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格、罗格、索伯还有与塔格同来的一众佣兵纷纷从自己的披风上撕下一条布来,从地上抓起起一把砂土细细地*。用布条将自己的手捆绑在剑柄上这一群无畏的勇士已经准备好了战斗。
塔格拿着剑,回首望望众人:“都准备好了吧。”所有人都点点头。
“弓云,莉莉丝就靠你们了。”塔格的嗓音有些低沉。
弓云和莉莉丝同时点点头,自从知道只有一条路可以冲出这片山区以后。弓云就很清楚他们所能做的事了。唯有尽一切所能,利用比弩箭更远更强的魔法给予法兰克的游骑兵们第一波打击。
在弓云一行准备发起突击的同时,法兰克游骑的百骑长迦南也得到了安古斯的汇报。无论按照什么标准,迦南都可称得上彪形大汉。
古铜色的肌肤,如剑一般且又黑又浓的眼眉下是眼窝深陷炯炯有神的眼睛。又黑又亮的络腮胡子,高挺的鼻梁和那高高的颧骨。
宛如上古的泰坦巨人一般的迦南足足有两米高,每一次这位百骑长出现在他的手下面前时,他的手下畏惧他更胜于畏惧上帝。
这个在法兰克军中有着近乎无敌的名声的百骑长,也就是为什么黑太子路易会让他来负责剿杀弓云他们。
安古斯为自己的失利而在迦南的面前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这位五十骑长可并非是胆小懦弱之徒,但在迦南这尊泰坦巨人的面前却感觉自己如蝼蚁一般渺小。
“安古斯,你说他们用连续不断的火球将你们击退?”迦南的声音有如修道的铜钟一般洪亮。在众人耳时有如铜钟一般有一种嗡嗡声的感觉。
安古斯躬身道:“是的,百骑长。”此时此刻安古斯突然很害怕面前这个巨人会如传说神话中的泰坦一样向他掷下让人粉身碎骨的雷霆。
但迦南却并没有如安古斯所想像的那样对他掷下雷霆闪电,反而是沉默下来。这个法兰克百骑长虽然久历战阵,但却非是莽勇之徒。相反,迦南拥有与外表不符的冷静性格,如同阿斯卑尔山一样的稳妥可靠,是他最受黑太子路易宠信的原因。
迦南沉默的时候却反而令他的这些手下更为不安,不知为何并非嗜好杀戮的迦南却总是在无形之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种肃杀的气氛。
突然迦南笑起来:“狐狸再狡猾也是斗不过猎人的,安古斯。”
“属下在。”安古斯急忙应道。
“你率领本队中最善射的都部置在山径的两旁。”迦南道。
“是。”安古斯立即前去执行任务,在百骑长迦南的面前他可不敢有丝毫懈怠。
“鲁尔德。”迦南对另一名五十骑长叫道。
“在。”名叫鲁尔德的五十骑长急忙回应,与泰坦巨人一般的迦南不同,鲁尔德的身高也就一米七十。红红的酒糟鼻子和那布满血丝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这位鲁尔德五十骑长更像是一个酒吧老板。
“你负责带二十人埋伏在山侧的左边。”迦南道。
“是,大人。”鲁尔德也像安古斯一样如同兔子般的敏捷。
迦南已经决定让开路的中间,这位占着绝对优势的百骑长此刻正准备采用弱势者的埋伏战术,或者这就是安古斯对火球的描述与他所承受的损失给迦南带来的改变吧。
曼尼堡里,经历了一天的苦战后外廓墙上极度疲惫的战士已经按照帕拉蒂纳的命令被生力军换下来。眼看着最后一名士兵入睡,卡尔才坐在一个满装着水的橡木酒桶上。与手下这些奋死拼杀了一天的士兵一样,这位新任大队也感到极为疲惫。但是这头勇武名扬于全军的金发狮子却实在没有办法安然入睡。
每当他闭上眼睛,面前却总是浮现出一片血海。那似乎还没有结束的战争时时刻刻让他紧绷着神经。早已不是战场初哥的卡尔每每想到损失了三分之二手下的这场血战,就不禁为之难过。
“还没有睡吗?”卡尔扭过望去,说话正是俊美如女子的伊扎克。若是换上贵族公子们的华丽服饰绝对能让翡冷翠那些少女们尖叫的伊扎克,今天在战场上所出的风头不如自己,但这个俊美的男子手里的人命绝对不会比自己少。
卡尔咧嘴笑笑:“你不也一样吗?”
