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下的那座香炉内,两柱香已经燃尽。
其它香柱依旧在静静燃烧,不过却被头顶上方洒下来的湛蓝光晕染色。
像是十来柱冒湛蓝火星的香。
此刻整个高台上亦是如此。
湛蓝色的剑气光芒染尽众人衣裳。
上方,一口【匠作】,悬停高台众人的头顶。
它距离石窟顶部,容真送给欧阳戎的那一处莲花铭文很近。
湛蓝剑光往下挥洒。
笼罩了全场。
这一幕,很像欧阳戎前世水族馆里那种阳光透过湛蓝海水,再洒在水底玻璃甬道上的梦幻效果。
特别是高台上那道宫装少女的身影。
一袭紫衣被湛蓝色光晕覆盖,更是如梦如幻。
同样,也使得她一张又笑又哭的小脸,有些或明或暗,朦胧迷幻。
“欧阳良翰,欧阳良翰,在你眼里本宫是不是很蠢?”
儒衫青年摇了摇头。
容真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戴着青铜面具的脸庞,似是想透过面具,看清楚他此刻面容。
她贝齿紧咬,一字一句:
“你知道,本宫很恨很恨这张面具脸,一次次做梦都想踏碎了它,你摘下,摘下来!”
欧阳戎依旧摇头。
“你把它打开看过了,早知道本宫姓卫?你是装的?”
欧阳戎还是摇头。
容真幽幽眼神,凝视了会儿他,突然愤怒大喊:
“你为什么不打开它看,你不是偷衣的淫贼吗?你、你装什么君子!装什么君子!你枉为君子!!”
说着,容真就要冲向欧阳戎,似是要把他捶打。
“郡主!”
易千秋伸手拦住容真。
“放开!”容真怒目挣扎。
易千秋低头,依旧稳稳拦着。
宋嬷嬷似是也要拦人,从高空返回了高台上,来到容真身边,同时也拉近了和欧阳戎的距离。
白眼老妪拉住容真另一只胳膊后,余光瞥了眼上方那一道【弧】。
易千秋认真看了看欧阳戎,问出:
“你是蝶恋花主人,这口鼎剑是你的?所以星子湖大佛的事情,是你和浔阳王府干的?林诚、卫三公子还有王冷然也是你杀的?嫁祸在了天南江湖身上?”
白眼老妪听到某个名字,佝偻身子微微颤栗起来,一张老脸有些铁青。
卫武脸上肌肉也抽搐了下,怒色说道:
“原来如此,你当过龙城县令,这口剑本是龙城柳家为我卫氏铸造的,你阴谋诡计谋害了六公子,截胡了我卫氏鼎剑。”
欧阳戎闻言,面具下露出的眼神古井无波,此刻他丹田内的灵气正在飞速消耗。
他两手笼袖,袖中手掌开始掐诀。
降神敕令除了口诀外,还有指诀,不过后者难一些。
欧阳戎看向卫武,有些奇怪的反问:
“这不是你们卫氏最喜欢的伎俩吗?不管卫少玄,还是卫少奇都是这样,不愧是一家人,害人的手段都一样。
“不管是在龙城的时候,假扮山贼截杀苏府,还是现在假扮水贼,偷袭浔阳王府,既然这么喜欢假借剿匪之名行凶,还你们就是了。”
卫武大怒:“你!”
段全武同样怒骂:“欧阳良翰,你自己卑鄙无耻,还血口喷人,污蔑王府,丘先生是不是你阴谋诡计给偷袭坑害的,现在你还欺骗郡主感情,欺君罔上,今日你别想走,旧仇新恨一起报。”
欧阳戎没去瞧他,瞧了眼易千秋、宋嬷嬷、卫武身上的金色光晕。
易千秋皱眉问:
“欧阳良翰,你现在走出来什么意思,不怕死吗?你在自绝后路。”
卫武冷冷说:
“你总不会是自信,能把我们全部灭口吧。还是说,担心浔阳王府那边出事,想脱身去救人吧?”
