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黑竹竿。
陈三喜将被幽雪撕烂的衣服穿了起来,坐在了那张很舒服的椅子上。幽雪已经去了另外一个房间了。
因为她不想再看到张枫手下的人。
黑竹竿走进来,看了两眼陈三喜那破烂的衣服,不免有点好奇。
陈三喜笑笑,道:“哦,刚才被一只小猫咪抓了几下,所以衣服就这样了,别见怪。”
黑竹竿不笑,只是站在那里。
“坐,随便坐,每次我坐着的时候,看到别人站着,我心里就会感觉很不好意思。”陈三喜道。
黑竹竿依旧没有坐下来,依旧站在那里,语声很冰冷,道:“我来只说一句话,说完就走,站着坐着都无所谓。”
陈三喜点了点头,似乎觉得他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
“你说吧。”陈三喜双手交叉着,摆放在桌子上,笑容也消失了。
“张枫在南郊十公里外的荒原上等你,明天中午十二点整,敢不敢去?”黑竹竿凝视着陈三喜的脸,道。
陈三喜撇里撇嘴,吸了口气,道:“张枫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了,其实就算我不出手,他也会死的很惨……”
黑竹竿闻言变色,道:“你不去?”
陈三喜似乎没有听到他这句话,接着道:“我这个人,跟别人不一样,有点小毛病。”
“什么毛病?”黑竹竿忍不住问道。
“就是喜欢做别人觉得不该做的事情。”陈三喜的目光也凝视到了黑竹竿的脸上,道:“明天之约,我一定会准时赶赴的,不见不散。”
“好。”黑竹竿暴吼一声,道:“好个陈三喜。”
陈三喜拍了拍巴掌,道:“好好好,大家都好。”每当他心情好的时候,他也会适时地回敬人家几句好话的。
黑竹竿朝着陈三喜拱了拱手,道:“再见,就此作别。”
陈三喜挥了挥手,道:“不送了。”
黑竹竿转过身,来的快,走的也快,他来是为了张枫的嘱咐,目的达到了,他就要走,他刚将门拉开,就迎面冲过来一个人,两人正好撞在了一起,撞了个满怀。
黑竹竿瞟了这人一眼,这人见到黑竹竿那瘦长的身形,只觉得心头一寒,可以回避了他的目光,从黑竹竿身边挤了进来,挤进了陈三喜的办公室。
陈三喜看着这人,懒懒地道:“小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做事要有规矩,谁让你这么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的,出去敲门。”
原来这个人就是李兴。
李兴想争辩,可最终还是低着头,走出了门,在门上敲了敲,道:“三哥,我现在能进来了吗?”
陈三喜将双手枕在脑后,慢条斯理地道:“进来吧。”
李兴这才走了进来,站在陈三喜的办公桌对面。
“小兴,软天还有很多的债权在外,我让你出去收债,你怎么回来了?”陈三喜刚才一场大战之后,只觉得身心俱疲,不由地打了个哈欠。
李兴鼓了鼓嘴,道:“三哥,我不想做这种事情,你让我干点别的行不行,收债这种事情,让手下那些小弟去做就是了。”
陈三喜先不答话,而是伸出手从身后的壁橱里面拿过来一瓶红酒,将两个空的水晶杯各自倒了一半酒,自己端起其中的一杯,淡淡地道:“先喝杯酒。”
李兴看上去情绪很急切,但陈三喜说的话,他又不敢不遵从,只好拿过剩下的那一杯,但没有喝,怔怔地看着陈三喜。
陈三喜将酒微微地荡了荡,悠悠地道:“说吧,你不想收债,那你想做什么?”
李兴双手握住酒杯,注视着陈三喜脸上的反应,试探着道:“我……我想跟三哥你学法术。”
杯沿才接触到陈三喜的嘴唇,听到李兴这话,陈三喜又将杯子放了下来,道:“你说你想学法术?”
李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是,我想了一晚,想的很清楚了,我要跟三哥你一样厉害。”
陈三喜看着杯子里荡漾的红酒,沉吟了许久,才道:“小兴,我跟你说,修习法术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你若是造化不深,修为难进,以后可是会遭致杀身之祸的。”
李兴一愣,随即又很郑重地点头,道:“我不怕。”
陈三喜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将杯中的红酒一口喝尽,道:“好,既然你不怕,那我就教你两招入门的。”
他将空杯子放在桌子上,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悠悠地走着,一边慢慢地道:“其实当初张枫之所以要杀你而后快,就是因为看重了你他日在修道之路上,必有一番作为,他怕你成才之后,会对他造成威胁。”
李兴张大了嘴巴,道:“是这样子?”
