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尽头的垃圾桶,一束玫瑰花几乎把这个垃圾桶给占满了,火红色的叶子被灯光照耀得发出快要焉了的昏黄。
这束花……今天还在她的病房,现在就已经出现在这里。
【那个玫瑰花,也不知道是哪个2500送的,敢送我大嫂,不想活了!哦,对了,大哥,大嫂还给了我100万,大嫂这么有钱啊】
她把花扔了,把给顾严的钱,给了封思玖。
大概他就是那个250。
走道里的灯是声控的,没有人走路,没有人发出声响,一会儿就灭了下,漆黑一片。
那片玫瑰,也一并消失。扔在垃圾桶里,那叫的垃圾也盖住了玫瑰花的味道,变得……索然无味。
站了一会儿,夜色里,男人慢慢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进电梯,里面璨亮的光落在他的脸庞,把他精美的五官渲染的如同山水之画,神韵和冰冷都在笔墨浓稠里油走,化不开。
电梯门开,出去,到达车内,开车出去。从停车场到主路上,油门一踩,车子嗖的一下就窜出去老远。
黑色的古斯特在夜幕之下,发着让人不敢接近的地沉的狂气。
……
回到家的第一眼,时欢也失眠了,抱着杂志看了很久,能记住的,看入眼的没有几个。到了十二点,惊觉太阳穴开始胀痛,放下杂志,睡觉。
因为脚上有伤,时欢的工作室也不急着去开张,所以大年初八,各公司开门上班时欢还在家里挺着。
正月十六,时欢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可以下地走路,只要不跑,就没有什么影响。果然如她所料,兰朝阳约她了……十六的晚上。
时欢临走前给时月打了一声招呼,收拾妥当便过去。
兰朝阳一旦出手,那必然非凡凡响,酒店在本市来说并不豪华,也就是一个中缘水平。兰朝阳包了场,一进大门口,酒店的保全都换成了她的保镖,看那样子……他这人还真是怕死得很,处处小心。
一进去,便是悠扬的琴声,时欢不会弹钢琴,但是时月会,虽说不是高手,但是技术还算比较精妙,所以时欢也听过很多次。时月的柔媚里不失干练,而这个琴声……竟有一股低沉的抑郁,愁结百肠。
能给人这种感受的,钢琴的技艺除了高超以外,还能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为情.人弹的。
她走近,右拐,在一片梦幻的流苏当中看到一名可以说得上是健迫的男人,坐在钢琴架前,手,起起薄薄,琴音,抑扬顿挫,指法很是娴熟。
时欢越走近……越是容易想起那一年他对母亲做过的畜生不如的事情。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强.暴……那又何必杀害!!
她攥着拳,清丽的眸中风云已起。
一曲谈完,已经是五分钟之后。
兰朝阳抬手,拿一边的毛巾擦了擦手,头都没有回,就开口:“时小姐,很荣幸你能从头听到尾,十来年没有谈过了……今天突发奇想。”
时欢慢慢的把眼晴里的东西给退下去,开口:“能听到这种流畅而优美的曲子应该是我的荣幸才是。”
兰朝阳把毛巾放下,起身,从里面出来,带着时欢往餐桌走去,边走边叹:“年纪大了,这曲子……反倒让我记不太清调子。所以说呀,有些事情要么刻骨铭心,要么抛之脑后,最怕的就是记忆模糊。”
这话说的绝对是意有他指。
无非也就是情情爱爱那些东西……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兰朝阳自然也不例外,时欢懒得去揣测,便没有接话。两个人坐在餐桌……
时欢不得不说兰朝阳的这个位置挑选得非常好……她的正头顶正好是吊灯,光线稍强。在饭间,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总是盯着她的脸看。
时欢的心里大概也是明白的……
老实说,她的她的母亲长得并不是很像,最像的那一个阶段是小时候,现在长大了,不知道是不是生活环境所致,导致面相变得有一种侵略性,远没有妈妈的那种江南女性的温婉。
若说像,顾严要比她更像一点。
但到底是亲生的,总会有哪里是像……她还没有杀掉兰朝阳之前,还不能被他知道她的身份。
“兰先生,我的脸上莫非是有脏东西?”
兰朝阳不动声色,“不,让封大总裁和我外甥同时喜欢的女人……我只是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这么一看,果然艳冠群芳。”
时欢被很多人夸过貌美,被兰朝阳夸……呵,像滚钉板一样,浑身发麻排斥。
“谢谢。”
兰朝阳没有继续问,优雅的喝了一口饮料:“上回你说见过那玫红色的宝石戒指,在哪儿?”
