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如履薄冰
过了几天，张禹做东，在他校外租的房子里，请我们吃饭，算是缓和一下我们的关系，更多的是给我一个找阿桑说话的机会。他还邀请了蒋话和阿毛，这样使得场面不至于太尴尬，阿桑倒也欣然赴约。
我和她一起出去菜场买菜，感觉又像是回到了上学期考完试后去逛好又多超市的时候，只是阿桑对我疏远依旧，让我很是惆怅。
我一开始并不敢直接问她，为什么要分手，怕我真的犯了什么严重错误，导致她认为我这么问是对自己错误认识不足，反而火上浇油。
但一直沉默下去也没意思，于是终于鼓足勇气问她，“为什么突然提分手？”
她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在一起已经没了当初的那种感觉了。”
“感觉这种东西，确实很重要，但是也很唯心，”我诚恳的对她说，“我们每个人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情绪有低落，这时候往往会迁怒于其他人和其他事情，会影响我们对一件事情一个人的看法。我这么说你能同意吗？”
她点了点头，我一看有戏，继续乘热打铁，“我能理解你对我们关系的看法，我何尝不想一直让这段关系保持火热。要知道火会有燃尽的那一刻，需要添柴的。我以前大部分时间还是不错的，这个你也承认吧。是的，我也知道，我最近做的不够，我当然也有意识到，其实我一直在学着怎么更好地爱。”
“你觉得我们还能更好的爱吗？”
我能听出来，这句话里有很多眷恋的味道，我必须有所表示了。
“一定可以的，就像以前那样，”我扔掉手中装着菜的塑料袋，侧身抱住了她，“不，我会比以前更爱你。”
只为了那久违的拥抱感觉，我说出了那些在电视剧里才能听到的肉麻台词。
回到张禹的租房，我和阿桑已经是手牵着手了，似乎之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大家也很理解的看着我们，在许多人看来，分分合合的事情本来就很正常。
但我不同，我不希望在我的爱情里有冷战，有吵架，否则我会很痛苦。而为了不吵架不冷战，我一味没底线的妥协，也造成了我更大的痛苦。
吃完饭我借了张禹的自行车，送阿桑去车站，在路上居然迎面遇到了徐裘和陈子阳。我相信他们是知道我们之前分手的事情了，两人看着阿桑坐在我身后，勾着我的腰开心的咧着嘴笑，两人脸上有一种不自然的抽搐。
我对他们笑笑，他们也回我以微笑，那些真诚的笑在我脑中凝固，就像化不开的蜜，让我感觉到一切如旧。
·
我也做到了一切如旧，依然陪着她吃饭、晒太阳、上自习，送她去车站。
我总是在怀疑这是不是就是她要的日子，我又一次在自修结束后，双手捧起她的脸。在月光下，那眯着眼嘴角微翘的脸，让人心生爱怜，但总觉得像是有一副面具，硬生生的拒绝我的视线穿透她的脸，让人看不清背后的思想。
“真美，特别是晚上，”我的心头泛起一阵暖意，抵消了进入这个季节后渐起的秋寒，“月光下看你的脸，好像一只猫！”
“很多人说过我像猫，我真的像猫吗？”
“像猫好吗？”
“我觉得做一只猫很开心，女人都会想要做猫。”
“如果你做猫觉得很开心，那就做吧。”
很多年以后我也知道了，女人都愿意做猫，那是当然的。像猫多好，愿不愿意搭理人完全取决于自己的心情。
我们沿着校园小道走着，说着月亮和猫，从一旁匆匆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我见了赶紧敛住笑容，一本正经打招呼，“岑老师，晚上好！”
岑梅在月色下低头前行，满怀心事，无端被我的问候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我，旁边还有一个女生，略带深意的笑了笑，点点头走了。
我向阿桑介绍说，“岑老师，我们的辅导员。”
阿桑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我，她觉得这种场合大家装作不认识是最好的，还要彼此打招呼真是不可思议。我和她说，这证明我和你坦荡荡，她听了不乐意了，“什么叫坦荡荡？难道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我忙解释给她听，“不是的，证明我们的爱情坦荡荡，没有世俗污染和掺杂。”
她说她听不懂那么多深奥的，语气明显不开心了，我想了一大堆可以做的事情来哄她开心，包括把我和她的大头贴扫描了一份，设置为个人资料里的照片。
自从那次在小歇陪着乐雯找妈妈后，我就把我和乐雯的合影删掉了，一直保留着一个默认背景。
结果她还是一晚上没理我。
·
这段日子，虽然和阿桑又开始朝夕相处，但是一股情绪却在心底蔓延。我发觉其实相比和她在一起，有时我一个人才会有释放自己的感觉，反而会觉得更开心。我也总觉得在阿桑提出第一次分手后到现在，这段敏感的日子，就想考察期，慎言谨行，始终过的胆战心惊。
我和涛子谈起这事，他和我说，他和前女友也是这样的感觉，最后分手了。
“你们谈了那么久也分手啦？”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涛子很无奈，“长期被迫恋爱其实比失恋更惨。”
“什么叫被迫恋爱？”
“说不清，我自己起的一个术语，”他脸皮是越来越厚了，“我只是觉得如果在一起，总是如履薄冰，不如分开。”
他又和我诉说，她的这个前女友屡次抱怨涛子没给他介绍工作，总说别人家的男朋友，介绍这个介绍那个的。涛子说这些事时，显得很愤慨，脸涨得通红，黑里透红。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将来能去干什么，我哪里还有能力帮你找工作！真是岂有此理！”
“所以你因为这事分手了？”我问，“别怪我多嘴，我支持你。”
“怎么可能，我是为了自由，空间感！”他摇摇头，“再美的恋爱，也需要有个人空间，我觉得你和阿桑谈恋爱之后，你就少了个人空间，所以你会越来越压抑。”
我再三向他表示，我和他不是难兄难弟，不要向我灌输那些未经验证、尚不成熟的恋爱哲学。
他笑笑，表示他是随缘型哲学家，不认同只是缘分未到。
然后，我静下来之后，却隐隐约约中感觉涛子的话在理，之所以总是觉得心里憋得慌，可能还真的是因为没有了个人空间。
两个人相爱，在一起，其实不是真的要时刻黏在一起，更没有必要成为一个人的。爱情是彼此包容的过程，但归根结底的目的，并不是需要我们成为一个连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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