宋嬷嬷点头:“多亏了琴声,还得感谢郡主的留人,否则逼不出你。”
段全武阴脸道:
“你是执剑人,身子最是脆弱,又不是紫气,顶多只能出一剑,劝你立马乖乖束手就擒,否则,你一剑杀不完我们,立马就要死,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欧阳戎奇怪问:
“投降的不该是你们吗?一个个的叫这么大声作何,比嗓门吗。”
“放肆!”
就在段全武怒斥之际,欧阳戎嘴中默念的十五息已到。
他袖中藏着的手掌,也掐诀完毕。
降神敕令当即施展!
然而欧阳戎挂机听了一会儿段全武等人的愤怒骂咧,片刻后,脸庞微微失神了下。
功德紫气……没有扣除的迹象!
就在这时,似是察觉到了欧阳戎的片刻恍惚,白眼老妪陡然暴起,她几乎是闪现到了欧阳戎身前。
与此同时,原本正在说话的卫武、易千秋、段全武等人瞬间闭嘴,欺身而上。本来段全武是离的最近的,不过不知为何,稍微慢了半拍,落在了卫武、易千秋身后。
没人在意这细节,众人一起冲向欧阳戎,有人欲直取他丹田,有人欲戳他双眼,还有人欲去掐脖子,不过宋嬷嬷最快,紫气修为,出手就是枯爪直取儒衫青年面门。
霎那间,头顶的【匠作】察觉到了什么,应激一般,湛蓝剑气暴涨,笔直坠落。
佛身突然暴起金光,挡在了高台上方,将坠落的【匠作】笼罩起来,是文皇帝的剑气!【匠作】似是入水般,速度减缓,可是下一霎那,湛蓝鼎火冒出,笼罩【匠作】,只听“珰——!”一声,后方金身大佛内部突然发出一阵洪钟大吕的声响,与此同时,金光如同冰雪融化一般,迅速消融,甚至化为了【匠作】的燃料!剑速更快了!【文皇帝】之威对它无效!
【匠作】劈开【文皇帝】的金光剑气,来到高台,轨迹由竖转横,剑气横扫全场,掠过欧阳戎周身十丈范围内的空间,卫武、易千秋、段全武感受到锋锐剑气,全都下意识的放弃了直取欧阳戎的路线,在空中尝试着扭转身子,躲避手段多样且频出,唯独宋嬷嬷例外,依旧朝欧阳戎面门探爪。
【匠作】速度冠绝全场,剑比人快,湛蓝的【弧】在接触到众人体表光晕的刹那,他们身上原本覆盖的金色光晕爆炸一般耀眼亮起,又是【文皇帝】的剑气,【弧】再度腾起鼎火,可是这一次,暴起的金光不再是阻拦【匠作】,而是紧紧包裹众人身体。
时间像是放慢了一样,十丈范围内,它最先穿过宋嬷嬷冒金光的身体,然后是卫武、易千秋等人的,一一穿过,就如同串冰糖葫芦一般,当众腰斩众人。
于此同时,后方的金身大佛内相续发出“铮——!铮——!铮——!”三道莫名的琴声响起,声音一道比一道小,像是有一副琴,跟随着【匠作】的节奏,奏响了一曲乐章。
只见,大佛内的诡异琴声发出的同时,宋、易、卫等人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一分为二的情况。
天下第一等锋锐的鼎剑,如同穿过虚影或音波一般,对他们是毫发无伤……除了一人。
没有金光覆体的段全武,站在众人最后方的位置,此刻,却两手紧捂脖子,喉间先是出现一条血线,随即鲜血狂飙,一颗大好头颅沿着平滑切口滑落地板。
段全武尸首分离,身子倒地,脑袋滚落数番,才停在上高台的楼梯上,他头颅上的眼睛,仰视姿势看着场上众人,脸庞表情有些不可置信,瞪眼看着同伴们身上的金光,他心中满是蚀骨的悔恨,他娘的冒什么头!
