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女子抬头的瞬间,墨十八汹涌的内心反而瞬间平复了下来。
《玄武定》的吐纳方式让他全身的气机隐匿到了极致,内心也变得犹如一块岩石般坚硬,无悲无喜。
那名女子抬起头来,墨十八依然看不见她的脸。
因为她的脸上戴着一副白底墨线的面具,面具上画着的是一个咧嘴大笑的笑脸。
一个身材极其高挑的女子,全身赤裸着,脸上还戴着这样一副面具,画面一时就显得有些诡异。
屋内的烛火摇曳着,将她小麦色的肌肤映照得红彤彤的一片。
如果放在以往,墨十八看见这幅画面,恐怕早就叫出声来,更别谈隐匿气息。
可是现在《玄武定》心法小成,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块岩石,无悲无喜。
岩石会害怕、激动、心跳加速吗?显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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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墨十八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戴着面具的女子只露出了一双犹如清泉般的大眼睛,但即使就只是这一双眼睛,诱惑力已经胜过了世间无数赤身裸体的美人。
下一息钟,她的眼瞳深处有一点光芒一闪而过,就像深沉的大海激起了一朵浪花。
然后墨十八身边不远处的一只小老鼠转瞬间就变成了一团血沫,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了解到了眼前的一切,墨十八知道了这名女子有多么恐怖,但他依然一动不动,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座石像。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泄露出一丝痕迹,恐怕只能和那只小老鼠一起共赴黄泉了。
女子低下了头,依然戴着面具,然后就一动不动地照着镜子,仿佛她赤裸的身体就是世间最美好的风景。
墨十八知道这世上有很多自恋的人,比如他自己,比如顾春风,但他从没见过自恋到如此程度的人。
因为那名女子照镜子已经照了一个时辰之久!
一个时辰之后,女子突然发出了一声销魂的声音,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全身涌动出了一层晶莹的汗水。
就算这世上真的有柳下惠,看见这一幕可能都直接喷鼻血了,而墨十八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突然想到:“巨子打了这么多年的光棍,是不是就是练《玄武定》造成的?”
然后女子穿上了那件宽大的红袍,从衣袍内里中抽出了一张纸条。
纸条很小,上面却写满了密密麻麻犹如蝌蚪般大小的文字,墨十八自然看不清楚。
就在他想知道里面的内容时,女子突然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张良居然是个异族人,这消息着实让我吓了一跳。不过猴子就算隐藏得再深,也永远都是猴子,居然还想和我等并肩,简直蠢得可以。”
女子的声音很娇媚,仿佛传说中能祸国殃民的九尾狐,即使女子都听见恐怕都得骨头酥软。
听见这句话,墨十八平静如石的内心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张良、异族、和我并肩这些词汇”汇聚在一起,就成了一件让人很惊讶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很快恢复了心如死灰的状态,以致于那红袍女子依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一个女子怯生生的声音:“主人,被关在水狱中的那只猴子跑了。”
“什么!”红袍女子的声音依旧很娇媚,却夹杂着冰冷的寒意,整间屋子仿佛都结了冰。
红袍女子一伸手,一个红影直接被凭空扯了进来,卡在了她的手上。
那是一名身着红袍的侍女,和给墨十八送牛肉汤的女子穿着一样的服饰。
由于红袍女主人的身材实在比她高出了很多,所以现在她被卡住脖子悬在半空中,看起来就像一只腊鸡。
“猴子找到没有?”红袍女主人淡淡道。
“还没有。”红衣侍女都要哭出声来。
“哦?是吗?那不用去找了。”红袍女主人的声音变得很温柔,仿佛拂柳的春风。
听见这句话,红衣侍女的瞳孔便开始极速收缩。
下一息钟,她的身体便开始剧烈燃烧起来,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身体就被烧成了一堆灰烬。
连白骨都被烧了个通透!
这样恐怖的杀人方法,墨十八还是第一次看到,于是他依稀推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然后红袍女子额前的发丝飘扬了一下,一名年轻男子片刻后就进了屋。
这名男子走得不紧不慢,每一步仿佛都经过丈量一般,都是一样的宽度。面对比他高出半截的红袍女子,男子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像一尊石雕一般。
“将猴子跑了这件事告诉遗风,让他尽快做好,并且告诉他,我要出门一段时间。”
女子说完了话,那名男子便转身出门,脚步依然不紧不慢,仿佛丈量过一般。
借着屋内的油灯光辉,墨十八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在屋外不停扫地的其中一位。
因为他就是自己刚进院落时,用手推动的那个人!
弹指间将人烧成灰烬,又能如控制木偶般控制人类,这个红袍女子简直比传说中的恶鬼还可怕。
只见红袍女子再次看了看自己身前的铜镜,然后叹息了一声,直接出了屋门。
房门被自动关上,屋内就恢复了绝对的寂静,只剩下墨十八一个人。
足足过了半盏茶功夫,一声长长的呼吸声才从屋子上方的木板传出。
墨十八此刻浑身是灰,不停地眨着眼睛,全身更是冷汗淋漓。
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过恐怖,以致于到现在他都感到后怕。
通过那张面具可以推断出,这名女子应该是暗月四大首领的乐先生。
喜与乐是两种很接近的情绪,但喜先生与乐先生的面具却有很大的差别。
微微一笑是为“喜”,咧嘴大笑是为“乐”。
关于神秘恐怖的喜怒哀乐四先生的故事一直在七国间流转,但墨十八却从未见过他们本人。
这世上,除了乐先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戴这样的面具,而且还拥有那样恐怖的手段。
他从没有想到过,乐先生居然会是一个女人,而且是这样的女人。
“他娘的果然都是怪物!”墨十八长长舒了口气,感叹道。
看着身旁的那一滩血沫,他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走了几个来回。
“等等!她好像有说过张良。”墨十八发现,那张细小的纸条依然躺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