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女士的魂魄虽然多,但毕竟有限,宗主不敢一次弄碎太多,要留着慢慢玩。
他每次都只留一个魂魄在她的身体里面,然后用各种方式把她的身体磨成碎屑,同时把魂魄恰如其分地带进去。
他一天尝试一种新花样,从刀切到爆破再到碳烤——他觉得非常有趣,这下她真的“焦”了。
他像一个艺术家,创作出不同的玩法,玩的对象只有一个她。
不断重复生死的过程。
她却很少叫。最多是放声大笑,不停地叫“老焦”。
后来她所有的魂魄都碎了一遍,记忆开始衰退,智商也不如从前,就不叫“老焦”了——她开始像小孩子一样哭,一声声跟奶猫似的。
刀伊兰终于来看她了。
她一眼就认出了她,扑到她怀里叫姆妈。
刀伊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宗主大骂:
“你这个魔|鬼!!”
宗主有点委屈:
“我只是在帮她治心痛,她浑身痛心就不痛了嘛。”
刀伊兰说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宗主撇撇嘴:
“你明知故问。”
刀伊兰非常爽快地把梦魔胎交给了他。
焦女士绝望地瞪大了眼睛——
原来她早就算计好了,无论她把东西藏到哪里,那只小瓶子她都能找到。
她只是借她的手把东西从汤圆身上取出来而已。
焦娇赖在师母怀里:“姆妈我的头好痛,他一直打我的头!!”
刀伊兰抱着她哄了一会儿就走了。
临走时她回头深望她一眼,有浅浅的心疼。
宗主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依然没有放走焦女士。
他把一个人丢进来——是裴子愈。
宗主威胁她:“这就是那个眼瞎的人。我答应伊兰不杀你,却可以杀他。”
焦娇把裴子愈护在身后:
“你想怎样?”
宗主叹了口气。
焦女士从此有了狱友,裴子愈依然唠叨,却从不多问。
她每天替他多担一次刑罚,始终不肯求饶。
他住在她的对面,每次也看不见她受刑,只是一天天看她瘦下去,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彩。
他会督促她多吃几口牢饭,会督促她早点睡觉,会给她讲笑话,就是不会问她一句——
“是不是很疼?”
焦娇隐约知道他是谁,但必须装作不知道。
她依然那么依赖他,甜甜地叫他子愈,好像身上没有伤,会问他今天有没有好看一点,会在宗主面前对他百般维护,一切都跟从前一样。
后来刀伊兰又来了一次。
她力劝宗主杀了裴子愈:
“娇娇身边这个人|妖总是进谗言,你杀了他她反而听话。”
宗主眯了眯眼:
“伊兰,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喜欢娘炮啊。”
刀伊兰尴尬地笑笑:
“你要用娇娇,还是得让她没有牵挂。”
宗主大人语声温柔,跟所有的昏君一样:“就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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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女士爬过去阻拦他:
“求你。不要。”
宗主把裴子愈拎过来,眼神轻蔑:
“我打了她这么久,你都不帮她叫屈?”
裴子愈苦笑:“我不能给她添麻烦。”
宗主嘲笑焦娇:
“这就是你想保护的人。”
焦女士握了握裴子愈的手,给他一个安定的眼神。
她看着宗主一字一顿地说:
“他打不过你,我也打不过你,我虽然不想活,但我活着一天,就要保护他一天。”
宗主大人一脸“你这个智障”。
他最终还是没有杀裴子愈。
刀伊兰女士不满意,话里带着酸味。
“怎么,心软了?”
宗主无奈,只能又把焦女士打了一顿——以示他绝对没有心软,还是一心向伊兰。
焦女士抬头望了师母一眼,她躲开她的眼神不敢直面。
焦娇已经没有力气失望。
人心如鬼魅,从前看不懂,只是没有用心看。
现在我无心爱人,却有心识人。
焦女士的记忆一天不如一天,却还是一如既往记得保护裴子愈。
她每一天都要跟他说晚安:
“子愈,如果我忘了你,你记得提醒我,就说芭比粉。”
裴子愈终于有一天动容:
“娇娇,其实……”
焦女士打断他:
“我知道你是玄门中人,不过没关系,你答应了我保护钟懿,我就要保护你到底。”
他感动得不知说什么。
焦女士在心头冷笑。
这么脑残的言情剧,这年头还有人爱看?
刀伊兰热衷于虐我,却不想我被虐死,不会是……
想看我黑化吧?
