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急速旋转着,半个黑龙镇都是嗤嗤的破空声。
这样一幕是很让人胆寒,但秦兵以悍勇著称,即使双手都开始发抖,这些秦兵却都没有退却。
“上盾!”守城将领一声令下,五百名步兵便同时一声大喝。
黑亮的盾牌顿时在街道上连成了一片,仿佛一条黑色的河流。
“还要守莫?”顾春风脚步不停,依然向街道尽头走去。
最前面的步兵虽然全身已经躲在了盾牌下,但依然感受到了漫天剑意的森寒,全身的汗毛都因此竖立了起来。
终于,那犹如深海鱼群般的剑群与盾牌形成的守阵在街道尽头相遇。
街道尽头是一座石桥,石桥下面的河已经干涸,只剩下了半人高的茂密青草长在生长,看起来很荒凉。
就在剑群贴上石桥的刹那,空气中便发出了无数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响。
旋转的剑锋与黑色的盾牌相互摩擦着,出现了串串爆裂的火花。
而手握盾牌的守军双手开始剧烈颤抖,仿佛有无数飞鸟不断撞向盾牌,那是几十柄剑同时划过盾牌带起的剧烈震动。
顾春风继续踱步,剑群变得更加狂暴。
下一息钟,抵挡最外围的士兵虎口直接被震裂开来,盾牌被剑锋割出无数裂口,轰的一声变成了几截。
然后便是数声凄惨的嘶吼,近十名士兵身体被剑群割得粉碎,血肉顺着剑群带起的劲风向后飞去,溅射在了后面的盾牌上,发出了啪啪的声响。
第一层防御破!
顾春风一脚站在桥头,剑群继续灵动旋转着,河面下的乱草顿时被切成了无数碎絮。
“还要战莫?”顾春风问道,声若惊雷。
他虚空一指,那些飞剑便如无数飞鸟般向桥头涌去。
挡在最前面的士兵顿时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了出去,而他身后的盾牌守阵则如潮水般溃败,发出了阵阵惨呼。
一击击溃数百人的盾阵!
这样的顾春风简直可以用妖孽来形容。
这一击之后,顾春风吐出了一口浊气,那些飞剑便再次折回,围绕在他身边。
以一人之力击溃数数百人的盾阵,即使顾春风的境界格局再如何高妙,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他将本要溢出嘴角的鲜血强行吞回了肚内,静立在桥头。
数百柄飞剑就旋转在他身体周围,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震撼之感。
他本可以选择更加理智的方式战斗,但要立威,要让来找麻烦的敌人胆寒,他就必须这样做。
那守城的将领看着自己身前溃败的方阵,额头上的青筋毕露。
这是一个选择,是拼死和敌人战斗,还是放任对方就此嚣张离去?
这个选择,关乎性命、尊严,和牺牲到底有没有意义。
终于,守城将领下令:“退!”
那些守城的士兵听到了军令,犹如潮水般向两旁的街道退去。
顾春风见状,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他背着唐衣,在近千士兵的注视下,走过石桥,走过无人的街道,走出了缓缓打开的城门。
那些飞剑渐渐归于他腰侧的归元匣中,就像飞鸟归巢。
当飞剑渐渐消失,整座镇就只剩下了犹如轻雪飘飞的柳絮。
看着消失在城门口的顾春风与唐衣,一千秦兵皆胆寒。
如果今天他们非要和对方搏杀,有几人能生还?
这样的御剑方法,这天下谁人能做到?
这天之后,关于“顾春风一人驭千剑,一剑溃上千秦军”的故事,会以怎样恐怖的速度传遍神州?
这一战之后,这天下还有谁敢来杀春风?
当顾春风背着唐衣走出了黑龙镇后,那乌云密布的天空就出现了一道缝隙,阳光洒落大地,看起来是那样美好。
顾春风走到城墙的一个角落,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刚刚那种御剑法,明显超出了他的修为境界,对此他当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但是顾春风认为这个代价很值,因为今日的立威,将会为他们减少很多敌人。
即使是大象,都有可能被群狼的围攻,而这次立威之后,怕死的“狼”会少很多。
擦干了嘴角的血迹,顾春风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不禁虚弱道:“装X果然一时爽。”
而他背上的唐衣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开始咳嗽,咳出的每一口都是鲜血。
滚烫的鲜血滑过顾春风的侧脸,溅射在青草上,看起来是那样触目惊心。
顾春风回头,吓得呆了。
以前唐衣也咳血,但绝对没有这样严重。
“放我下来。”唐衣虚弱道。
“冰心丸。”顾春风小心翼翼将她放下后,开始惊慌失措地拿药。
唐衣握住了他的手,含泪道:“风风,没用的。我快不行了......”
“不会的!”顾春风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眼眶红成了一片。
“听我说!”唐衣的语气变得很严肃。
“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火毒已深入肺腑,我最多还有一月时间。你来白崖之前,我本就是在那里等死的,和一个活死人没什么区别。可自你来白崖后,我发现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特别这颗本以为已是死灰的心。我现在真的不想死,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幸福,我发现自己真的舍不得离不开你......呜呜.....”
她摸着顾春风的脸颊,道:“我不要你去什么玄火门,不要你去找张良报仇,我只想要你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即使没有了我。”
听到这里,顾春风的泪水再也忍受不住,如决堤的洪水般落下。
他发现自己用尽了全力,而结局好像真的没有任何改变。
他闭着眼,根本不敢看唐衣,泣不成声道:“好,我听你的,都听你的。我们不去什么狗屁玄火门了,我也不去找狗屁张良了。这剩下的时间,我什么都听你的。”
唐衣咳嗽着,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她理了理顾春风额前沾满灰尘的发丝,笑着道:“你看你,头发都打结了。我们回白崖吧,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好!我们回家!”顾春风擦干了自己的泪水,重新背起了唐衣,向白马所在的树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