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错还是错过

等赵慕慕上了火车, 她终于想起来要给言柯打个电话。

此时言柯正握着手机,迷迷糊糊地趴着床沿上,手机一震她瞬间清醒过来, 一看不是楚梁生的电话, 她心里有些失望, “喂, 慕慕, 什么事?”

“小柯,子旸又进医院了,也不知道这回是出了什么事, 我现在已经在去上海的路上了,可能这两天没法在医院陪你了......真的对不起”, 赵慕慕当时只顾着担心周子旸, 一时冲动就上了火车, 却忘了言叔叔也快要手术的事情,现在想起来, 觉得自己简直没脑子。

梁生走了,慕慕也走了......言柯揉揉额头,强打起精神安慰赵慕慕,“没事,子旸那边确实缺人照顾, 我爸这有我和我妈就够了, 你们俩要好好的知道吗?我希望你能幸福”。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赵慕慕努力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 “小柯, 我觉得这辈子能有你这个好朋友真的是我最大的幸运”。

等赵慕慕赶到医院的时候,周子旸已经醒了, 打发走了聒噪的董秘书之后,他就一直表情淡淡的靠着床头,对着墙壁出神,直到看到推门而入的赵慕慕,惊讶的情绪终于打破了他脸上的古井无波,“你怎么来了?”

看到周子旸好好地坐着,赵慕慕才放下心来,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听说你晕倒了,现在怎么样了,问题严不严重?”

“你听谁说的?”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除了那个多事的董秘书还能有谁。

赵慕慕一路从苏州匆匆忙忙地过来,现在突然停下还有些喘不过气,被周子旸这么一问,急着想解释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咳.....咳.....咳”。

周子旸莫名觉得想笑,看她为了自己这么晚从苏州赶回来,说不感动是假的。上次不愉快之后,他也想了很久,其实就算他去了苏州,言柯也不一定就会回心转意,更何况现在她的身边已经有了楚梁生,所以他不应该把自己求而不得的痛苦都推在赵慕慕身上。

“喝口水吧”,周子旸把床边的水杯递给赵慕慕。

赵慕慕惊喜地接过杯子,他这是打算原谅自己了吗?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会一直很......”,剩下两个字被赵慕慕默默吞了下去。

“没什么,只是昨天没休息好”,其实只是低血压罢了,但是看到赵慕慕一脸紧张兮兮的愧疚模样,他忍不住想逗逗他,“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上次车祸造成了后遗症,医生说以后可能会形成习惯性晕厥,要是哪天你突然听到我晕倒在大马路上被车撞飞的消息,你千万不要惊讶”。

只听过习惯性脱臼还没听过什么习惯性晕厥的,周子旸正暗自吐槽着自己的蹩脚用词,没想到赵慕慕却‘哇’地一下哭了出来,边哭还边自责地说:“怎么办啊,怎么会这么严重,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医生把你治好的,要不然我就天天跟着你,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晕倒在马路上”。

周子旸现在终于深刻理解到什么叫做‘蠢哭了’,赵慕慕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竟然连这种莫名其妙的谎话她都能信。

但在嫌弃的同时,周子旸又觉得心里忽然温暖了许多,如果说之前的他因为言柯和楚梁生的事感觉就像处在黑暗潮湿的角落里,现在却因为赵慕慕感受到了来自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因为她傻傻的关心和担忧让周子旸终于觉得不再那么的孤独。

不忍心再看她继续哭下去,周子旸赶紧终止了这个玩笑,“赵小慕,你是不是猪啊,说什么你都信”。

“你骗我?!”赵慕慕擦擦自己满脸的眼泪,想到刚才自己的傻样都被他看在眼里,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可以立刻钻进去。

“我想吃馄饨了”,周子旸摆出一副‘骗你没商量’的欠扁模样,看赵慕慕终于气急了,又扶着额长叹了一口气,“哎,一天没吃饭了,头又开始晕了”。

“啊,你一天都没吃东西啊,那怎么行,我现在去给你买”,看着赵慕慕二话不说拿着包就飞快地走了出去,周子旸嘴角露出了一丝柔和的微笑。

楚梁生这几天哪也没去,一直浑浑噩噩地躲在房间里,有的时候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默默发呆,有的时候盯着已经关机的手机仿佛要把屏幕看穿,实在饿得不行的时候就去厨房吃碗泡面,一声不吭地吃完然后继续颓然地躺回床上。

今天是言正铭手术的日子,楚梁生一夜没睡,终于受不住内心的思念和折磨,买了张去苏州的火车票。等他到了医院,护士告诉他言正铭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楚梁生悄悄地靠近手术室,远远就看见言柯和萧婷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