在坟墓里……
时欢当然不会说,“时日太久,不过是惊鸿一瞥,很抱歉……”
“时小姐。”兰朝阳打断她,盯着她,眼晴一点点的锐利起来:“这玫红色戒指,我势在必得。它价值连城,但凡是看过一眼的人,我想必然是难忘。上回在停车场,我从你的车头经过……你开车驶来,我有权怀疑你,有意谋杀。所以……”
他顿了一下,手指落在酒杯上一敲,叮地一声。
围在身边的保镖像是听到了某种命令,嗖地一下就走了过来,气势险峻。
“给你五分钟,告诉我答案。我不喜欢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年轻人,不要在我面前耍小心机,我去上个洗手间。”他起身离开,他一走,那些保镖围得更近了……
时欢轻笑了一下,侧头对着兰朝阳的背影落下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来……用手背支着侧脸,眸收回来,一一扫过这些人,六个人呢,而兰朝阳进洗手间,没有带一个人。
兰朝阳还真是看得起她,用六个保镖来看着她。
她又低头看了看腕表,五分钟……现在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一分钟,四分钟,差不多也够了……时月会为她做好后面的事情。
呵呵。
人生有时候真是奇怪得很……如果今晚顺利的话,那么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应该是大快人心的事,可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心里反倒像是被一坨棉花给堵着似的,说痛不痛,就是窒息得慌。有酒,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在一杯快要见底时,有人来了。
而且他不是从正门进来的,而是洗手间出来。
时欢在看到他时,脸色微变……她好像已经知道了,他一出现,那么任务必然是失败。
他从那一头走过来,没有穿大衣,只是一件黑色的西装,在这熠熠生辉的光景里越发的冷峻逼人。他一言不发的过来,轻飘飘的两个字:“让开。”
沉重有力,六个人听闻,不由自主和给他让了一条道,他过来,坐下,在时欢的侧对面,右手落在桌面上,曲起两根手指,指背上桌面上一落,音起:“退后两步。”
他一举一动,没有刻意的去表明自己的存在,可却在无形中已经把人给牵制。
六个人面面相觑,后退……真的是两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封煜乘沉黑的眉扫过时欢前方喝得还剩一口的酒杯,眉心稍稍一拢。
时欢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同时从洗手间里出来。莫非他早就在这里了?那他怎么知道她和兰朝阳约在了这儿。
她有意无意的朝着洗手间的方向撇去,正好,兰朝阳出来。
果然,失败!
时欢在桌子底下,攥紧了拳。
封煜乘的眸朝她……随意一扫,又很快的收回来,眸中,波澜不惊。
兰朝阳过来,坐在自己的位置,大手一挥,保镖全退,他看了一眼时欢,然后又看向封煜乘,“封总裁,方才你说……这枚戒指在你那儿,你说的是真的?”
时欢微愣,他……当真有?
顾严不是说,他的那权戒指,不见了么?
“当然,我确实有,所以兰先生就不要再为难其它人。她是个女人,又是个晚辈,兰先生这等阵仗,她若是发起火来,我可哄不好。”封煜乘说这种疑似暧.昧的话,都没有去看时欢,只是盯着兰朝阳,似笑非笑。
“哈哈……玩笑玩笑。”兰朝阳估计是知道了戒指的下落,所以真的开心吧,全然没有了精锐之色,“不知这戒指可否让给我?多少钱都行。”他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要这权戒指,很急切。
“兰先生。”封煜乘的声音淡凉而客气:“我这权戒指我要留给我的太太……既然您想要,我真不好驳了您,这样,我回去我的未来太太商量一下,若她愿意,我让给您。”
未来太太……
这说的是谁呢。
兰朝阳朝着时欢递去一眼,方又笑道:“三天,我只有三天时间,封先生,我静候佳音。”
再次起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回过头来,看着封煜乘,高深莫测的双眸,“选女人还是要睁大眼晴的好,全世界都没几颗的戒指,不是随便一个女人都能配得起的。”
封煜乘坐着没有动,直直的看着他,四个字慢条思理的从性.感的薄唇内吐出来:“与你无关。”
是你,而不是您。
显然这话,让封大总裁,很不满。
若对方不尊重,那他也没有必要把敬重挂在嘴边。
当下兰朝阳的脸色就变了变,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去。
……
餐桌上又剩下了两个人……已经有十一天没有见面,这样坐在一起还真是生板又尴尬。
时欢也不想怎么和他攀谈,看到他在倒温开水,她起身离开。才刚刚站起来,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对于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样无视的?”
他清凉的声音从水声中穿过来……带着如水般的寒气。
救命恩人?
时欢知道他的意思……如果时月在洗手间解决了兰朝阳,依着时月的身手和提前做好的准备,时月是可以逃的,但是时欢绝对跑不了。
那六个保镖暂身上都有枪,她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葬身此地。
她只是犹豫了两秒没有回话而已,他一下子拽下她,迫使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再来就是他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颌,把刚刚倒进去的水,强行给她灌了进去!
时欢:“……”
这时候的反抗,无济于事。一大口水,进去了一半,还有一半在嘴里……他捏着她,不许她吞,也不许她吐,就这么含着。
时欢看着他,眸光沉沉。
“你若是想死,不会有人拦着,但不要挂着我封煜乘的情.妇被人杀,很丢人。”
放开。
时欢一摆头,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可是没用。腮帮子被撑得鼓鼓的,那双眼晴活灵活现……里面写下了一句话,‘你以为我想当你情.妇?’。
男人看到她这个模样,深眸有细微的表情变化,转瞬即逝,勾腿把桌旁的垃圾桶踢了过来,强迫她低头,两指往她的脸上一挤……
扑。
水全被喷出。
咳,时欢被呛,一抬头,挣脱他的手,“封煜乘,我没想和你有任何关系,还有,不要再插手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