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稍稍皱了皱眉,喃喃地说道:“波斯人?”
“你不知道?”陈三喜语气变得有点逼人。
“我怎么会知道?”中年人笑了笑。
“波斯在炎黄国以南,你们在炎黄国以北,一南一北,我总觉得有点关系。”陈三喜说道。
“你知道我们是从漠北来的?”中年人显得有点惊讶,他显然没想到,陈三喜已经猜出他们的身份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应该是漠北‘金针世家’的人,阁下应该就是花老夫人最小的孙子——花清风吧?”陈三喜半笑不笑地说道。
“好眼力,没错,我就是花清风。”中年人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一点也没有隐瞒,这个身份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荣耀。
在异能界混的,谁不知道漠北的“金针世家”呢?那简直是一个人才济济的大家族。
“火车已经进入了巴蜀的地界,你们这一趟,想必是要去唐门的吧?”陈三喜眼睛微阖着,盯着花清风。
花清风沉吟了许久,才说道:“确实是要去唐门,而且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跟我有关系吗?”陈三喜将桌子上的酒瓶拿了起来,给花清风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倒酒的时候,他居然想起了公孙魔凶,他跟公孙魔凶第一次见面,也是喝酒。
“有一点关系。”花清风从陈三喜的手里接过酒杯,说道:“你身边的两个女孩有一个应该是唐门的四小姐唐妙曲吧?”
“的确是。”陈三喜呷了一口有点涩涩的红酒。
“这样看来的话,你跟唐门也有颇有交情咯?”花清风的话说的很慢,他这是在试探陈三喜。
“没有交情。”陈三喜立刻就回答道:“狗屁交情都没有。”
他一口将杯中酒喝光,咂了咂嘴,接着说道:“我的任务,只是将唐妙曲送回家,仅此而已,你若是认为我跟唐门有什么关系,那你就搞错了。”
“真的没有关系?”花清风还要确认。
“没有。”陈三喜随口答道。
花清风终于笑了,笑颜展开。
他将酒瓶拿起来,帮陈三喜把杯子倒满,大笑道:“来,干一杯,祝你一路顺风。”
陈三喜只是点了点头,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距离下一站,好像已经不远了。”陈三喜将窗帘拉起来,看了一眼急速后退的风景。
“大概还有一百公里的样子。”花清风慢慢地品尝着嘴里的美酒。
“那我就先走了。”陈三喜站起身来,双手插进口袋里,打了个哈欠。
他已经有点困了,这么长的一段旅途,并不是很愉快。
门打开,陈三喜走了出去。
看来花清风是与唐门有什么过节,这一次来,铁定是找唐门麻烦的,怕我搀和进来,所以找我问个明白,陈三喜一边走着,一边暗忖着。
带个唐妙曲在身边,无疑是在告诉别人,自己与唐门的关系甚好,幸亏陈三喜没有跟花清风动手,否则境况就真的不妙了。
很多事情,能够口头解决的,陈三喜绝不会动用武力。
快要走到车厢门口的时候,吧台边站着的女服务员冲着陈三喜笑了笑,陈三喜却没有笑,他注意到了在这个服务员的身后,还坐在一个人,这人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看不到他的眼睛,可露在外面的嘴唇却薄而锋利,就像是刀片一样,他戴着一对镶满了钻石的手套,正捧着一张报纸,在那里兴致盎然地看着。
这个人,年纪不大,跟陈三喜相仿,可他坐在那里,却偏偏散发着一种刺骨的杀气,这种杀气,非高手中的高手,是不会具备的。
看到这个人,陈三喜首先想到的是张霖,可他很清楚,张霖是不会在这里出现的,而且这个人比张霖更加的阴沉,还带着几丝诡异。
陈三喜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他也没有抬起头,只是看着手里的报纸,可他的嘴角露出的一抹冷笑,却好像是针对陈三喜的。
“这个人是谁?”陈三喜不禁在心里自问,但凡异能界的高手,陈三喜都差不多能认得,可他对这个人,却没有丝毫的线索可寻。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中时,突然一股寒气切入了他背后的毛孔里,他连忙身形闪动,悬浮到了天花板上,一道厉芒擦着他的身体飚了出去,嵌进了墙壁里。
暗算他的居然是花清风,这是陈三喜没有想到的,花清风本来应该已经跟他化敌为友了,为什么会对他偷施暗算?
