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四章

依他之言, 一条半人高的肥壮大狗被牵了来。这狗绝非寻常乡下土狗,目光炯炯,精气神十足, 体格十分硕大。郗员外不无得意的说道:“这狗可不寻常, 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哟。这狗儿机灵得很, 三脚猫儿吓走了不少。”

“不管价钱多大, 你女儿肯定比它重要。”游风行盯着这条狗, 嘴里说着。

“你咋个把我女儿跟狗做比较哦,你想得出来哦...”郗员外絮絮叨叨的抱怨游风行。

焦先早在一旁叉起了腰:“我说兄弟,你把这个狗儿弄来做啥子呢?”

“那还用说, 看它喜不喜欢吃酸菜鱼噻。”说着,有封信把桌上满满一盆酸菜鱼端到地上, 放在大狗面前。

这狗早闻见酸菜鱼飘出来的香味, 伸出老长的舌头上涎子都快滴到地上了。见有人把这香喷喷的鱼给它端到面前, 往前窜出几步就埋头吃了起来,唏哩呼噜之声不绝于耳, 很是酣畅淋漓。

郗员外在一旁担忧地说:“会不会遭刺卡到?”

游风行不言语,一脸严肃的表情,两眼死死盯着狗。众人见他看得奇怪,也把眼睛望住那只狗,不晓得要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这狗吃得很快, 一会儿就把一盆酸菜鱼都吃光了, 连酸菜都没放过, 还伸个舌头在汤里一舔一舔的。没过多久, 却见这狗伸长了脖子, 两只前爪抵在地上深深往下掘,不住的乱刨, 两只眼睛泛红冒光,显出一种极狰狞的神色。众人都是一愣,老谢反应颇快,一下攥紧手里拴狗的绳子。经他这一扯,大狗脖子上被项圈一勒,脖梗发硬突起老粗,喉咙里低声鼓动,壮硕的身子不停的乱扭,牵着老谢险些摔个趔趄。老谢手上控制不住,直呼道:“快快快!帮我一下!”

听他这么一说,焦先和郗隆赶忙上前去,一人一边搭把手紧紧扯住绳子,这狗却仍是上窜下跳,喉咙里浑浊的声音不绝。郗员外大惊失色,说道:“这是咋回事呢?游大夫,你快点说一下噻。”

还不等游风行回答,这狗便一头趴在地上,不再动弹。起先大家以为它是死了,郗隆还小心翼翼的趋步上前,伸手探了探它的鼻息,发现它仍是活着,只是睡着了。众人这下十分惑然,都迷茫的看着游风行。

游风行慢吞吞的摆了摆手:“莫要担心,这狗儿睡着了。”

大家仍然望着他,等他的下文。

“郗员外,我给你说了莫给小姐吃酸菜鱼,这下你看到了?”游风行饶有趣味的看着郗员外。

郗员外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拿手擦着,口里喃喃道:“看到了,看到了。”他猛地抬头看着游风行,“游大夫,这是咋回事呢?难道说不该吃这酸菜鱼?”

“问题不在这酸菜鱼上。大家都闻到了,这酸菜鱼香得很,寻常人家的都爱吃。只是这泡酸菜的坛子里,恐怕有点文章哦。”游风行看看盆里剩下的酸菜残渣,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郗员外,我建议你赶快把做鱼的何大嫂喊来问一下,你自然就晓得答案了。”

郗员外不解其意,纳闷道:“如何?这跟何大嫂有啥子关系?”

“我看你应该快点喊人去请她留步,不然就晚了哦。”游风行不紧不慢,甚是悠闲。

“哎,我说你这个癫子,你看郗员外好着急嘛,你是要把人活活急死,说话都说个半截!”焦先十分看不惯游风行的慢慢吞吞及言语晦涩,在一旁打抱不平。

游风行照旧摆摆手,摇摇头,道:“晚了晚了。”

“什么晚了?”郗员外更是不明白了。

“你们去看,何大嫂肯定已经不见人影了。”游风行唉声叹气道。

郗员外听到这里,吩咐郗隆和老谢去叫何大嫂来小姐的闺房。此二人听从吩咐,很快便出去了。不消片刻便回转来,禀报道:“老爷,何大嫂不见了。她屋里没得人,连衣裳细软都没了。”

郗员外盯着游风行,脸上淌下一串串的汗,手指颤抖着问道:“你说,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游风行歪着头坐在椅子上,闷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我在厨房做晚饭的时候,无意中得知临云小姐吃的酸菜鱼都是何大嫂做的,我随手打开一个酸菜坛子看了看,遭到了何大嫂的阻拦。她当时神色慌张,颇为古怪。而且,我在看酸菜的时候,发现坛子里有一种这里很少见的植物叶子。”

他看着面前专注的盯着他的四个人,徐徐说道:“那是地龙叶,产自云南。我以前见过这种植物,却只用在巫术当中。而且,通常来说是用于诅咒。误食了这种叶片,可使人陷入间歇性的癫狂,脑中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象,并逐渐失去理智,觉得心痒难耐,最终扰破自己心口而死。或者,会因失去理性而作出不合理的行为,譬如跳楼下河,抹脖子上吊。他们在做这些的过程中,自己是没有意识的,就是说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其余四人听到这里,纷纷觉得毛骨悚然,脊梁上一条冰冷的冷汗连成了线。郗员外抖抖索索几乎晕过去,郗隆和老谢好容易扶住他,他声音低得令人几乎听不到:“那我的临云...”

“我给她扎针,三天就可以了。期间不要给她吃任何东西,只能喝水。”游风行说罢凑近郗员外,“我说,郗员外你很中意何大嫂啊。她人还不错,可惜歹毒了点。”

郗员外面上一赧,正不知如何作答,又听游风行道:“我看尊夫人的死因,恐怕也有蹊跷。”

听到这里,郗员外额上流下涔涔的汗水,脸色一阵死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