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郑雨欣找上我的时候,我大吃一惊,但很快被欣喜所取代,不过我却并没有将这种喜悦表现出来,因为我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何跃不喜欢《西游记后传》,也对这个游戏不敢兴趣,站在旁边的谢悠也是如此。这让我有些为难,如果我答应了郑雨欣,那也就表明我要遗弃我的朋友,遗弃我的职责,虽然我们并不会受到学生会的问责,但作为当时好学生的我来说,或多或少也会让受到一些良心上的困扰和不安。
不过当时,这种念头和这种不安只是一闪而逝,我微笑地对郑雨欣点点头,表示愿意加入,郑雨欣也露出甜美的微笑,微笑时梨涡隐现,更显得娇俏可人。
当我转身离开时,何越和谢悠波也转身离开了。
游戏很好玩,我们玩得不亦乐乎,再加上扮演者的众多和声势的浩大,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班上的同学不断加入,甚至一些外班的学生也加入了进来。
“白莲花”成了女神,被众星捧月一般高高在上地祀奉着,然后就是想办法解救“乔灵儿”。因为“乔灵儿”没有法术,总是被妖怪抓来抓去,我们尊重剧情,所以我也被无奈地抓来抓去。每逢我被抓住时,都会无奈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然后“白莲花”和“碧游”就会不约而同地前来救我。
接着,“小妖怪”们会增加重重困难,设置各种阻拦,阻挡“白莲花”和“碧游”的解救。不过最终这些小妖都会被打败,我会被成功解救出来。然后与二女上演柔情蜜意,儿女情长。
“白莲花”的心胸狭窄,她会容不下“碧游”的插足和争夺,因此常常会与“碧游”发生械斗。而“碧游”的心胸比较宽阔,她对爱情的付出是心甘情愿和默默无闻的,不会在“白莲花”的面前流露出对“乔灵儿”的情意,饶是如此,“白莲花”依然不肯罢休,她希望“碧游”永远消失在“乔灵儿”的身畔,否则,必将了结她。所以“战争”每天都在上演。
正当我们沉浸在无限欢愉的角色扮演的游戏当中时,时光已悄然流逝,“校园护卫队”的职责已经接近尾声,我们要交接给下一个班级,无法再继续随心所欲地畅游嬉戏了。我们又回到了在教室走廊的两点一线的学习生活当中,看似平静了不少,实际上这只是暂时的蛰伏,只要契机一到,压抑不住天性的我们依然会生龙活虎。
下课后的生活暂时放松了一些,不过课堂上的气氛却十分高涨,原因是语文课本上一个单元框里要求的“辩论题”所无端勾起的兴致。为了增加课堂上的气氛,于是班主任汪雅
琴决定大张旗鼓地开设一场辩论会,时间安排在一个星期五的下午,辩题是“小学生到底要不要多看电视?”
我看到这个辩题之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我就明确了我的立场,我选择反方:不支持小学生多看电视。
可是我的立场确定了却不能随着我的行动运转,我必须要屈从一种身外的强制的力量将我推向正方。因为汪雅琴在这场辩论会中给我们划分了区域,左边两纵人为正方,右边两纵人为反方,而我当时正坐在左边两纵人之中,这样,我便丧失了自己选择的自由,被迫划在了正方的区域,也就是说,我必须要违背我的初衷,我的立场,我的观点,去说服我必须充当作为“叛变”的理由,而无论我的良心有多么不安,我也只能接受。
其实一切并没有那么复杂,我如果是一个被忽略的默默无闻的人,便可以沉默是金,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冷眼旁观这周遭的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切而不会让自己的心里受到一些非难和指责。然而命运却将我推在了风口浪尖。在班上,我是学习委员,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大家把我当成了“重型武器”,我承载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这力量是大家无意识的在日复一日中不以为意的加诸在我的身上的,我摆脱不了,因为它已与我的整个人融为一体,渐渐的成了一种美丽的枷锁,一种无奈的荣耀。所以我被分在哪一组就承载着一这组全部的希望,我既已被分到了正方,所以大家都将所有的赌注押注在了我的身上,他们期望我打败反方,为正方争光添彩,笑傲群芳。可是,我却很无奈,因为我彼时业已肯定,我们必输无疑,我们赢不了,我们找不到致命的证据驳倒反方,因为这场辩论本身就没有悬念,只要是个正常的拥有思辨能力的人我相信他也一定会选择反方。更重要的是,我也支持反方,我已为反方的辩论写好了一篇辩论的文章,那是我打败正方的“重型武器”而不是打败反方的“烟雾弹”,不得已,我必须要放弃一些东西,来维护心中的信念和真理。
于是当正方大众将希冀的眼光投向我的时候,我坚持不上台,即使他们大喊大嚷“如果我不上去我们必输无疑”时,我也无动于衷,我只是在喧闹的嘈杂的呼喊声中,喃喃自语:“不,这不公平!不公平!我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的观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反方的三名辩手已经就坐,而正方的席位上却仍留下一个空位,那个位置,正是留给我的。
“你快上来啊!还愣着干什么?你不上来我就输定了!”罗雪枚灵焦急的催促着我赶快上台。
我摇摇头,淡淡的说:“我不会上去的,因为我根本就不支持这个观点,我即使上去,也一样必输无疑。”
罗雪枚灵气得一跺脚,咬着牙,恨恨地说道:“好!你给我记着!我恨死你了!”
