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过着生活还是生活经过我有时候我糊涂有时候好像明白是因为有梦想还是梦想拥有我有时候的温暖有时候的苍凉曾经有个温暖的春天让我难忘有一道门在我生命里敞开让我第一次感到欣喜
面对这世界当我想要索取当我想炫耀它就消失不见又是个春天在这起风下午回想起昨天就好像梦一样我曾骄傲的心初次感到渺小我学会了祈祷向这广阔世界曾经有个温暖的春天让我难忘有一道门在我生命里敞开让我第一次 感到平静
——许巍《光明之门》
再次回到N城,我也回到原点,如同很多年轻人一样,年少时常常梦想着要去流浪远方,最后却又重回起点。
金永星在我离开N城后退了我们原来租住的房子,搬去了马万宝的住处,我回N城前,他俩刚刚决裂。金永星告诉我马万宝趁他不在跟女朋友一起偷看了他夹在书里的尚未确定的女朋友的照片,马万宝则告诉我金永星走之前把带来的碗和碟子摔了个粉碎,住宿期间没有掏过房租。我夹在中间,暂时不持任何立场,不发表任何意见,因为我不明真相。我们三个在学校时是“铁三角”。
没有去处,我暂时在马万宝处借宿。某天晚上,我肚子有点饿了,打算出去买点东西吃,顺便问马万宝:“我出去买点油炸藕夹子吃,你们要不要?”“不用了,你吃吧。”我出去买了自己的那一份回来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片刻,马万宝也出了门,也买了藕夹子回来,一脸的不高兴。怪了,刚才问你们,你们又说不要,我表示不屑。
一天白天,马万宝不在家,他女友的前任男友(都是我的同学)来造访,两人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当我是透明的,后来居然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我心里想这种事到底要不要告诉马万宝呢?等晚上马万宝下班回来后,我的这种纠结消除了,那对老情人当着马万宝的面照样调情,我从马万宝的面部表情中看不出任何异常,于是想,人家自己都无所谓了,我操什么闲心呢。
金永星很快从郊区回到市区租了房子,我就搬去了金永星那里。回马万宝处拿剩下的行李时,我在门外听到马万宝在和他女朋友说我的坏话,这让我很是不解和愤怒,我收拾心情平静地开门拿走了自己的东西,他们俩尴尬地站在原处面面相觑。
咦,西服里姑父结给我的那点“工资”呢?我把西服的袋子翻了个底朝天,傻了,就放在这个口袋里的啊!哦,对了,送去干洗店洗过,我马上跑到了干洗店,没有人承认,窝囊地回了住处。金永星下班回来听说这事急了,带我去了公安局,警察说这种事他们也没有办法,最好我们自己去闹,金永星火了,警察立了案开着车带我们去了干洗店,干洗店铁将军把门,我们只得作罢,事情不了了之。
没钱了,金永星负责我的日常开销(他参加计算机编程培训结束,顺利找到一份收入颇丰的工作),我找工作没有进展,而且态度消极,他有些不满。一天早晨起床,发现他留给我的字条:
秋泾,你跟我说的要去远方流浪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你真想那样做必须先存一笔钱才行,你现在这样整天窝在家里不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态度,我不想说刺激你的话,希望你好自为之。金永星
我拿着金永星“赞助”我的钱,每天不务正业,除了吃饭就去书店里、书摊上买一些小说回来看。有一次在书店里碰到一个让我非常心动的姑娘,当时就我们两个人,我紧张、兴奋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差一点就要开口跟她打招呼了,可是一想到自己当下的境地瞬即失去了爱的勇气,像一只对周遭缺乏把握的乌龟一样把头缩进看似可以保护自己的硬壳中怯懦地窥视着外面的世界。
关于金永星在给我的字条里提到的去远方流浪一事,源于我买了本“全国自助游攻略”就着书籍纸上谈兵,这本书后来被他拿了去,因为是用他的钱买的。
问题的根源在我自己身上,但是他那么做让我有些难以接受,不就花你点钱嘛,你又不是没花过我的。我一怒之下给既是初中又是高中同学的好友刘运祥打了电话借钱,他马上同意借给我四百,说等他通知哪天约好见个面给我,我说行。
接到刘运祥的电话,我马上出门去赴约,他请我在一家小饭店吃饭。我跟他说了自己一年来的心态和处境。他没有过多评论更没有责怪我,而是向我讲述了自己是怎么面对那些我同样碰到的问题,他的话让我很受启发,回去的路上我告诉自己应该向他好好学习学习。
他给我的启发不只是局限在工作方面,而是体现在生活的各个方面。他的女朋友是他在车站“陌生拜访”认识的,他说看到令自己心动的女孩难道不可以搭讪吗?对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情就算被拒绝也是值得的,就算被拒绝又怎么样?会失去什么吗?他的话变成了一粒种子埋在了我的心里,我相信我的潜意识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受到了影响。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400块钱马上也快花完了,我依旧没有任何厚积薄发的动静。