“是你?”陈三喜从天花板上缓缓地落了下来,看着花清风十指间闪烁的光泽,也感到几分诧异。
这些光泽,就是漠北金针世家令人闻风丧胆、见影亡魂的夺命金针。
陈三喜刚才若是预感有一点偏差,现在就死在了金针之下了。
“是我。”花清风冷笑着,说道:“你刚才虽然表示你跟唐门没有瓜葛,但可惜我一句也不相信。”
“哦?”陈三喜淡淡地回应道,他并不太害怕花清风,他顾忌的是吧台后面那个在看报纸的人。
“宁愿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万一你是来协助唐家的,那到时候我们就会很麻烦,不如索性将你杀之后快,以绝大患。”
话音落地,花清风纵身而起,指间的夺命金针爆射而出,分十三个角度,急打陈三喜周身的各个部位。
看似随意的一击,其实却是妙手天成,十三枚金针之间方位与力道的配合辅助,简直可以说是完美无瑕了。
顷刻之间,陈三喜所有的闪避之路全部被金针封住了,他只能后退。
可他并没有太多后退的空间,三步之后,他右脚踩在了墙上,弯刀在手里出现,横空挥出,带起一道急促的风声,将暴打而来的十三枚金针悉数斩断了。
这十三枚金针根本不在一条线上,但陈三喜却只用了一刀,这不但需要过人的胆识与沉着,更要有强悍的真气操控力,才可以做到。
金针被斩断,陈三喜原本以为这一战会告一段落,可他想错了,被斩断的金针在一分为二的情况下,不但没有减速,反而更加的恣肆,由原本的十三枚,居然变成了二十六枚。
“子母针?”陈三喜失声道。
子母针是金针世家的掌门人花老夫人年轻时独创的,历经这么多年的改进,已经成了非常可怕的法术了,就算陈三喜将这些金针斩成无数段,它们依旧不会丧失威力,反而会变得更多,更密集。
眼看着二十六枚金针就要将陈三喜射穿,在一边看报纸的少年不由地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是失望的叹气。
他没想到陈三喜居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可他的叹气声还没有结束,陈三喜却做了一件更惊人的事情,他猝然停止了后退,冲入了金针之中。
这些金针的相互杂糅与巧妙配合,已经将前面的空间全部封死了,可谓是天衣无缝,但陈三喜却偏偏迎头而上。
“开……”
陈三喜低斥一声,手里的弯刀在瞬间释放,一股异常强大的能量从弯刀中飞舞而出,朝着花清风怒射而来,在密不透风的金针群中,洞穿了一条出路。
花清风不是庸庸之才,面对这如此强大的能量,他拔起身形,挨着能量的边缘,堪堪避过了。
不过避闪的实在很勉强,他的金针术也许修炼的很有火候了,但神行术却差了点,衣服被荡起的能量焚烧。
花清风在闪避之间,对于发出去的金针的操控不免有点松懈,眼看陈三喜就会杀到自己的身边,一击将其斩杀于当下。
仓促中,他吼叫一声:“圆开”。
在周围徘徊的金针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召,一下子在空中定住,然后急速旋转起来,将陈三喜围困,从四面八方啸聚而来。
这是他最为得意的一招,也是他最为高超的一招,从来没有失手过,铺天盖地的金针,以陈三喜的身体为中心,朝着陈三喜猛射了过来。
陈三喜简直成为了一个被困在猎人陷阱里的野兽,如此凶悍的一击,势必要将陈三喜杀于当前。
花清风的脸上已经渗出了一排豆大的汗珠,这是紧张的表现,也是兴奋的表现。
能不能围杀陈三喜,就看这最后的一击了。
陈三喜弯刀释放出的能量团在此刻陡然消散,手里的弯刀也骤然消失,接着,无数的刀锋就在金针之外的范围内闪现了出来。
这,才是陈三喜的圆开。
陈三喜很少用到圆开,仅在对付公孙魔凶的时候,释放过一次,而那一次,他并没有用尽全力,这一次呢?
圆开一展现,无数的弯刀,就以更快的速度将二十六枚银针全部裹住,仿佛是洪荒猛兽一般,将这些恶毒的银针尽数吞噬了下去。
子母针不可斩断,因为会再生,但并不意味着它们不能被毁灭,陈三喜圆开的神奇力量,不但可以攻击,也能够吞噬,这简直有点不可思议了。
花清风几乎不能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他出手的金针,居然在陈三喜的弯刀下化为了乌有,这怎么可能?
他本来以为斩不断的东西就是无敌的,可他想错了。
就在他神智恍惚之间,陈三喜的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手中的弯刀也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只要轻轻地划过,他就会倒下去,再也爬不起来了。
陈三喜虽然不喜欢杀人,可更不喜欢被杀,在杀与被杀间,他宁愿选择前者。
可他还没有下手杀掉花清风,一道森寒的杀气已经笼罩了他。
他微微侧首,就看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也同样架起了一样东西。
是钻石。
钻石在手套上,手套在一个人的手上。
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是他没有预料到,看报纸的少年,出手居然如此之快,已经不在他之下了,他的弯刀刚到达花清风的脖子,这名少年的手套就卷上了他的脖子。
虽说少年占了一点旁观的优势,可这出手的速度,依旧是骇人听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