我紧紧捏着手中早已写好的辩文,缓缓闭上了眼睛。
大家还在一个劲地劝我,给我做着思想工作,说着一些集体主义的崇高的论调,我却置若罔闻,不予理睬。
“他不上去就算了,你们另选一个人吧。”汪雅琴见我迟迟不上去,就对正方大众说道。
最终,汪宇上去了。
辩论正式开始。
过程并不怎么激烈,因为反方的论据论证非常充分,而且合情合理,已是板上钉钉的
事情,谁也无法推翻。三位辩手情绪淡定,面带微笑,一字一句不疾不徐毫不紊乱的缓缓道来,虽然没什么气场,但却引来反方的大众一次又一次的喝彩和欢呼。相比之下,正方则显得相形见绌,狼狈不堪了,不仅论点不明确,常常跑题不说,还时不时的断链、吱唔、语无伦次,甚至到实在找不到论据的时候,罗雪枚灵直接甩出了大小姐的蛮横霸道的脾气,大声嚷道:“反正我们就是对的!没有理由!”引得反方一阵哄堂大笑。
我的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也不知叹了多少次气。
到最后总结性论述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将我坚持的反方观点铿锵有力的念了出来,刚一念完,便受到反方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于是正方输得一败涂地,惨不忍睹。
反方毫无悬念的胜了,班主任在总结这次辩论的时候明确了她的观点,果不出所料,她是支持反方的,也就是支持“小学生不要多看电视”这一观点。
正方的大众垂头丧气,鸦雀无声,他们纷纷将冰冷的眼光和仇恨的眼神对准了我,我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却仍感到一种极度的不自然。罗雪枚灵走下台来,脸色也是极端难看,美眸中充斥着失败后的不甘和我“背叛”后的怒火,她走到我的面前,厉声娇叱道:“叛徒!”
我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下,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说起,遂转过了头,默然不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就背负着这个“叛徒”的头衔过着一种非常的生活,我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理会周遭的异样的目光和一些非难的指责,但是却仍然笼罩在一种淡淡的无奈和无法释怀的忧伤中不可自拔。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所幸的是不太长,因为大家很快便将这事给淡忘了。那段时间我确实不太好过,尽管我极力解释说这种辩论是早已注定失败的结局可是仍然没有人会相信,只认为我是接受了反方的好处才故意叛变,这让我哭笑不得,百口莫辩之下也只能顺其自然,不去在乎了。
直到多年以后,我一直对当时这种莫名其妙的辩论和我背负的“莫须有”的“叛徒”罪名依然深感不解,我一直不知道我错在了哪里?也无法肯定这“叛徒”的罪名缘何而起?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没有站在应该站在的那一方而无意间得罪了对我寄予了厚望的正方大众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家不是都还活在梦里吗?大家丧失了自己的意识和仅有的判断能力,把一个早已划定好的陷阱看成是一枚丰盛的果实,而我们争夺的仅仅是一堆毫无意义的残骸罢了,更讽刺的是,这残骸也已经是名草有主了,怎么争也不过来了。既然如此,还争什么呢?无需再说,也无需再争,时间像大浪淘沙,会让一些东西沉淀下来,继而凝固为永恒。
这种辩论后来还有过一次,不过那一次的规模似乎更大一些,然而留在我脑海中的映像却不甚深刻,也许是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吧,从第一次不和谐的辩论之后,我便会条件反射似的去排斥一些关于辩论的只言片语的场面,我虽然倾尽全力想要恢复一个公平公正热闹非凡值得留念和典范的辩论的场景,但是无奈,所有的辩论都像一锅大杂烩,乌烟瘴气,混乱不堪,污言秽语,情绪失控,就差没扔东西,没动拳脚了。想想就觉得心寒而无奈,实乃一件憾事,不赘述也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