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在考上大学三年半之后,王秋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母校——以城管的身份。
而他所在的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穿越者第四独立小队(萧瑟总队长给的半正式番号),也跟着一起进驻了龙空山大学附属高中,在校内长期被闲置的学生会办公室里安顿下来。
之所以弄出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一方面是具备吸引虫洞体质的蔡蓉同学已经休学一年,实在是不能再继续旷课下去,以免耽搁一辈子,而其他人也只能跟着这只元气萝莉一起行动;另一方面是市里的城管总部大楼拆迁,新大楼位于郊外,交通和生活不太方便,所以王秋他们就另外找地方办公了。
很显然,既然蔡蓉必须整个白天都待在学校里,那么把城管办公室也一起搬进学校就是最好的选择。
为了让这一“城管进学校”的事情不至于显得太古怪,有关部门给王秋他们设法都弄了掩护身份——马彤因为有教师资格证,所以被任命为龙空山大学附属高中的法制宣传员……虽然这个简单粗暴的家伙估计只会教出来一堆暴力狂;杨教授是德高望重的教育界老前辈,就在学校党组织里给他挂了个虚职;王秋的头上则多了一个“治安督导”的头衔,表面任务是驱逐那些群聚在校门口妨碍交通的小贩,实际上则可以完全不必担心考绩,只要有空的时候到校门口转转,保证这些扛着大包小包的小贩们跑得比谁都快。
至于狼女政委索尼娅……首先。她的职务与老政委杨教授基本重叠,彼此见面不免有些尴尬;其次,她经常需要在古埃及那边扮演死神阿努比斯。每次回来都会热得跟狗一样趴在地上吐舌头,实在没心思去搀和别的事情,所以平常基本都缩在王秋家里喝酒和看电视打游戏,很少在龙空山大学附属高中出没。
然后,有关部门又指使校方,给蔡蓉弄了个学生会副会长的头衔,负责处理根本不存在的“学生会事务”。并且与进驻校园的城管们“联络协调”……总算是勉勉强强地解决了掩护身份的问题。
作为老派人士的杨教授,对这种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处理超自然问题的做法感觉很别扭。但饱受日本动漫熏陶的诸位年轻人,倒觉得这样才算正常——君不见那些外星人基地啦。巨大机器人啦,魔王啦,爆乳女恶魔啦,吸奶炼金术士啦。不都是以某所高校的学生会室为据点。盘算着毁灭或拯救世界的宏图伟业吗?
当然,虽说把办公室给挪到了学校里,但作为每天交易数十吨、数百吨货物的“大老板”,王秋可没兴趣跟自己的学弟学妹们发生太多交集,他们目前的主要工作,依然是围绕着跨时空贸易展开。
但很遗憾的是,目前他们在搞的跨时空贸易状况有喜有忧,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好消息是,从去年年底开始联通。连接着现代时空和公元前一世纪古埃及的虫洞,在连续维持了将近三个月之后依然保持着畅通,甚至没有任何能量衰减的迹象,远远打破了之前的虫洞维持时间记录——除了这个虫洞之外,其余有记录的虫洞在现代世界这边的出口,通常只能维持十几天到一个多月,最长的记录也只有63天而已(由于时间流速的差异,在虫洞对面的异世界倒是有可能过了好几年)。
究其原因,是这次穿越之中,出现了先前从未有过的“一魂双体”现象:虫洞的发生源,僵尸巫女早苗里香在灵魂穿越成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之后,其原本的身体竟然又被王秋背了过去,并且顺利激活,成了一个灵魂两个分身的怪现状,而且这个分身还多次穿越虫洞,返回现代时空……
于是,僵尸巫女早苗里香,或者说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在逻辑上就成了“薛定谔的猫”,既穿越了也没穿越,既回来了也没回来,故而由她引起的虫洞既应该消失也不应该消失——这一系列分析可能会让人看得有些头晕,总之,根据国内几位“资深穿越人士”的网上视频会议推测,这个虫洞十有八九已经变成永久性的了……前提是虫洞对面的埃及艳后不能死掉。
在这种情况下,王秋他们对这个位面的跨时空贸易,终于不用再搞那种捞一票就走人,既没节操又缺乏技术含量的短平快方式,而是可以设置稳固的贸易站和贸易网络,甚至建设一个跨时空的殖民地了。
而值得忧虑的坏消息是,古埃及时空那边的贸易和发展状况,遭遇了难以突破的瓶颈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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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虫洞的对面,整个地中海世界到处都是战火连天,无论是凯撒派的残部,还是共和派的首领,又或者是居心叵测的其余势力,比如小亚细亚的本都国王,以色列的犹太人,盘踞波斯的帕提亚人,北非的努米比亚王国,全都在竭力压榨自己辖区内的一切资源,投入到这场轰轰烈烈的战争中去……”
学生会办公室中央的地板上,王秋铺开了一张巨大的古代西方世界环地中海地区的地图,用各种颜色的彩笔和代表军队势力的棋子和小旗帜,向最近没怎么穿越过去的众人介绍古埃及时空的“最新国际动态”……不过,眼尖的马彤学姐注意到,这张地图似乎怎么看都像是从《全面战争》游戏CG里截下来的……
“……现在,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那边的世界,已经进入了公元前47年的夏天。罗马共和国的内战依然打得如火如荼,各路兵马群雄逐鹿。在凯撒和庞培被我们干掉之后。这场战争似乎打得更激烈了!