一天夜里,我迷糊中睁开了眼睛,看到灯开着,于是起身往金永星那头看了一下——他坐在床上,无声地流着眼泪,我被点了穴一样凝固在那里,进退维谷,不知道是应该好言安慰还是安静地躺下……我喊了他一声,他像失去了听觉,又喊了一声,他还是没有回应,我躺下身去,没有了一点儿睡意。王志昊身上的一幕在金永星身上重演了……金永星后来告诉我,她女朋友认为他将来没有什么前途跟他分手了。
刺激,让我无地自容、体无完肤的刺激,我同样不能像拖累王志昊那样现在再来拖累金永星。
原来中国企业网公司的工资卡可能还有几十块钱,我去ATM机查了一下,哈!居然有800多块钱,我看了不止一眼,没错,我喜出望外,这是半年后公司结给我的一点工资,要放到半年后再发是防止业务员有未尽的义务。我原以为扣了电话费可能一分钱也没了,真是没有想到,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的钱啊,必须在这笔钱花完之前找到工作。
回想起来,这应该是我进入社会之后精神状态如果不能说是里程碑那一定是重大的转折点,我仿佛在一夜之间身上有了些人气,不再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在人间游荡。
我第一次在人才市场投出了专业对口的简历,这看似再简单不过的第一步憋了将近一年时间才跨了出去,单从这方面来看,有我姑妈姑父的功劳。一周周的坚持不懈,我开始接到用人单位通知面试的电话,这或许也跟“签单”一样,打出100个电话可能会有10个意向客户,最终能够签单的有两三个就不错了。
“嗨,有公司通知我去面试了。”我兴奋地告诉下班回来的金永星。
“这就对了,我就说嘛,只要你坚持,不要经不住一点挫折就灰心,一定行的。”他对我表示肯定。
“嗯,这次一定要顶住,明天就算面试不成,还有下次,下下次,总有一个单位会用我吧。”我自言自语,同时也在对金永星说。
“呵呵,加油吧。”金永星看到我彻底改头换面,感到很欣慰。
次日,我提前来到那家公司,不行,我感到自己不对劲,不夸张地说,紧张得都有点恍惚了。轮到我面试,我打开房间的门看到长长的会议桌对面坐了得有七八个人,冷汗都快滴下来了。
“自我介绍一下吧。”其中一个人对我说。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一排人。
“没关系,不用紧张,放松些。”一位女领导微笑着对我说。
“!@#¥%…)…&(*¥(#@%—”我胡乱说了一气,心里想:都说的什么呀,这下算完了。
对方又问了几个专业和非专业方面的问题,我老老实实地一一作答。
“好吧,我们今天就到这里,三天之内会有人跟你联系,如果没有人给你打电话就说明我们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好的,谢谢,再见。”我如释重负。
“人应该诚实,但是你那不叫诚实,有点缺心眼。”晚上金永星回到家,我把面试的经过讲给他听,他告诉我自己的看法,“你还做过销售呢,面试嘛,就是推销自己,不能加油添醋起码要包装自己,把自己说得优秀一些,要不人家怎么会录用你呢?弱点只能点到为止,只字不提也无可厚非。”
我不说话,消化着他对我说的话,就像当初吴锃亮对我“爱情”方面的点拨一样。这次我不再固执,决定马上执行。
前后大概两个月时间,我在一次次失败的面试中逐步积累了一些经验,没有退缩,没有气馁,任何事情只有坚持到底才有成功的可能性,我为自己全新的精神面貌感到高兴。
我下了公交车,刚从一家公司面试结束,正在回住处的路上,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嗯?有未接来电,我马上回打了过去,也许是哪家公司通知面试的电话吧。
“喂,你好。”这个女声听起来有点熟悉。
“您好,请问您是哪里啊?我刚刚在车上没有听到电话铃声,不好意思。”我客套地询问着并表示歉意。
“哦,你叫什么名字啊?”她问我。
“我叫赵秋泾……那个,是不是我刚刚来面试过啊?”听对方熟悉的声音,我有点猜到了。
“是的,我打电话是通知你明天可以来上班了。”她很职业地说。
“哦,好的好的,谢谢啊!”
“不客气,再见。”
“好,明天见。”
幸福终于来了,那感觉难以形容,难以形容,我既想哭又想笑,既想大喊又想奔跑,我想起了电影《当幸福来敲门》,感觉自己就是人物原型克里斯·加德纳,虽然我的成功无法量化去跟他进行比较,但是幸福的感觉是共通的。我第一时间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平静地说:“嗯吶,好啊,好好工作。”又给金永星打了电话,把好消息传达给他。然后陆续告诉了所有要好的朋友,当然,包括王燕梓的好姐妹我校园期间认的干姐姐刘光萍,即使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她不肯借钱给我。
生活是个无形的脸庞,你给他什么表情,他就回应给你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