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正在剑拔弩张之时, 后面赶来一人,扬声笑道:“秦侯爷,好久不见。”秦如岭闻声回头, 见是顾惊涛, 松了口气, 他敢叫出这三个字, 自然有法子圆谎, 笑道:“好久不见,你的手下也长进了。”顾惊涛在侍卫中职位不低,又是安王世子, 那几名新进侍卫都识得他,忙一齐行礼。那年长侍卫迟疑片刻, 也躬身施礼。

顾惊涛笑道:“先前不是这几个不成材的东西当班, 不知秦兄来了, 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他们计较了。”又向那几个侍卫道:“秦侯爷奉陛下密旨办事, 才做侍卫打扮出来,你们可别走漏风声。”说完,和秦如岭并肩往外走去。秦如岭笑道:“你的手下,自该由你管教。”顾惊涛点头一笑,暗暗感怀:幼时同窗读书, 后来又同朝办事, 虽非知交, 也算熟识, 居然从没看出她原是女子。若非陛下曾安顿她暂住安王府, 他如今仍是蒙在鼓里。想到这里,打定主意, 以后西华门的侍卫都要好好挑选才是。忽然想起一事,忙道:“秦兄可是去见冯姑娘,她暂居寒舍,不妨同行。”

秦如岭原本无意去见冯晓燕,听他一说,动了心肠,笑道:“好,打扰了。”顾惊涛的小厮让了匹马出来,二人便骑马并辔而行,路上人多,走得不快。顾惊涛往左右看了看,悄声道:“陛下方才召见谢大人了,将状纸和弹劾的折子给了他。”似乎无意追究啊。

秦如岭道:“谢大人近来春风得意,这点小事,恐怕也不放在眼里。”谢尚春若是抵死不认,倒打一耙,离顾惊澜翻脸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顾惊涛道:“不,谢大人苦苦请罪,明天就要告病请辞。”秦如岭一愣,想了一会儿,道:“谢大人果然是个明白人。”顾惊澜这一抓一放,无非是逼着谢尚春自己辞官,也亏得是他舅舅,才肯费心给他留个脸面,换了别人,早就令高云苍借题发挥了。

顾惊涛一点就通,皱眉叹道:“冯姑娘的案子,只怕……”秦如岭正色道:“查案辑凶的事,自有刑部经管,你我操什么心。”高云苍想隔岸观火坐享其成,没那么容易。

说话之间,安王府已到了。顾惊涛领着秦如岭径直去了后院,迎面遇见照顾冯晓燕的丫鬟,便问:“冯姑娘呢?”那丫鬟行礼道:“在王妃房里。”顾惊涛哦了一声,同秦如岭转了两道院落,进入正房,隔窗就听见永宁的声音:“荷露你别回去了,以后就跟着我……”

顾惊涛没想到恰好荷露回来探亲,叫秦如岭见到自己的家事,有些后悔,一面迈步进去,一面笑着说道:“永宁,你看谁来了?”往旁边一让。永宁双眼一亮,扑过来拉住秦如岭:“秦大哥。”

端坐在上的中年女子含笑起立,道:“这位就是秦侯爷吧。”安王王妃深居简出,秦如岭尚是第一次见她,只觉她相貌姣好,面容慈善,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时又记不起来,忙拱手作揖:“见过王妃。”

冯晓燕也起身福了一福,目中露出企盼之色。一名做少妇打扮得女子低头搽了搽眼泪,道了万福:“见过世……大哥,见过秦侯爷。”

秦如岭忙一一还礼,彼此见过,分宾主坐了。王妃微笑着瞧了永宁一眼,说:“永宁这丫头调皮任性,给秦侯爷添麻烦了。”秦如岭道:“郡主活泼率真,我素来和亲妹妹一样看待,何来麻烦之说。”言下之意是并无夫妻之想。王妃听得明白,叹了口气,缓缓道:“好啊,永宁能得你这样的兄长爱护,也是她的幸运。”永宁没有听出弦外之音,只当母亲夸赞,笑吟吟地望着秦如岭。

顾惊涛暗自好笑:傻妹妹阿,你这一生一世,都只能做你秦大哥的妹妹啦。好在秦如岭是个女子,你迷她缠她,她不会于你有丝毫不轨,反比你恋上别个男子令人放心。

秦如岭道:“王妃客气了。”回头见冯晓燕一直望着自己,欲言又止,正想托辞与她另谈,永宁已开口说:“秦大哥,你瞧瞧,谢远之动不动就对荷露拳打脚踢的,你去教训他一顿好步好,让他也知道被人打是很痛的。”

王妃道:“说什么孩子话。”顾惊涛说:“他们年轻夫妻,拌几句嘴式常事,日子久了自然就好了。”王妃抬头瞧了顾惊涛一眼,顾惊涛忙闭口不言。荷露哽咽道:“打了他又有什么用,我既然嫁了他,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逃到天边去也躲不了。”王妃长叹一声,握住她的手:“委屈你了。”荷露再也忍耐不住,倒在王妃怀里痛哭失声。永宁也跟着哭了,扑在王妃身上说:“娘,咱们别让荷露回去好不好。”冯晓燕先还对这位谢家的儿媳存着敌意,见状也是同情不已。

秦如岭虽未落泪,却被荷露那句话触动了心肠,不仅自问:难道一个女子嫁了人,无论夫君怎样对她,都只能忍气吞声,一生尽托付于此吗。

顾惊涛出声道:“好啦,难得回来一次,别哭哭啼啼的,荷露,你收拾一下,去看看你干爹干娘吧。”荷露父母均是王府仆役,安王认她做女儿后,她只能叫亲生父母为干爹干娘。

荷露对顾惊涛颇存畏惧,应了声是,去了别室梳洗。

永宁恋恋不舍地看着她出去,几次想跟上,又舍不得秦如岭。王妃叹道:“谢远之若是不中意荷露,给她一纸休书也罢了,我们也还养得起,何必动手动脚的。”永宁握拳道:“谢家的都是坏人,欺负荷露还不算,把冯姐姐的娘也害死了。秦大哥,你一定要帮冯姐姐讨回公道。”秦如岭好整以暇道:“主持公道是刑部的职责,冯姑娘想求个公道,自该去刑部告状。”冯晓燕睁大眼,茫然道:“高大人接了状纸,却不理睬,我……”秦如岭笑道:“那是你告错了人,告得不对。”冯晓燕满头雾水:“哪里不对,高大人是刑部尚书,他都不管,谁管得了?难道你说我告谢夫人告错了?”

顾惊涛也是不解:“高云苍向来说一不二,除了陛下,谁的帐都不卖,还能有谁?”秦如岭道:“高大人其实是位孝子,高老夫人更是古道热肠好打抱不平……”她说到这里,人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当即七嘴八舌,一齐拟定了主意。

让秦如岭想不到的是,安王王妃貌似温柔慈善,其实也不是省油的灯:谈至兴起,她居然说再告不遂,就以牙还牙,也出钱买凶对付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