焦女士被这个念头震惊到了——唤龙者黑化到底有啥好处呢?
难道能带动龙行者一起黑?然后她好吃龙肉?
焦娇很快就没智商再想了。
她的所有魂魄都失去黏性,宗主已经不敢再玩了——她的记忆和智商都倒退回了十岁。
她不再记得裴子愈了。
或者说,她无法再记得他。
她的记忆停留在十岁,那时候裴子愈也不过十五岁,应该是个少年的模样,所以她不认识眼前的裴子愈。
她不认识他,他就重新认识她:
“娇娇,我是十三年后的裴子愈,我乘时光机来看你。”
焦娇惊奇不已:“哇!子愈你越来越好看啦!”
她突然抱着头哭:
“我觉得头好疼哦。心口也疼。”
她拉着他的手去探:
“我怎么一夜之间这里长胖了好多!”
裴子愈一脸尴尬地缩回手。
他摸摸她的头,心头涌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或许她忘掉一些事,也不再聪明,其实是一件好事。
魂魄碎裂其实并不影响感知能力,相反当一个人的记忆变少之后,感知能力反而会变强——更容易接受新的记忆。
裴子愈想,虽然你忘记了一些事,但依然可以感知某些人,这是天下最完美的搭配。
可是十岁的焦女士,越来越怕宗主,虽然他已经不再打她,可是他一靠近她,她就会抱头痛哭。
她现在就是个小孩子,只会直观地表达害怕——
“呜呜你不要再打我了!!我的头很痛!再打就坏掉了!!”
她哭得宗主大人心烦,却还是忍不住每天去看看她——他每次都换一个身体,她总能准确无误地认出来,然后害怕地大哭。
只有裴子愈她是不排斥的。
宗主大人深感欣慰:这种感知能力才有用嘛。
可他很快就欣慰不出来了。
她居然认出了裴子愈身体里的他。
还是那句经典的——“走开不要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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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肯吃饭,睁着眼睛防范他过来,实在撑不住就眯一会儿,醒来后继续浑身警戒。
宗主居然觉得无力。
他不知道怎么哄她,她把他当杀人犯。
他去找刀伊兰,发现她已经跑了。
他忍不住冷笑:这夫妻俩各怀鬼胎。
他其实也害怕,只能跟一个害怕他的人说:“我站远一点,你别哭了。”
焦娇挪到离他最远的墙角,依然不敢看他。
他就自顾自地说:
“以前我希望你怕我,现在你怕成这样,我为什么不开心呢。”
“你喜欢裴子愈,因为他一直夸你美,其实都是骗你的,他只是我的一个身体。我每次违心地夸你美,心里都恶心得不行,你真的太丑了,怎么打扮都没用。”
焦娇这次有了反应。她弱弱地反驳:
“我不丑……”
他居然笑了:“嗯。其实是这样。我一直在骗自己。”
他依然没有走过去,目光中却有了温度。
“你一直惹我生气,我气得打你,打着打着觉得好笑……我居然想到了棍棒底下出孝子。”
焦娇捂着头说不是:“你打得很用力。”
他再一次否定自己:
“的确不是。我不想当你妈,我也是刚刚想明白的。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打你一次你能记一辈子,我对你好你转头就忘,招了一个又一个渣男,还把一厢情愿当真爱……你太让我失望了。”
焦娇说那你也不能打我:
“打坏了怎么办?”
他不耐到了极点,脱口而出三个字:“我养你。”
她立马吓哭:“你还想一直打我……”
他当场就想打死她,却还是没有走过去。
他长叹一口气:
“我对自己说,对你好是因为你像伊兰,后来我发现你比伊兰讨厌太多。你比她更花心,我越来越讨厌你,讨厌你对别人放电,讨厌你挡在别人面前,讨厌你明里暗里骂我,讨厌你明里暗里算计我,我讨厌你讨厌得……忘不了你。”
她一脸茫然。这些话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他又叹了第二口气:
“裴子愈的身体里有我一半的魂魄,所以就连伊兰也发现不了。我的另一半魂魄一直在打你,因为那一半魂魄一直在影响我,它对我说,别自欺欺人。”
她依然防备地看着他。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对她笑了一下。
“我想我还是自欺欺人吧。”
生活在谎言里面,是我早就习惯的事,不会为任何人例外。
其实有句话你说得没错——
我就是个演员。
我不喜欢真实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金曲《演员》~~~干嘛演出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