直接交战的两大阵营之中,元老院共和派以北非行省,也就是现代的突尼斯为大本营。在亚得里亚海北方的克罗地亚和东方的叙利亚还有一些残余势力;凯撒的旧部比较稳固地控制着高卢、意大利和希腊,至于原本已经被凯撒征服的西班牙,则又一次爆发内乱,各路兵马在那边打成了一锅粥,暂时可以无视。
从表面上看,凯撒虽然死了,但他的旧部依然拥有绝对优势的综合实力。控制着整个罗马最精华的核心版图:意大利和希腊。而共和派只有北非的一小块地盘,外加两块根本无法指望的飞地——克罗地亚的那支共和派舰队孤悬敌后,又缺乏陆战兵力。就像中国解放战争时期的琼崖支队‘红色娘子军’一样,被隔绝于主战场之外,光是维持自己的生存就已经很不容易,很难对战略局势产生多少影响。
至于叙利亚行省的共和派军队……就是不久前被我们打跑的那伙罗马强盗的残部。由原本刺杀凯撒的那个马可斯.布鲁图斯指挥。总兵力大概只剩几千人,却正要面对本都国王法尔纳西斯的大举进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要覆灭,更不用说分出兵力去支援北非的共和派领袖小加图了——除非他放弃行省逃走。”
“……这么看来,虽然我们改变历史轰杀了凯撒,但腐朽的罗马共和国还是注定要退出历史舞台?”
马彤先是看了一圈用蓝色标注的凯撒党人占领区,又看了看用红色标注的共和派控制区,发现前者在地图上的面积是后者的好几倍。而代表军团的士兵棋子,也是前者拥有的更多。于是便如此嘀咕说。
“……表面上看起来,由于之前历次胜利打下的根基,在凯撒死后,他的余党似乎仍然赢面很大。”
王秋故作深成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但问题是,共和派在北非还有一个领导核心,而凯撒的旧部在凯撒死后就完全散了架——盘踞罗马的安东尼,手里掌握着十个军团;坐镇南意大利的瓦提尼乌斯和正在西班牙平乱的雷必达,分别拥有三个军团;败逃到希腊的伽比尼乌斯,还剩下两个军团;留守高卢大本营的几位将领,手里也都有一些部队,并且全都是谁也不服谁,就跟袁世凯死了之后的北洋军阀差不多。
所以,军事实力处于绝对劣势的元老院共和派,目前反倒是有能力主动进攻的一方。根据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在亚历山大港收集到的消息,小加图已经在4月份率领三个军团从迦太基挥师北上,登陆并占领了西西里岛,与瓦提尼乌斯部署在南意大利的三个军团隔着海峡遥遥对峙。另一支共和派军队则向西班牙发动反击,准备利用那边的乱局招降纳叛,将凯撒任命的西班牙总督雷必达驱逐到比利牛斯山脉的北面去。”
“……罗马共和派的战略明显有些托大啊!他们在北非总共也只有六个军团,还不到凯撒余党兵力的三分之一,却居然要放弃地利,主动出击!西班牙战场那边暂且不论,在意大利战场,小加图就是在用三个军团对付凯撒余党的十三个军团!这家伙在历史上只是个政治家和道德家,对打仗应该不太擅长吧!”