言柯这几天几乎整夜整夜睡不好觉,脸色自然憔悴了许多,一边是一直关机了无音讯的男朋友,一边是即将手术危险重重的父亲,言柯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双重的担忧给折磨疯了。

今天是手术的日子,言柯还记得在他们之前立下的约定,所以她从早上就一直等着期盼着,可是一直等到手术开始了,那个许下承诺的人却依然不见踪影。

看着言柯一会焦急地看着手机,一会又不安地四处张望,楚梁生有些期待的想着,她会不会是在等着自己。

这些天他一直处在自我怀疑当中,他可以不计较言柯之前谈过多少次恋爱,也可以原谅言柯一开始的隐瞒和欺骗,但他唯独没办法接受言柯把他和她以前的男朋友的摆在相同的位置,因为他害怕言柯也会在某天向他冷酷地宣布他的使命已经结束,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但是再次看见言柯后,他才发现他已经中了一种叫做言柯的毒,他无法忍下心来看着言柯一个人伤心流泪,楚梁生慢慢地从墙后迈出第一步,就在他快要完全走出去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男人,一个快要被他遗忘的男人,邵涵。

邵涵礼貌地走到萧婷面前,他的脸上总是可以带着可以安抚人心的微笑,“阿姨好,我是言柯的朋友,我叫邵涵”。

“啊,你好”,萧婷转过头疑惑地看向言柯,言柯也吃了一惊。

言柯站起来,示意邵涵跟着,两人走远了一些,言柯问道:“邵涵,你怎么来了?”

“不好意思啊,因为这么久没有你的消息,所以我向静姐询问了你的情况,如果说侵犯了你的隐私,我很抱歉”,邵涵面带歉意地说。

之前静姐打电话来催稿,但是言柯最近实在是没有写作的心情,所以就把情况简单的交代了一下,静姐这才同意她延缓交稿日期,但是言柯怎么也没想到邵涵会去主动打听自己的情况。

“你放心,我不是特意来的苏州,是正好来苏州有事,顺便过来看看。”

不管他是不是特意过来,又有着怎样的目的,言柯在这一刻确实是感激他的。毕竟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时刻,有朋友的陪伴,总好过一个人咬牙支撑。

言柯勉强笑了一下,“谢谢你”。

“叔叔怎么样?进手术室多久了?”

“已经进去快一个小时了,我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我真的好担心我爸他......”,之前为了不让萧婷担心,言柯一直把自己的担忧憋在心里,现在邵涵的话就像是触碰到了她内心的开关,让言柯想要把那些沉重的、憋闷的全部吐露出来。

“没事的,别担心了,叔叔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虽然邵涵很想给言柯一个拥抱,但是最终他只是轻轻拍了拍言柯的肩膀。

看到这一幕,楚梁生不禁嗤笑了一声,他也不知道他是在笑自己傻,还是在嘲笑这段不堪一击的感情。果然没有了自己,还会有很多人,他并不是不可或缺的那一个,楚梁生慢慢向后退了一步、两步......最终转身离开了医院。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手术室的灯终于熄了,赵医生从门后走了出来,面带微笑对迎上来的萧婷、言柯和邵涵说:“病人的手术很成功”。

“太好了”,言柯感觉自己就快要喜极而泣了,她转过身紧紧地抱着萧婷,萧婷也紧紧地回抱着女儿,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言正铭被送回病房后,邵涵就打算离开了,萧婷虽然不清楚他和言柯之间的关系,但是邵涵之前一直陪着她们在手术室外待了那么久,现在说什么也不能让人家就这么走了。

“小邵还没吃饭吧,小柯,你赶紧陪小邵去吃个饭,你自己要多吃点,你看你这几天都瘦成什么样了”,说来说去,萧婷还是心疼女儿,想让她出去散散心,吃点东西。

“妈,你也没吃呢,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不了,你爸这需要有人看着,你吃完给我带点回来就好。”

言柯看了眼邵涵,感觉确实有点不太方便,只好点点头和邵涵一起走了出去。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邵涵是客人,言柯当然要主随客便了。

“都行,就在附近吃吧,早点吃完你好给阿姨带回去。”

邵涵总是这样善解人意,反而让言柯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不禁为之前的刻意疏远感到些许内疚,但也仅仅是内疚而已,如果上天让她重新选择,她依旧会选择楚梁生,因为对言柯来说,楚梁生像是她亲手烹饪的意大利面,而邵涵则是用料讲究的日本料理,她只会选择适合自己的那一个。

两人在医院旁边简简单单地吃了一顿午饭,走之前,邵涵对言柯说:“以后如果有困难需要我帮忙的话,一定要找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言柯微笑着点点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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