易千秋、卫武二人停在原地,又吃惊又庆幸,低头看着身上金光,又去看向段全武尸首;宋嬷嬷丝毫没有在意这些,动作未停,老脸森笑,朝近在咫尺的欧阳戎伸出一爪,戳进他面门。
可下一霎那,欧阳戎身上暴起一道金光。
“铮——!”慈眉善目的金身大佛再度发出一道熟悉的琴声,宋嬷嬷的枯爪如同穿过虚影一般,穿过欧阳戎身体。
一击直接落空。
欧阳戎站在原地,毫发无伤。
看见这一幕,众人愣了下。
欧阳戎眉头紧皱,看了看一脸惊疑的宋嬷嬷,又低头看了看掐诀无误的手掌。
降神……失败了。
陶渊明没来。
不是红黑符纸失效,问题好像是出在……那份陶渊明真迹上!他喝着符水吞下的不是真迹,相王府帮他找寻的所谓陶渊明真迹是他娘的赝品!
欧阳戎右眼皮猛跳了下,有些明白从昨日起眼皮为何一直跳了,难不成真有玄学?
几乎是同一时间,欧阳戎与卫武、易千秋、段全武等人手中的佛珠,全部出现一道裂缝。
众人皆低头,去看对方手中佛珠,面露惊愕。
刚刚双方都是拖延时间,或是布剑,或是靠近落位,都来了一次“蓄力一击”。
结果是,谁也没有伤到谁,除了一个倒霉蛋。
欧阳戎低头看着手中的裂纹佛珠,又看了看此前曾经一直提醒他戴好佛珠、此刻神情又怒又悔的宋嬷嬷。
好家伙,真能免死一次?那这算不算是林诚兄弟的保佑……欧阳戎脸色略微怪异。
宋嬷嬷猛的扭头,朝北峰山林怒喊,声音响彻山林:“天枢法阵为何还保护他?姓俞的,你是怎么主持大阵的!听到没有,立马解开欧阳良翰的赝鼎资格!”
远处山林中某座亭子里,有沉迷奏琴的老者停下动作,挠了挠头:“啊?”
此刻琴声也停顿了,高台上,众人身上的灵气光柱消失,卫武想起什么,率先大喊:
“圣人赐珠时是说,免死一次!他的赝鼎只有一次庇护机会,立马杀他!他没功夫二次布剑了!”
欧阳戎却突然抬头,冷静语气:
“敢再动,我就炸了大佛。”
众人陡然刹住,眼神各异。
欧阳戎指了指头顶上方,示意众人。
众人仰头望去,只见【匠作】,已经回到莲花铭文下方的布剑位置,静静悬浮……众人脸色狐疑起来,宋嬷嬷冷笑了声,不以为意:“小子,早防着你这一手了,你的剑,靠近不了东林大佛。”
欧阳戎体内灵气耗尽大半,降神失败无法肃清全场,但他却一脸淡然的开口:“或许靠近不了,但只是靠近下穹顶的莲花石刻呢?不是近在咫尺吗?”
易千秋紧张道:“欧阳良翰,你什么意思?”
欧阳戎神态自若的收起裂纹佛珠,娓娓道来:“知道焚天蛟油吗,卫氏应该知道吧,以前龙城柳家用过,不好意思,在下存了点,让王操之建造大佛的时候,藏了一些在石窟穹顶和北峰悬崖的山体里面,我的鼎剑无需杀你们,只要它的鼎火触碰石头后面的焚天蛟油,石窟穹顶和山崖一齐崩塌,东林大佛也要毁坏,这大佛法阵可以保护你们,但是你们确定它能抵住山崩地裂?”
他们不禁再度看向穹顶处的莲花石刻,湛蓝剑光正静静洒在“刺史欧阳良翰”、“女史容真”等铭文字眼上,本来梦幻美丽的一幕,却让此刻众人心中惊悚。
容真突然抬头,红了眼眶:“欧阳良翰,你要毁铭文?毁大佛?”
