忘川早死了,佩剑和盔甲都被带了回去,现在就摆在洛灵城里。”陶然说着。
于洋立刻想到了几次去邵营见到的彣宇的那个弟弟,于是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包括忘川、流云的样子详细描述给协领陶姓听。
陶然听了一拍大腿,“噌”地站了起来!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随后“嗷”“嗷”地叫了起来,刚才的兴奋让他忘记了身上的伤,现在疼得直叫。
“发财了!发财了!于老,你可是立了一件大功啊!待我秉明侯爷,定会重重赏你!”陶然兴奋了起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于洋笑眯眯地捋了捋胡子,尽量平复内心的激动。
“哪里哪里,机缘巧合,都是协领功劳,识人明确。”
“本以为只能捉到一个彣宇,没想到忘川也在这里。哈哈,这日后侯爷必定高看我一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陶然雀跃地站了起来,随即“啊”地惨叫一声,他又忘了还在处理的伤口。
于洋心里估摸着,从中州大陆到这里大概要半个月的时间,来回就是一个月左右,要想活捉王子忘川,必须要有十足的准备,既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无动于衷。于是便和陶然商议后续之事,定妥后便派人告知苏虎。同时秘密派人给红胡子鹏涛和风暴龙君昊送了信。君昊暗中勾结烟阳王,收到消息,第一时间便向烟阳王进行了汇报。
两日后,婉晴探望王氏兄长后带着婢女如意归来,见流云正在帐中对着海图观望,径自走了过来。
婉晴头上挽着漆黑的发髻,玫瑰紫二色比肩褂,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看上去朴素却不失精致。流云见婉晴过来,心头一动,赶忙微笑示意,婉晴作揖后站到了他的身边。
“夫君前几日交代的事,我留意过了。”
闻言,流云把脸转向婉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两位哥哥最近忙于与君昊抢夺货源,苏虎最近也有出海打粮,确实受了一点小伤,但不碍大事。苏虎腰间的玉翡,我不曾见到。”
稍微顿了一下。“你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个来?”婉晴对流云之前的授意并没有多问,此刻多少有些疑惑。
流云看着眼前落落大方的妻子,没有说话。
婉晴眉头微蹙,微微摇着头,似乎在否认什么,又在思考什么。
突然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夫君可曾真心待我?”
见流云没说话,婉晴心情多少有些失落。“我本奴隶,有幸逃脱,蒙夫君厚爱,本不该如此问,奴家却有一事一直萦绕心头,想所不通。”
“但问无妨。”见状,流云示意婉晴一起坐了下来。
婉晴端正了身子,收起了平时和煦的表情。“夫君,我问你,那日你我成亲之时,祭祖时祭拜天地父母都正常,为何要有始祖人王牌位?”
流云似乎猜到了婉晴要说什么,只是微笑着,不过并不轻松。
“我嫁过来已有时日,大哥和少主我也接触了不少。大哥直爽,颇具大将之风,气势居高临下,并非普通之人。”流云只是看着婉晴,仍然没有说话。
“好,大哥的事我先不说。你的三弟呢?虽然你们以兄弟相称,但你和大哥平日里毕恭毕敬,完全就是一副主仆相。我看三弟眉宇之间气宇轩昂,举手投足皆有恢弘天下之势,不像是你所告诉我的普通官家之子。况且平时闲来无事,我见你们下人的演练,这不是一般海盗所为,更不是为了简简单单地做个海盗,你们所图为大。”流云依旧不言。
“嫁鸡随鸡,这些我从没问过,今日提出,希望夫君能如实告知。”婉晴真切地看着自己的爱人。
流云很疼爱婉晴,忘川和彣宇对他的这个夫人也比较认可,所以营区之内从来未限制过她的活动。
流云看着她,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于是便把有人前来劫营事情的来去详细地讲给了她听,没有提及木箱中所运之物,没有多说别的。
见自己的夫君没再说话,僵持了一会,婉晴作揖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