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好像永远都没有阳光。
而且,这里只有一种颜色,便是红色。
我光着脚丫站在红色的毛毯上,心里的感觉奇怪极了。仿佛,自己真的回到了“家”一样,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在心底里沉溺着。
可是每一次见到禁药,这种感觉就会在一瞬间消失。
也许,这是因为我对他的恐惧。
也许,这是因为我对他的陌生。
总之,我讨厌这个男人,这个叫“禁药”的男人。
因为这里没有阳光,没有太阳,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少。甚至,已经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已过去了千万年一样。
这个偌大的房间里,似乎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虽然偶尔禁药会出现在这,但是大多时候,都是只有自己。而且,我宁愿他永远都不要来。
夜,窗外永远都是夜。
那些闪烁着蓝光的花儿,铺天盖地的落在黑夜里的草丛上,看上去壮观极了。
借着幽幽的月光,我甚至能够看见那些蓝色花瓣上的露水,还有那黄色的花蕊。
“很好看吗?”声音很低沉,除了禁药不会是第二个人。
“嗯。”我随便的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见我的目光没有一丝偏移,禁药露出了一个冷冷的表情,仿佛很不开心一样。
我说:“怎么?我让你不高兴了?”
玻璃里的倒影皱了皱眉头,却没说话。
我又问:“你的面具去哪了?”
禁药忽然笑了起来,他在我背后拥抱我说:“我的面具,在你的身体里。”
我听不出他话里的含义,便问:“我肚子里的,到底是什么?”
禁药脸色的笑容,慢慢僵硬,并且很快的消失。
他张口说:“是你我的孩子。”
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个答案。所以,我便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我盯着玻璃里的那双黑色眼眸,问他说:“为什么,你和镜子里的你不一样?”
禁药把头落在我的肩膀上说:“因为,这是个诅咒,就如同你一样。”
“什么?”我淡声问。
“你的眼睛,很特别。”禁药忽然说。
我完全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甚至连他的眼神都无法读懂。
“哪里特别?”我出声问他。
禁药用嘴唇轻吻着我的脸颊,过了良久,才说:“活死人的眼睛,怎么能不特别?”
“你怎么知道?”我惊愕的问,脑子在此时也有点短路了。
心里不停的思索着:“这个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他不是恶魔吗?还是说.....这依就是个局?”
“你想听这一切吗?”禁药问我,一双手在我身上不老实的乱动着,我连忙抓住他的手,说:“想听!”
见我如此果断的语气,禁药难得笑了起来。在笑声里,他一把抱起了我,倾身穿过了那层囚禁我多时的玻璃。还未等我喜悦起来,就见下面突然出现了一道十几米的深渊。
而那一望无际的绿色草丛,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海市蜃楼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片无比荒凉的黑色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所有的岩石,所有的沙土,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黑色。
“这是哪?”我的手指,紧紧的抓着禁药的胳膊,语气说不出的害怕和慌张。
禁药低头,吻了我的额头一下,说:“这是地狱。”
我喃喃的重复了一句:“地狱.....”
禁药抱着我凭空而立,站在深渊的正上方,被柔和的月光洒满全身。
本来柔和白洁的月亮,在我听到“地狱”两个字的时候,开始变得冷寂,凄凉了起来。
“看见这月亮了吗?”禁药抬头望着月亮问我。
我看着禁药眼镜下的一双眼睛,说:“这月亮很冷。”
禁药苦涩的笑了一下,说:“这便是地狱的门,也是地狱的枷锁。”
我不懂的望着他的脸,想从他如此凄凉的神情里找到些什么。但是,我什么也没有找到。
禁药过了很久,才继续说:“你我此时所看到的月亮,名为白月。在一年之中有一半的时间是这白月,而另外一半则是黑月。可是黑月并不是黑色,而是血一样的颜色。而且,越是接近于地狱深处,月亮的颜色就会越红。据说,在地狱的最底层,月亮是完全的黑色,所以黑月的叫法便是由此而来。”
“黑色...月亮?那还能看得见吗?”我好奇的问。
禁药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没有恶魔去过地狱的最底层。因为,这是地狱里的法则。”
“为什么?”我追问。
“传说,地狱的最底层,居住着地狱的原居民。”禁药解释道。
“原居民?”我疑惑的问。
“吾族,是被囚禁在这里的。”禁药冷声说。
可是我还是听出了一丝的悲伤,与无奈。
“曾经,这里有一位访客。它就是带着那双活死人的眼睛,杀死了我的父亲。而那个时候,我还很小。”禁药简单的说。
我问:“活死人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样?”
禁药笑了起来,说:“就是和你的眼睛一样。”
我摇头说:“我不明白。”
禁药继续说:“那家伙,去了地狱的最底层,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谁?”我追问道。
“活死人眼睛的拥有者。”禁药依旧笑着说。
我迟疑的问:“它什么样子?”
禁药脸上的笑容慢慢褪下,取代的是一张错愕,失神的表情。
“它,有张面具。”禁药只说了这五个字。
未等我再追问,一个声音突然响彻了半个天空.....
“禁药!我会杀了你。”声音冰冷而又沙哑,语气里充满了愤怒与憎恨。最重要的是,我听过这个声音。
我往声音的源头看去,发现一个身披灰色长袍的少年站在天空之上,而他的背后就是一轮白月。
借着月光,我看见了他的脸,那张极为苍白的脸。
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应该是叫“银川”,一位很是年轻的吸血鬼亲王。
“你杀不了我,即使是王来,也是一样。”禁药淡淡的说,模样很是从容。
我直到此时,才明白。王,原来真的叫“王”。
“不,这不一样。”银川苍白的面颊,变的更加的苍白了起来,一只雪白的翅膀自他的背后张开。
“一定要杀我吗?”禁药看着银川,问。
银川说:“一定。”
禁药笑了起来,笑的格外狂傲。
许久,笑声止了。
禁药露出了一张冰冷无情的脸,一双血红的翅膀猛然张开!!