伊扎克道:“比你好一些,至起码我还有这个。”伊扎克摇了摇手里的酒壶,晃动在壶里的酒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沙沙的声音。
“来一口吗?”伊扎克跳上橡木桶与卡尔并坐在一起,递过锡造的酒壶。
卡尔接过酒壶狠狠地灌上一口,与想像中的威士忌或是葡萄酒不同。伊扎克酒壶里是最低劣的麦酒,呛喉辛辣,是这种名为伊斯奇斯的麦酒最大特色。如同火线一般顺着卡尔喉管而下的麦酒直流进胃里。
卡尔猝然间饮下如此辛辣的伊斯奇斯麦酒感到自己的喉管如同被火灼烧一般,咳嗽的动作之大差点把自己摔下橡木酒桶。
“哈哈,想不到金发狮子竟然受不了伊斯奇斯。”看到卡尔的狼狈样伊扎克爽朗地大笑起来,宁静的夜间传得特别远。
伊扎克正准备拿回卡尔手里的酒壶,卡尔却摇摇手阻止了伊扎克重又仰首灌进一大口的伊斯奇斯麦酒。
“你们死了多少人。”卡尔喷着酒气地向伊扎克问道,双眼里已有些醉意。
伊扎克接过酒壶,摇了摇锡铸的酒壶,听到还有伊斯奇斯晃动的声音才不在焉地回答道:“一百五十三,圣殿骑士团这帮狗腿子真狠。”伊扎克也有些神伤道。
伊扎克带着两百人去支援卡尔,两百名精锐的战士却只剩下了寥寥无几的四十七人,就这一天的战斗就让他损失了四分之三的手下,难怪这名俊美如女子的战士会显得神伤。
卡尔仰首看看满天的繁星动情道:“伊扎克,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战斗了,也不是第一次面对如此的血战,但你知道吗,此时此刻我却真想就这样倒在地上算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拼命地战斗到底为了什么,上帝还是国王?”
此时卡尔心中充满了迷惘,恐怕除了他和伊扎克以外没有谁能知道这头名震三军的金发狮子竟然会感到迷失。
“为了你自己。”伊扎克还没有回答卡尔的这个问题,一把足以令他们感到颤粟的声音从拐角的巷子里传来。
已经一些醉意的两人反应没有慢下来,立即跳下橡木酒桶随时准备与突然冲出来的敌人战斗。但松枝火把下站在的正是他们的统帅,曼尼堡总督,前国王侍从长帕拉蒂纳。
精力充沛得如同发情的公牛一般的帕拉蒂纳自从来到曼尼堡以来从来没有一天睡超过五小时。正是在这位总督大人的督促下,外廓墙才能在佛罗仑大公来到前顺利完工。也正是在这个雷厉风行的总督大人面前,曼尼堡才能在短短一个星期内储备了可以供他们食用一年的粮草。所有的战备工作都在帕拉蒂纳的督促下顺利完成,若是没有这个总督大人的督促恐怕现在佛罗仑正在曼尼堡的主城墙下耀武扬威,而城里的士兵却在担心着要塞里的粮食还能食用多久。
帕拉蒂纳身边并没有着着卫兵,兴许是被帕拉蒂纳给支使开了。这位总督大人自然不是一时兴之所致跑出来,即使是在围城前,这位总督大人总是会亲自巡视曼尼堡的防御。
“卡尔,你不为了谁,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罢了。”帕拉蒂纳走到金发狮子卡尔面前严肃道。
“或者曾经你会认为自己这样不顾生死地战斗是为了国王陛下或者是上帝或者是正义,但是从这一刻开始,你就要明白,你并不是为了谁而战斗,而仅仅是为了你自己罢了。”帕拉蒂纳对迷惘的卡尔道。