欧阳戎脸庞平静,有些寡情的说:“立马让出一条路,在下要回浔阳城,你们不许阻拦,否则大佛别想要了,嗯,大不了大伙一起埋身于佛塌山崩。”
易千秋、卫武等人脸色变了变,宋嬷嬷更是尖声道:“欧阳良翰,尔敢!你炸下试试,大不了夺了你的鼎剑,老身可以御气,不受你威胁!”
欧阳戎点头赞同:“那你试试,瞧瞧其他人同不同意,另外,你没有真名,鼎剑如明珠蒙尘。”
“宋老前辈息怒!”易千秋、卫武立即慌张伸手,拉住白眼泛紫怄气的老妪。
“欧阳良翰,敢碰它,你去死!”容真小脸怒色,愤喝一声,拔出头顶那根鸳鸯翡翠簪子,蓦然冲向欧阳戎,这一次,因为易千秋等人在拉宋嬷嬷的缘故,没有来得及阻拦住她。
众人眼中,紫色宫装少女娇小萝莉般的背影,扑了上去,她青丝披散飞舞,手中簪子直取欧阳戎面门。
欧阳戎微微垂眸,侧转身子,躲过了容真的簪子,并且手掌按在她背上,用力一推,这期间,少女做出扭头姿势,二人眼神交错而过。
宫装少女眼红噙泪,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儒衫青年微微偏头,眸底深处似乎有一丝闪避。
她看见了。
扑了个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容真却扭身还要再次上前拼命,却被易千秋等人立马拦住。
卫武仰头看了看穹顶的鼎剑,态度突然软下来:“欧阳良翰,两败俱伤没有必要,这样如何,你放下鼎剑,我们保证不伤你,此前王爷给你的条件还在,恩怨一笔也勾销,并且王府还会给你更丰厚的条件,今日之事,咱们也都装作不知,如何?只要加入魏王府,你又是传奇执剑人胚子,王爷一定会重用你,地位不落于当初的丘先生!”
国字脸汉子发出诚恳的邀请。
欧阳戎笑了。
宋嬷嬷眯眼盯着头顶那一条神秘梦幻的【弧】,低沉开口:“没错,你有鼎剑,是稀世少有的正统执剑人,只要收手,老身也可以向圣人举荐你,免除你的罪罚,你以后在宫中,就是姓俞的当年的地位了。”
欧阳戎瞅了眼老妪。
宋嬷嬷观剑,看的口干舌燥,小声问:“这口鼎剑叫什么名字?”
欧阳戎礼貌的问:“你配吗?”
宋嬷嬷难压怒色:“你……你现在就算是逃走了,你侮辱郡主,杀卫氏公子,还杀朝廷命官,毁星子坊大佛,这些罪责,是逃不掉的,全在你和浔阳王府身上!”
欧阳戎脸色平静,一副不受威胁的淡淡表情:
“真以为我与浔阳王府是死局?别想骗取功劳,真名你们没资格知道,因为只有圣人有资格知道,等我走了,救回王爷,会一起回京,将鼎剑与真名献给圣人。”
众人怔住:“你什么意思?”