杨教授推了一下眼镜,指着地图上的意大利战区说道,“……根据现有的这些情报判断,我对于罗马共和派军事集团的前景不是很看好。当然,内战和外战不一样,很多时候不能只看兵力对比,还有各种幕后交易和阴谋叛卖,所以这场战争的未来究竟会怎样发展,我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共和派和凯撒党人在罗马内战之中究竟谁胜谁负,对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统治的埃及来说,意义并不是很大。事实上,如果共和派赢了,可能对我们反倒不利。因为这意味着罗马共和国暂时稳定下来,说不定舔一舔伤口就要再来找埃及的麻烦——毕竟我们后来又干掉了小庞培,打得布鲁图斯抱头鼠窜。而凯撒的旧部在得胜之后,他们内部恐怕还要再彼此混战一场,决出谁是老大……等到这没完没了的战火最终熄灭之后。罗马的霸业恐怕也就崩塌得差不多了。”王秋如此评价说。
“……那么,这场罗马人之间的自相残杀,对我们的跨时空贸易又有什么影响呢?”马彤插嘴说。
“……这场罗马内战对于跨时空贸易造成的直接影响。就是由于整个环地中海世界的财富,都在被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消耗殆尽,即使是富人也不敢过分享乐,更别提还有很多曾经繁华昌盛的名城商埠,都在战火中被摧毁了,而这原本都是我们可以倾销丝绸、棉布、玻璃器、瓷器和香料的绝佳市场……”
王秋唉声叹气地答道,“……最最要命的是。由于大量商船被强制征收为军用,还有许多溃败的正规海军变成了海盗,以及各个敌对港口之间的互相封锁。整个地中海文明圈的贸易往来正在日趋萎缩,每个月进入埃及的商船寥寥可数。而且,即使是来到了埃及的商人,大多也只想购买粮食和便宜布匹。不太愿意大量购置奢侈品。导致面对我们开放的奢侈品市场非常狭小,只要稍微投放一些货物进去,就很快饱和了。
从公元前47年3月开始,平均每个月只有十到十五艘商船抵达埃及,而且都是些没多少本钱的小商人。虽然对我们提供的丝绸、胡椒、镜子、火柴和化纤布看得很眼热,但这些人还是更希望买到自己故乡迫切需要的小麦和大麦。我们送过去的丝绸在售出大约三千米之后,就慢慢地卖不动了,现在只好用来给士兵和官吏发薪水。其它的火柴、丝绸、布料等商品。在最初的短暂销售高峰之后,也都出现了滞销现象……”
说到这里。王秋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而与此同时,我们还得垫款购买粮食,资助克里奥佩特拉女王赈济难民,稳定埃及国内局势,还有采购武器装备一支埃及军队……总体收益到目前还是赤字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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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了,怎么会出现这种局面?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马彤学姐擦了擦眼镜,困惑地说道,“……我们倾销过去的商品,虽然有一些是华而不实的奢侈品,但也有很多是非常实用的日用品,性价比方面远远要胜过他们从手工作坊里敲打出来的粗陋玩意儿,价钱也不算昂贵,怎么会卖不出去呢?之前在十五世纪东罗马帝国时空和十六世纪中美洲阿兹特克帝国时空的时候,可没遇到过这种麻烦……”
“……哎,你们几个年轻人啊,在高中里学的中国近代史都还给老师了吗?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得!”
听了马彤的疑问,杨教授先是惊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便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转身从桌上拿起一本高中历史教科书,塞到了马彤的手里,“……翻翻这一部分,第一次鸦片战争和第二次鸦片战争之间,中国传统自然经济对洋货倾销的抵抗,再引申类比一下古埃及时空的情况,你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洋货,倾销……”马彤和王秋把脑袋凑在一起,翻看着早已印象模糊的教科书,喃喃自语着这几个字眼,“……莫非,我们现在遇到的销售瓶颈,也可以理解为古代自然经济对现代工业品倾销的抵抗?”
“……在我看来,应该就是差不多的道理。”杨教授一脸淡定地答道,“……实事求是地说,想要对一个传统农业社会倾销工业品,源源不断地牟取暴力,如果光是打开一个通商口岸,可是远远不够的——你们该不会忘了吧,当初你们在中美洲倾销工业品的时候,也遇到过印第安人手头金银不够的问题……”
——正如杨教授所说,古代社会自给自足的传统自然经济,对外来商品的倾销有着强大的抵抗力。
十九世纪中期,在鸦片战争结束,《南京条约》签订,清王朝的大门被坚船利炮打开之后,璞鼎查得意洋洋地回到伦敦,在国会上向记者宣称,英国远征军已经为英国的商人在东方打开了一个新的市场。这个市场是如此的广阔,只要每个中国人的衬衫后幅多用一英寸布料,兰克夏郡的工厂就要忙碌几十年!
于是,欣喜若狂的英国商人“一想到和三亿或四亿人开放贸易,大家好像全都发了疯似的”,立即一窝蜂地把各式各样的洋布、洋火(火柴)、钟表等工业品运到中国,却完全没考虑中国人的市场需要,也没想过中国老百姓的实际购买力问题……结果,他们自然全都华丽丽地悲剧了。
——当时的中国确实是有着三亿到四亿人的广阔市场,可是这么多人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兜里翻不出几文钱,连吃饱饭都有困难的赤贫农民,对昂贵而又陌生的洋货,又能有着多少购买力呢?至于那些清朝的富人,当时也没有养成喝西洋名酒、抽古巴雪茄、用法国香水的习惯,虽然很多人都对西洋钟表挺感兴趣,但通常只要兜里有一块怀表,家里有一座摆钟就已经够用了,又何必买上一大堆呢?
因此,鸦片战争之后外国商品输入中国的数量,在一度猛增之后又迅速回落了,大批棉布和火柴积压在仓库里卖不出去,而刀叉和钢琴之类的玩意儿更是无人问津,让很多英国商人赔掉了裤子……
而在进入了二十一世纪的现在,类似的商业倾销难题,则被摆在了王秋等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