虽然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是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双红色的翅膀,单只就有三四米的长度。两只一同张开,竟有八九米之长!!而且,翅膀并不是那种无毛的鸡翅,而是如同天使般的羽毛之翼!只是,这翅膀的羽毛却是红色的。
就在禁药与银川两个人爆发出强烈杀意的时候,我大喊到:“不可以打!!!”
“为什么?”银川质问我,一双眼眸都变得冰冷了起来。
“就是不可以!!”我无赖般的大叫。
“若是如此,我会连你一起抹杀,神祗不需要背叛的王后!!”银川的白色翅膀一抖,羽毛根根飘落,人影顿时消失了。
我的眼瞳收缩了一下,一把血红的剑尖儿毫无迹象的出现在眼前几分毫处。
我丝毫不会怀疑,下一刻,这把血红色的长剑就会刺穿我的眼睛与头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没有一丝波动,仿佛知道禁药拼死也会保全我一样。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掌挡在了我的眼前,止住了红色长剑的来势。
“你,还杀不了我。”禁药霸气十足的说。
我的心,颤了一下。
“是吗?”银川冷笑着,说。
禁药抬手一翻,那把红色的长剑就斜飞了出去。
银川未动,手指一握,那把脱手而飞的红色长剑就出现在了手掌里。然后剑尖轻挑,挽出了一个血红色的剑花,之后剑势忽然收起,往腰间处收拢,接着沉声道:“拔刀斩!!”
所有的剑光在这一刻,全都聚集在了腰间处,当红剑拔出的一瞬,所有的光芒一同挥出,犹如流星一般划开了空气,形成了一道剑波!!
血红色的剑波,犹如半个光环一样。闪电般的扑来,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映。
未等我闭眼,一只红色的翅膀护住了我的全身,只听“碰~”的一声!禁药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那只保护我的红色翅膀张开,让我看见了那个狼狈的身影。
银川半跪在天空上,吃力的喘息着,额头也冒出冷汗来。
“你走啊!”我对着银川喊。
禁药低头,看着我问:“为什么帮他?”
“我喜欢!”我随口说。
禁药慢慢眯起了眼睛,眼镜上反射出了一道冷光。然后,一道红色的光芒刺穿了银川的身体.....
银川错愕的表情还留在脸上,就从天空落了下去,向着深渊里...落去...
“求我。”禁药突然说。
“求你什么?求你救他吗?”我自嘲般的问。
见我讥讽般的脸色与神情,禁药冷笑了起来,说:“那便让他死吧!反正我不会在乎。”
我咬着嘴唇,沉声说:“我求你!我求你救他!!!”
“为什么?”禁药问我。
眼见银川在深渊下的身影马上就要消失,我急促的说:“救了之后,我就告诉你!快一点,他要消失了!”
禁药的那双眼睛微微的张开了一些,说:“为什么?”
我大叫:“因为他像我的哥哥!我的亲生哥哥!!!”
禁药笑着说:“是吗?”
我抓着他的胳膊,质问:“为什么还不救他?”
见我如此,禁药笑的更加放肆起来,他说:“我说过要救他吗?”
我一下子愣住了。然后哭了起来,眼泪很快就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气怒的伸手打了禁药一个耳光,眼镜被我打飞了出去,落下了深渊。
禁药依旧笑着,脸上有一种我看不懂的伤痛,他忽然说:“他还不会死。”
我望着禁药脸上的红手印,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被禁药他抱回了房间,在他离开前,忽然对我说:“喪木就在门外,有什么需要,就叫他。”禁药的话一落,就走了出去。
房间里,似乎还能听见这话的回音。
我站在窗户前,望着那扇被关上的门,久久的不能自已。
“为什么?我感觉我错了?为什么?我会心痛?我....爱上了他?爱上了一个男人???一个...我讨厌的男人?!这怎么可能?!!我也是......一个男人....”我心里说着,问着。可是,我想起的却是禁药所说的那句话:“你哪里像一个男人?”
“我...还哪里像一个男人?”我问我自己,然后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没过多久,我便觉得累了。
正躺在床上晕晕欲睡的时候,一个敲门声惊醒了我的睡意。
“谁?”我问。
过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声音回复我的问话,正当我欲再次躺下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是...谁?!若能进来,便进来吧!”我小心翼翼的说,生怕进来的是一只三头怪兽,或者是燃着火的巨大蜈蚣。
毕竟,这里是地狱,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出现在这......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带着小丑面具的身影。我这才想起来,他已经因为一句话,割了自己的舌头,所以....才说不出话来。
我松了一口气,问:“什么事情?”
他张开手,露出了手心里的纸条,然后半跪在地上,低着头,举起手来。
我只能下了床,走过去从他的手里拿过纸条。
当我打开纸条,发现上面只有一排小黑字,写着:“请您救救吾王!!”
我连忙问:“是禁药?”
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连忙又拿出一个纸条递给了我。
我再次打开,上面写着:“有人欲封印吾王。”
“什么人?”我焦急的问。
可是怎奈何这家伙根本就不会说话!!只能一个接一个的看纸条!就在我要发疯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条明确的信息,上面说:“是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