“你们假扮水贼杀王府,真以为成功之后,圣人不会怀疑?那就让在下告诉你们,圣人在意的不是真相,而是赢家,谁赢着从浔阳城走了出来,她就庇护谁,默认功劳,这叫赢家通吃。
“这是卫继嗣都知道的道理,也就你们这些狗腿子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是站在必胜的一方?你们信不信,只要我和韦将军,带着浔阳王一家一起回京,又有秦老将军的佐证说情,只要献上一口鼎剑,功劳比你们这大佛还要大,甚至大过了大周颂德天枢。
“圣人不会在意真相,她只会看到,浔阳王府不是输家,她或许不会处罚护卫大佛有功的你们,但是也不会伤害献【鼎剑】祥瑞的浔阳王府,反而会直接让浔阳王升入京城,到那时,你们为敌的就不是一个地方藩王了,而是又一座相王府。”
众人脸色惊疑,没人敢动弹,将他那字字珠玑的话语,努力消化了好一会儿,越想越流汗。
宋嬷嬷盯着风轻云淡的欧阳戎,突然问:
“那你装蝶恋花主人,非礼惹怒真仙郡主的事情呢,圣人最宠爱真仙郡主,若是知道你……呵。”
欧阳戎沉默了下,似是被问住,忽然,他嘴角扯了扯,眼睛不去看容真,淡说:
“很简单,让浔阳王求圣人赐婚,让真仙郡主嫁给我不就得了?非礼了,那就负责,我还是剑主,你们说圣人乐不乐意。”
众人愣住,齐齐望向容真。
容真满脸通红,表情又气又愕,似是也想不到欧阳戎会说这种话,有这种解法。
宋嬷嬷脸色一阵变换,哑口无言。
欧阳戎突然道:“立马让路,否则我数三声,大佛倒塌。”他毫不停顿的数起来:“三、二……”
易千秋立即大声道:
“停!都让开,让他走,东林大佛不能有事!”
欧阳戎风轻云淡,背手身后,往台下走去。
众人直直盯着他潇洒的背影,一道湛蓝的【弧】依旧悬在穹顶莲花石刻下方位置。
容真突然大喊:
“欧阳良翰,本宫恨你!恨你!”
她噙着泪。欧阳戎不答,也没回头看,孤身离去。
众人在高台上等待了片刻。
宋嬷嬷抬头,直直盯着上方的一动不动的【匠作】。
他们都不敢动弹。
欧阳戎走后不一会儿,有女史飞速来报。
说是某人没有乘船,而是借着江上那条铁链,渡江而去了。
就在这时,【匠作】动了!
害怕它冲向莲花铭文,众人大惊失色,宋嬷嬷立马冲去,伸手擒剑,却抓了个血肉模糊,“啊”的惨叫一声。
差点割了白眼老妪半掌,【匠作】没有冲向穹顶石刻,“嗖”的一声,化为一道“长虹”,消失不见,跟随剑主撤了。
卫武突然扭头喊人:“来人!命南岸骑兵去追……”
可这时,一位中年将领匆匆来报:“女史大人,易指挥使,刚刚段将军到了南岸军中,说是令二位命令,让南岸兵马全部卸甲喂马,原地休息,不准行动,然后段将军还放了一辆马车离去,好像是刺史大人的马车……请问是您二位的命令吗?”
容真、易千秋等人眼神齐刷刷的盯着旁边地上的段全武暴毙惨死的尸体。
中年将领也看见了,一脸懵逼:“啊?”
易千秋皱眉:“是面具伪装,他很聪明,打了个时间差,一开始……段全武在他眼里就是死人了。”
众人脸色复杂,有些沉默。
就在这时,宋嬷嬷立马飞上石窟顶端,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掌,贴在石壁上,渡送灵气,检查内部。
下一霎那,老妪破口大骂:
“小骗子!哪来的蛟油!?”
容真小脸蛋有些神色恍惚,仰头怔怔望着莲花铭文。
他没有事先恶意埋藏蛟油。
宋嬷嬷愤恨,就要御风前去追杀,一直发呆的宫装少女突然愤怒喊道:
“都给本宫回来,一群废物,不要追了,即刻起,任何人不准脱离大佛,反贼马上要来!全滚回来!听本宫命令!”
众人脸色或不忿或不甘的回头。
易千秋看了一眼小脸遍布死心恨意表情的容真。
她突然想到一个细节:刚刚这位郡主两次冲向欧阳良翰,难道是故意的,让他俘获她当人质?不过欧阳良翰好像不需要,只是当时欧阳良翰知不知道?他当时好像是推开了郡主,没有乘机挟持,是忽视了还是刻意的。
不过易千秋不敢多想了,立马收敛了念头,假装无事发生一般,她在众人之中最先转身,返回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