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事后,我方知自己被高候利用陷害了青冥,心内才惊觉原来青冥因着洛王的缘故,一早就被瑧皇及高候视为眼中钉,千方百计的要设计除去。瑧皇想除去洛王一家而苦于没有把柄,而高候可以设计出无数的把柄却苦于没有权利。不怪得,瑧皇如此看重高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他深得皇心。
我定下心来后,已开始计较布局。只是看着身前皇后瘦削飘渺的身影,心下觉得惭愧非常,毕竟她一心只想着护自己孩儿安全,避开这无谓的皇权争斗,却不知在她身边处处给她提议的我,竟是为这皇位而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变得这般心机深重了?
扶着皇后从回到椒房殿,皇后微微笑道:“贤妃位升贵妃,又喜得皇子,想来她必定会好好计划了。”
我亦笑:“娘娘如此便可安心了。”
皇后摇摇头,叹气:“青宸位于太子尚可一日废之,何况青澜本就不是良善之才?都说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到底是本宫错了,早该在二十年前,本宫就该为阳儿规划好,也不用于如今皇朝即将衰竭之时,才苦苦思虑规划。”
皇后说着,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她转过脸来,一脸希冀的欢喜,她拉起我的手道:“珊儿,你不是测命师么?本宫不懂测命术,你可否替本宫测测青阳的命程?也好让我安安心。若有什么灾祸,也可提前为他挡了去。”
我微微讶异,有点犹疑道:“可是娘娘,虽然测命术可以测出他的命程,但命运多变,很多原本固定的运程也许在他的一想一念间,亦或他遇见的一人一事间,轻易就被更改了,简言之,就是我虽然可以测出他的大致命程,却又不敢保证他是否会因别的什么而被改变了。”
皇后摇摇头道:“无妨,能知道大致命程就足以!我把青阳的生辰八字写给你,你测测吧!”
皇后说着已一脸欣喜的拿起纸笔书写起来,我倒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以往也只观算了青阳的面相,知道他是才高八斗的文豪,也知道他是命程清贵的士者,但他具体的运程人生,倒是真不知晓。青阳如此生性淡泊,对我也颇为照佛,加上经此一事,我对他甚是有好感的,替他测测命程,消消灾祸,我也是很乐意的。
皇后将写好的生辰八字拿给我看。我一看,不由大惊!只见青阳生于瑧朝开国元年六月十一日正午子时!这,不是井泉龙王的生辰么?我怔怔的看着纸笺,不可置信的看了又看,皇后奇道:“怎么了?这八字可有什么问题么?”
我骇然抬头,问道:“娘娘可没写错,皇子确是六月十一正午子时么?”
皇后嗤笑:“自然没错,为人父母,岂有连自己孩儿的生辰都记错的道理?”
我更加骇然。是了,为人父母,岂有记错自己孩儿的生辰之理?皇后不会记错,那么对青阳疼爱有加的瑧皇更是不可能记错。自古皇帝为龙,那么皇子自然就是龙子,这青阳不仅是龙子,还是井泉龙王转世!瑧皇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杀害衍郸上百位无辜百姓?为何还要毁城池灭龙脉?莫非,瑧皇杀害百姓只是担心青阳不是龙王转世,所以杀掉所有同月同日的人以杜绝意外,而毁城建宫只是他所施的障眼法,其实龙脉尚在,并未斩断?
对了,一定是这样的。瑧皇为了青阳,几乎已经为他做好除去所有障碍的计划了。太子只是他去除障碍的第一步罢了!
想到此处,我不禁替太子难过不值,同为皇子,哪怕他学富五车,腹有谋略,哪怕他正直傲气,赤子丹心。终是敌不过瑧皇对皇后的偏爱。
帝皇的偏爱,能害得多少人活不安生呢?不被看重的太子如此,被看重的青阳,谁知不也是如此呢?
皇后轻轻碰碰我,奇道:“珊儿怎的发起呆来了?快替阳儿算算吧!”
我歉意的笑笑。随即认真看他的生辰八字。经一番推算后,我笑对皇后道:“娘娘这下可放心了。青阳皇子可有个人人钦羡的命程呢。”
皇后听后喜笑颜开,急切道:“果真?你快细细道来。”
我放下纸笺,解说道:“看皇子的面相五官,外加看这生辰八字。细的推算我就不一一道来了,只将结果告知你吧。青阳皇子是四两三钱的命。四两为忠、贵、福、寿。三钱即为三子。简言之就是忠孝双全,不贵则福,末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命享九十一,妻宫无刑,子息三人,卒于春光中。如此,娘娘说是不是好命程?”
皇后欢喜道:“果真是极好的命程,只是,这命理这么好,珊儿你可没唬我么?莫不是你怕我担心,所以尽把好的挑来说了?”
我嗤笑道:“娘娘多虑了,青阳皇子乃一朝皇子,生来便是人间之龙,这命程好是理所当然的。”
皇后还是不安心的问道:“即使贵为天子,命程也不会安然順逐,总会有些灾祸劫难的,阳儿可有劫难么?”
劫难么?我微微犹疑了下,终还是开口道:“娘娘,人生一世,总会有些许天灾人祸。生命从来如此,我若说了,娘娘可不许胡思乱想了。”
皇后一听我如此说,当下便眉目微蹙,急促道:“这道理我自然知晓,你只管仔细道来。”
我缓缓道:“不满娘娘说,青阳皇子命中确有一劫,此为情劫。”
皇后诧异:“情劫?”
我点头:“是的,所谓二十方知情爱苦,离乡别井方得意。也就是说,皇子二十岁时,便会遭遇情劫,此劫唯一破解的方法便是离开皇城,离乡别井,越远便越有可能躲得此劫。若不然,则只能直面而对,如能冲破,便是月老庙前红线牵,鸳鸯相伴共团圆。若是不然,则广寒宫下孤身老,茕茕孑立度余生。”
皇后听后,愁眉紧锁,她低垂着头,双手烦闷的绞着发丝。她忧伤难解的样子,像极了害了相思病的姑娘。她半响长叹一声,低低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他留在衍郸城,或者,留在洛王城也是好的。如今他归来宫中,恐陛下不愿再让他远行,且最总要的一点便是,如今已是深秋九月,阳儿早已过了二十诞辰,再离去,不知还否来得及?”
我轻轻安慰道:“既已年过二十,便直面而对吧,人生从来如此,唯有自安自顾。娘娘大可放心,青阳皇子面相清贵,人中之龙,定可破劫消灾,忠贵福寿齐全。”
皇后微微叹气,双眸朦胧隐有雾气缭绕,又似星光渐晓。她低低道:“命该如此么?全是我的错,许是在替我还债罢!”
我轻轻安慰道:“前世之因,后世之果。人生来便自有天命安排,娘娘无需太过介怀,自安自顾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