“为了我自己?”卡尔显然没有想到这位如同阿斯卑尔山一般的总督大人会给他这样一个答案。
“对的,有一类人,比如我们就是为了自己的命运而战斗,相信我吧,我们的血液里天生就流着战斗的血液,战争就是我们的宿命。”帕拉蒂纳那宽厚的手掌拍在卡尔的肩上。
魅影这个前绅士团成员的家伙无疑是一个极为自傲的人物,但此刻他也不得不对魔法师戴维感到佩服。
完全想不到在没有更多的魔法道具配合下,戴维却仅仅是利用森林极为常见的魔法药材就制造了效果令人难以置信的隐身卷轴。
在梵妮这个博学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斯基泰公主的帮助下,戴维成功地在不过两个小时内就完成了隐身卷轴的绘制,要知道在正常的情况下这至少需要五天时间。
当然,这么短时间内绘制出来的隐身卷轴效果自然就是差了些。正常情况下绘制出来的隐身卷轴能够让被施法者隐身十小时左右,但这个戴维的杰作估计最多只能隐身三小时。谁叫他是将魔法阵和咒言写在树叶上呢。
“出发吧。”魅影见戴维施完法后道,虽然自傲非常但魅影还是不禁在心里想道:“斯维纳这家伙的朋友果然都不是平庸之辈。”
幸好这句话没有让梵妮和戴维听到,要不足以让这两个在当代大陆魔法界称得上领军人物魔法师气得吐出血来。
魅影虽然没有接受戴维的隐身魔法施法,但是他那诡异得令人吃惊的匿踪方式却足以让人认为他到底是不是人类。
即使是早已与魅影相识的斯维纳也是第一次看到魅影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不用说那无声的脚步,更有见缝插针的穿插技巧令即使是经过魅影身边的法兰克士兵也无法感觉得到魅影的存在。
在如鬼魅一般的魅影带领下,三人顺利地穿过了法兰克人军营。这座驻扎着法兰克人五万大军的军营规划如此庞大,以至于一进入军营就让斯维纳和戴维大吃一惊。
实在无法想像法兰克人到底处心积虑了多少时间,竟然在短短一个半月里就召集了五万大军驻扎在阿斯卑尔山脉之下。
然而,由于隐身卷轴效果的限制,斯维纳和戴维还有梵妮三人不可能去探索这座军营,他们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如何尽快赶到圣伯纳山口与弓云他们会合。
一路上凝神前进的塔格突然伸出左手,让众人停下脚步。塔格对着索伯连动了几下嘴唇,索伯一看就知道塔格在说唇语。
轻步跑上前的索伯与塔格低声蚁语:“索伯,前面再走两里路是不是就有岔道了?”塔格的声音几近于无。
索伯点点头,一路上早已严阵已待的塔格一行却没有接触到设想之中的狙击,但是塔格却丝毫没有心处侥幸之意。
大雾弥漫的山谷里,双方都是瞎子。靠的不仅仅两者的运气和素质,还有比拼谁更有耐性。显然有狼的儿子之称的塔格一点也不下于迦南这尊泰坦巨人。
此刻来到了岔路前还不足十里之处,塔格心里立即想道法兰克人一定会在前面设伏。塔格对着弓云招招手,示意让他靠上前。
弓云学着塔格他们这些老佣兵的步法,用轻得不发出一丝声音的步子靠近塔格。塔格对弓云俯首耳语道:“对前面发魔法。”
一意想着凭借大雾穿过去的塔格之所以会改变主意,原因就是这只狼的儿子竟然看到了在雾中约隐约现的人影。
