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nezuela？”杰妮丝重复着刚刚听到的地名，疑惑地看向男友。
身为纯正美国大妞，国际地理不好属于正常情况，单词发音只告诉这可能是个拉丁国家，却无法听出具体在哪里。
“我听说那里，”克莱文笑着答道：“据说那里的电费极其便宜，挖一枚比特币的成本只有500多美元，而咱们的成本却是接近5000美元。”
“上帝！”红发女孩不由咋舌，“怎么会差这么多？”
再是不懂经营，她也知道低廉成本之于企业的意义，更何况这还是接近十倍的差距。
“这么就不知道了，”克莱文两手一摊，耸肩说道：“当时我只是记下了这个数字，并没有深入关注这些。嘿！当时要是早下决心过去挖矿，现在应该赚的更多。”
“那可不见得，”墨西哥裔司机插话进来，“身为一个美国人，你很可能没收设备、驱逐出境。”
“啊？”听见这话，美国小伙和姑娘齐齐停下手里的活计，转头看向这位美国司机。
后者放下一只纸箱，转身手指南方：“委内瑞拉是个南美洲国家，拥有丰富的石油和水电资源，国家经济颇为宽裕，对电力公司进行补贴使得居民用电近乎免费，这才有了极低的挖矿成本。”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嘿！听说委内瑞拉的纸币几年贬值几千倍，已经变成地球上拥有最多亿万富翁的国家。可惜，那些钱真的只是数字，根本没有多少购买力。”
“几千倍？”杰妮丝惊呼出声，接着手抚胸口，“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确实非常糟糕，”司机大叔接着道：“委内瑞拉的经济支柱是石油出口，14年石油价格腰斩，他们的经济就崩溃了，包括电力在内的各种生活必需品时常出现短缺，社会治安也变得糟糕起来。特别是去年还被川总宣布经济制裁，石油产量和外汇收入再次下滑，经济变得更加糟糕了。你一个美国人跑去那边挖矿，不但电力供应得不到保障，还有很大可能会遭到各种意外事件。”
“嘿嘿！”克莱文也是有些后怕，连忙尬笑着解释：“我就是随口说说，我连巴西和阿根廷都没去过，以后也不大可能去委内瑞拉。”
低头看了眼装箱的离子矿机，他半是好奇半是刻意地问道：“既然有经济制裁，你们这么做不会违反制裁令么？”
司机笑着摆摆手：“并不会，禁令主要针对他们的石油产业，个人和企业被禁止投资或者借钱给委内瑞拉石油公司，还有不能购买他们那个‘石油币’。至于把石油或者别的商品卖给他们，官方是不管的。”
法币越来越不值钱，国际汇兑难度不断升高，委内瑞拉官方只得将主意打到过去一年极为火爆的加密货币上面。委国在年初借助以太坊系统公开预售名为Petro Coin的加密货币，这种加密币采用区块链加密技术，限量发行1亿枚，每枚对应一桶委内瑞拉原油。
作为全球第一个主权虚拟币，石油币一度引起币圈关注，克莱文也曾加以关注。后来他发现这个没有挖矿，而是使用资产证明（PoA）协议产生新币，却是只得打消参与进去的打算。
“啊哈？”听到卖石油给委内瑞拉，杰妮丝忍不住好奇，插话发问：“卖石油给石油出口国，你确定没有说错？”
“当然确定。委内瑞拉出口的重质原油过于粘稠，需要掺入一些轻质原油才能更好地通过管道输送。只要还想着出口原油，他们就必须不断进口轻质原油。”
见女友插话提问，克莱文也是跟着发问：“既然那里已经变得混乱，电力供应也完全没有保障，为什么还有人买你们的设备？”
“对于挖矿赚钱的矿场来说，委内瑞拉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对于依然留在那里的人而言，挖矿却是赚取美元、维持生活的最好方法。很讽刺，不是么？”
“好了，两位，”墨西哥大叔挑了挑眉，“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咱们还是先忙工作吧！”