陈三喜靠着桌子,道:“是的,也就是说,你的体质,确实是天生修炼法术的奇才,因为你丹田之内的天然之真气十分的浓郁,只要对精神力加以练习,以后说不定修为还会在我之上的。”
李兴因为激动,两眼放射出光芒,急急地道:“三哥,真的可以吗?”
陈三喜点了点头。
李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犯疑了,道:“可是三哥,这真气是什么东西,精神力又是什么东西呢?”
陈三喜没有立刻解释,而是从笔筒里面抽出了一只派克钢笔,交给了李兴,扬了扬头,示意李兴用力去扳动。
李兴双手将钢笔握住,使劲了吃奶的力气,可是派克钢笔的材质非常的坚硬,不论李兴如何用力,根本分毫也没有弯曲。
陈三喜又将钢笔拿了回来,道:“你之所以无法将这根钢笔破坏,是因为你体内的真气虽然充裕,可是却不能用出来,因为你无法控制这些真气,精神力说白了,也就是控制力,我们平常意义上的法术,也就是精神力的外相化,如果你拥有了超强的精神力,那就可以对身体内的真气操控自如,使之无坚不摧。”
话音落地,钢笔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在陈三喜的手掌心里立了起来,一丝不动,陈三喜的小指稍稍一弯曲,钢笔就好像从内部炸开一样,从顶端开始,一点点地变成了粉尘,落在了陈三喜的手里。
要知道,这钢笔的外壳可是纯钢的,硬度很大的。
手掌倾斜,粉尘就从手中滑落,一丝丝地散在了地上,散成了一个字——心。
李兴已经看的张口结舌了,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不过看到这个字,还是不住地道:“这是个‘心’字。”
陈三喜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道:“不错,只要用心,你迟早可以掌握到其中的真谛的。”
他的小指再微微一勾,“心”字的粉末又从地上飘起,一点一滴地回到了他的掌心之中,全部凝聚在了一块,又恢复成了一只派克的钢笔。
这已经不是魔术了,这简直就是魔法,比魔法更加的不可思议,比魔法更加的神奇。
李兴看的下巴都掉下来了,讷讷地道:“三哥,这……这是怎么弄的?”
陈三喜将钢笔又放入了笔筒里面,双手抱怀,道:“你闭上眼睛,用心地去想着一件事情,那么你所想的事情就可以变成现实。”
李兴立刻就道:“真的?”
陈三喜笑笑,道:“当然是真的,不过一开始,你肯定做不到这一点,你必须要有一些实践,才可以变成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强者。”
“那要怎么做呢?”李兴问道。
陈三喜又坐回了自己的那张椅子,道:“刚才你进来的时候,看见了那个黑黑瘦瘦的人了吗?”
李兴当然看到了,他跟黑竹竿还撞了个满怀。
陈三喜道:“那个人是张枫的手下,修为不低,你若是能够打败他,那你就算是入门了。”
“打败他?”李兴苦着张脸,叫了起来。
刚才李兴看到黑竹竿眼中的那道摄人的光芒,都不知直视,更不用说去跟黑竹竿单挑了,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陈三喜将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架在桌子上,道:“你必须要先克服里面的魔掌,才可以完全地克制自己的精神,才可以使用精神力,才可以操控你体内的真气,去吧,不用怕,就好像曾经有个很著名的画家说的一句话一样。”
李兴搔着自己的耳朵,皱着嘴巴,道:“说的什么啊?”
陈三喜道:“他说,很多画家都害怕面对空白的画布,但空白的画布却也同样害怕勇敢的画家,很多事情都是相互的,你克服了恐惧,那么就能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李兴深受陈三喜的感染,呼吸了几口气,道:“好,我去,三哥,你等着我。”
陈三喜挥了挥手,道:“去吧。”
李兴认真地点了点脑袋,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陈三喜的话语总是能给困惑的人以安慰跟自信。
陈三喜自己向来也是这么想的,自信才是一个人应该必备的第一武器,自信就是永生。
看着李兴离去的方向,陈三喜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在几年之前,他岂非也跟现在的李兴一样,很多事情都急于求成,急于想成功,先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的能力。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过无数次成败荣辱的洗礼,他才慢慢地明白,其实真正的高手,却是虚怀若谷的,是大智若愚的。
陈三喜虽然还没有达到这种精神境界,但也差的不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