塔格心里立即想道,莫非这些法兰克人并没有吸收教训?又或者是这些法兰克人过于托大?无论如何,对手的破绽就是己方的有利因素。
一想到此处,塔格立即就让弓云准备施放威力巨大的魔法。
弓云闭了闭眼睛,突然睁开双眼的早已张开的双手之间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长约三米的燃烧的火镰刀。
挟卷着吹散如鱼汤一般乳白浓雾的风火之刃对着那些雾中的影子疾射,一时间雾的那端传来了惨叫声。
塔格一挥手,自己率先冲到雾的那端,跟在塔格身后的是那包插后卫在内的所有英雄城佣兵。本以为必胜的他们甫一冲到雾处却听到一声霹雳一般的声音:“射”。
瞬息间,大量的箭支对着这些满脸迷芒的佣兵从两疾射而至,惨叫声随即响起。塔格第一个冲到雾里隐约见到的人影前,一看到那稻草扎的人,立即就明白自己中计了。但却还没得及反应过来,法兰克人的弩箭已带着死神的尖叫射来。
塔格拔开两支射向自己的弩箭,大声叫道:“向两边山坡攻击。”自己率先向右边的山坡冲锋,但迎面而来的不只有弩箭,更有自高而下声势凌厉的石头。
一时间塔格所带的英雄城佣兵就倒下一大半,索伯被一弩箭射中喉咙,连一句说话都说不出来。异变陡起之下,弓云立即对着右边山坡射出风火之刃。
作为这次埋伏战的策划者,法兰克百骑长迦南可谓是将埋伏战发挥到了极致。早已探知塔格一行人没有任何岔路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必然只能与自己硬拼的塔格一行肯定是会最大程度利用弓云的火球术作为第一波的打击。
从安古斯的手下所承受的损失来看,正面阻挡这些具有古怪远程突袭能力的敌人并不是明智之选,特别是在这个该死的弥漫着乳白色大雾的山谷里。
因此,迦南选择了埋伏。但是与安古斯或者是鲁尔德的设想并不一样,迦南的埋伏地点并没有选择山谷中最险峻的一条路。而是选择在离岔路还只有不足十里处的稍平缓的路上。
按照迦南的想法,他必须要最大可能地消磨掉塔格一行的士气与耐性。在大雾之中如同捉迷藏一般的埋伏战首先就要做到让敌人主动暴露自己。
既然塔格他们拥有弓云这样的远程攻击能力,肯定就会选择弓云的先发优势来缩小与迦南他们的人数优势差距。
因此百骑长迦南选择了制造稻草人诱饵,在如鱼汤一般的浓雾中,除非对方有特异功能,要不迦南可不会相信对方能够发现这些稻草人。
一切正如迦南的设想一样,压在内心里的硬拼战斗思想成为了塔格他们一行人最重的负担,特别是塔格这个领导者身上。
意料之中的遭遇战迟迟没有到来让塔格越来越焦燥,这一种无形无迹的潜意识渐渐地影响了塔格的心理。
这只狡猾与坚韧得如狼一般的老佣兵在看到雾里那隐隐约约如人影的影子里,早已为激战的到来感到压力重重的塔格召来了弓云发起攻击。
现在,塔格他们正要承受这种错误判断所引来的灾难。弓云巨大的风火刃甫一闪现,右边山坡上指军的迦南立即察觉到。
“全体冲锋。”在迦南的命令,丝毫不敢怠慢的法兰克游骑兵对着冲上来的塔格发起冲锋。迦南这个老谋深算的百骑长可说是救了右边山坡上埋伏的法兰克游骑兵一命,就在这些游骑兵发起向山的冲击之时,巨大的风火之刃已在身后划过,速度稍慢的游骑兵被割裂成模糊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