“啊，好的！”
克莱文两人连忙答应，帮忙把几只纸箱送进货车后厢，然后送走了这位司机先生。
忙完这些，克莱文走进空下来的机房收拾残局，杰妮丝则是拿起了手机。经过刚才的事情，她忽然对那个美洲邻居产生了兴趣。
切断机房电源锁上门，克莱文推着一车垃圾出了仓库，转头看到女友倚着墙出神看着手机，便凑了上去开口问道：“亲爱的，在看什么？”
“没什么，”杰妮丝收起手机，“我对几千倍通货膨胀有些好奇，所以上谷歌找了些新闻。”
“和美利坚做邻居，是他们的幸运，也是他们的不幸，”文青地感慨一句，克莱文冲女友招招手，“我开车出去丢垃圾，你要不要一起？”
“嗯？”女孩疑惑转头，“垃圾车明天不来了？”
“这里面是拆下来的网线、电线还有捆扎带，垃圾公司不收电子垃圾，需要自行送去回收中心。”
美国从1976年开始逐步推进垃圾分类回收，不过回收的主要是纸箱、纸张、塑料瓶、玻璃瓶、金属易拉罐之类可以压缩打包然后出口国外的类型。至于电线、电子产品、废弃压力容器这些，虽然里面含有大量金属、塑料和橡胶，但是考虑到分解麻烦还可能存在危险，通常都被禁止放入普通垃圾桶，居民只能自费将其送到专门的回收中心。
“好吧，”想到有一阵子没有出门，杰妮丝收起了手机，“我和你一起去！”
把装着垃圾的纸箱子推进皮卡车斗，克莱文锁好车门家门，和女友一起坐进驾驶舱，朝着最近的垃圾回收中心驶去。
一路聊天看风景，他们很快来到最近的回收中心，然后却是遭遇了闭门羹。
手指着远处高高耸立的垃圾山，工作人员对他们坚定摇头，“我们这里已经爆满了，近期不会接收任何垃圾！”
克莱文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地方，闻言看了眼那座垃圾山，好奇打听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还有我能在哪里找到愿意接收的回收中心？”
“太平洋对面不再进口处理过的垃圾，从纽瓦克到纽约的回收中心都快要被各种垃圾堆满，你可以试试稍微偏远一些的地方。”
“好吧，”人家不收克莱文也没办法，只得和女友一起返回驾驶室，拿起手机在谷歌地图上搜寻起了一个目标。
Google Map很快就帮他规划好了新的行车线路，克莱文发动车子，抽空瞥见女友，不由好奇发问：“亲爱的，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杰妮丝脱离出神状态，看着路面道：“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我们的垃圾要运到国外去，国内不能处理么？还有他们为什么要接收，现在为什么又不干了？”
“垃圾和垃圾也是有区别的，要是枯枝树叶、厨房废料可以发酵成肥料，或者和塑料废纸一起送去燃烧发电。那些经过分拣、比较纯净的塑料、金属还有纸张其实是好用的廉价工业原料，卖给工厂可以赚到更多。美洲没有这么多工厂，垃圾处理公司只能把它们出口到太平洋对岸，再被做成廉价工业品返销回来。”
“那他们为什么又不要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那些廉价工业品卖不过来了吧。”
“不说这个了，”克莱文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指向车外，“等到搞定了这个，咱们去趟纽约吧！”
杰妮丝并不排斥这个提议，不过还是问道：“去纽约做什么？”
“那里的蜂游玩家协会搞活动，我想要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杰妮丝点点头，提出了自己的副加条件：“好呀，回来时顺便逛街买点儿东西。”
自从人类产生性别分工，寻觅、搜集的本能就被刻印在女人的DNA里面。现代社会无需她们摘野果、挖根茎、找鸟蛋，这种本能便被用在逛街选购商品上面。不一定要买什么，即便只是看看也能带来强烈的愉悦感。
克莱文心里暗自吐槽自家女友，最后还是咬牙点头答应下来，“没有问题！正好卖掉了存货，最近现金还算充裕。”
他的本意是提醒对方，注意两人已经失业的事实，听在杰妮丝耳中这话却变成“正好钱多，你随便花”，激动的她马上撑起身体在男友脸上啄了一下。
收起兴奋的表情，她决定问些对方感兴趣的话题，“所以，这次又是什么活动，Cosplay舞会，还是线下对战、桌游比赛？”
“还是线下对战，但是玩法有些不同，要在VR空间里展开多人战争，”克莱文抬手指向后座，“我特意带上了咱俩的VR头显。”
杰妮丝跳起微红双眉，“听起来蛮有意思的，战斗规模有多大？”
“至少万人吧。”
“什么？纽约有这么多玩家？”
“纽约都会圈两千多万人，当然找得到一万玩家。”
紧接着，他又来了个180度的急转弯，“不过游戏还没有开放游玩，这次实际参战的玩家应该只有一百多。”
“噗！”杰妮丝瞪了说话大喘气的男友一眼，“你说的那个游戏，该不会就是最近在玩的‘家园4’吧？”
“确实是它，”克莱文嘿嘿笑着，“虽然只有几十个玩家，但你一定能够看到万人大战，我保证！”
三个小时后。
蓝色皮卡车驶下道路，停在篮球馆门前露天停车场上，克莱文低头解开安全带：“到了！”
杰妮丝抬头看向馆舍，语气同样充满感慨：“终于，我们还是到了这里。”
连着跑了好几个地方都没能如愿，最后克莱文听取她的建议，主动联系蜜蜂哥伦比亚公司，按照后者的指引终于找到一家乐意接收那箱电子垃圾的回收中心，完成了此行的主要目的。
“嘿！这样才有足够的仪式感，不是么？”克莱文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赶快下来，比赛可能已经开始了。”
按照安检吩咐，两人将包袋、汽车钥匙还有手机寄存起来，空手拿着各自的头显走进了篮球馆。
这座球馆并非NBA那种可以容纳几万人的专业场馆，座位数只有不到三千。视线大略扫过，空着的座位竟然没剩下多少，上座率看起来非常之高。
看了眼场地中间坐在靠背椅上的一众选手，又大略扫过大屏幕上的战斗画面，克莱文坐在女友刚刚找到的位置上，和她说了一声便戴上了头显。
今天的活动名叫“VR世界万人混战”，首选的观看方式当然是VR头显。那块大屏幕应该是临时加装，角度不好、分辨率也很糟糕，看那个还不如呆在家里看直播。
光影流转，眼前出现一座悬浮高空的科幻舞台。舞台下的辽阔荒野之上，一场激战正在发生着。看不到零散单兵，入目所及不是快速穿梭的战机，就是厚重威武的坦克和沙漠船舰，战场铺陈开来填满视野，导弹炮弹激光乱飞，火光烟云频频，看起来恢宏大气充满了史诗感。
为了和设备性能和玩家体验取得妥协，主流RTS游戏都会设置人口上限，将交战规模限制在数百个的范围。“家园”系列原作同样有人口限制，还将其引入反作弊系统，玩家动用修改器上限失效，然后就被3倍于己的AI教做人。
到了蜂游主导推出第三部和第四部，人口限制以及反作弊功能依然存在，只是将上限开放给玩家，允许在开局前手动调节，最高可以增加到3倍。由此一来，若是在性能加强的主机上进行多人联机，还能进一步放宽单位数量，以便提升战斗场面的观赏性，下面这场大战便是如此而来。
耳边忽然响起邀请组队的提示声，克莱文连忙收回视线，加入了女友的临时小队。
“有五种模式，要选哪个？”
“我打算选幽灵附体，你选导演模式吧，应该更容易理解。”
安利女友去看现场导演或者说导播呈现的画面，他则启动幽灵附体，视线猛地一沉，出现在下方一架惩罚者P3的驾驶舱里，跟着它一起朝着敌人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