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他淡粉目光看去——池边,一块又一小块的牙膏弄花了原本洁净的白色。
轰地,强烈的窘迫涨红了脸,脑袋有了短暂的停工。实在不是她反应过大,而是那男人眼中的戏谑是如此的明显,仿佛是在看她笑话般,令她感到无地自容,她还从未在他面前这样窘迫过。
该死的男人!该死的牙膏!君烟心里无声的咒骂着,表面却不敢有任何表露:“我不是故意的。”
“难得你还知道自己有错,烂摊子自己收拾干净了,别想指望别人。”
淡漠的语气一贯往常一般,没有任何变化。然而,当高大的身子转身向往走去时,坚硬的脸部却有了一丝软化。
处在羞涩中的君烟只顾得上自己的情绪,压根没注意到封晨曦的变化。
这个男人的情绪转化太快,她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就像刚刚明明听上去是在训斥自己,可是她却没有感到害怕。望着半开的房门,已经不见他的身影,可是胸口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样。对他,她从来不知道他的心思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他的冷酷;他的淡漠,一直以来都像一堵铁墙,将她远远的隔绝在外。
他的心。
她猜不透,也理解不了!
可是,生活却像脱离不了戏剧性的演变。
如果那时候的君烟能提一下头,如果她的注意力能够稍微转移一下,就能够察觉到刚刚那双黑眸中闪烁的根本不是她以为的戏谑,而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一个词——宠溺。
是的宠溺。
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宠溺!
只是君烟是不会知道的,因为对她来说,他们之间的差异早在很久以前就形成了一道鸿沟,是她无论如何也跨越不了的!
或许是她发呆了太久,不知何时,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门口。
察觉到她怔然的表情,封晨曦只是倪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静静地取过架子上的干净毛巾擦手。直到再次准备离开时才说:“花我都浇过水了,今天你可以偷懒一次,还有我今天不需要去公司,会在家待一整天。”
沉静的早晨,太阳早已升得很高。金色的光线射进卧室,将一室的淡粉撒上一层金光。
他是在向她解释吗?
木然,平静的心里像翻滚的汹涌划过说不出来的异样,一直随着她度过整个早晨。
在家里,君烟习惯穿棉质的拖鞋,因为这样走起路来不会发出很大的响声。她如往常一样下楼,而餐桌上也一如每个早晨,餐桌上已备好了餐点。
尽职的老管家见到她从楼上下来,默默的上前拉开椅子等待她落座。
精致宽长的餐桌,玻璃杯里的牛奶还冒着热气。
主位上,封晨曦已经吃完了早餐,正专注的看着财经报纸。安静的氛围只有偶尔传来的鸟叫声和不时翻动纸页的声音。
不知何时,佣人和金管家已全部退了下去,将一室的安静留给他们。
君烟默默地吃着早餐,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隐约可以看得出,似乎怕惊扰了他,而故意放轻举动,尽量避免发出声音。
平淡的早餐在平静的晨中度过。
随着佣人再次出现收拾妥当,一室的沉闷终于让她按耐不住。拿过餐巾擦了擦嘴角,她看向主位,将酝酿已久的想法说了出来:“难得你在,我想去圣缘看看院长和孩子们。”
轻缓的声音悠悠划过,带着隐藏不住的期待消失于偌大的厅内。
君烟满心激动,小心的观察着他的反应,一边等待答案。
只是,可能她的声音太小,没能将刚刚的话清楚的传达给主位上的人,在她等待的过程中,一直没能得到期待中的回答。
君烟并不气馁:“我今天想去圣缘看看。”不期然而然的提高了音量。
然而,这一次纸页翻动的声音盖过了她的话。
隐约,君烟猜到了点什么。
只是她扔不打算放弃,再接再厉:“晨曦,我已经跟院长通过电话,说今天会过去。”
果然与料想的一样,她再次被忽略。
她坐立原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没有等到答案后选择走向主位。就像他曾经和她说过一样——你不过来,那只能我过去了。
站在他跟前,她已经没有开始的小心翼翼:“我要去圣缘看院长和孩子们。”这一次,里面多了一点坚决的味道,并且她已经很肯定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心里怒气逐渐形成一股火球,随时可以爆掉。他竟然可以选择用如此方式无视她的存在,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做些举动反击呢。
避如——
似乎只是脑子里刚出现这一念头,双手就如实的付诸了行动——她狠狠的抽走了碍眼的报纸。
沉寂文字中的双眸,终于如她所愿的转移了方向,可是隐藏其中的凌厉却是怎么也忽视不了的。
“拿来。”简短的两个字,却像是腊月里的寒冰,冷的只剩下坚硬。
不过这对于此刻一心想得到他同意的君烟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她达到目的更重要了,所以那两个字根本没有预想中的效果,反而激起她心中的怒火:“不给,你不让我去圣缘,你也别想看。”
为什么他可以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她却要什么都得经过允许才可以,这太不公平。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这下封晨曦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
要发火了!
心里咯噔一下,底气立马像泄了皮球似的,连带怒气也没了。
其实早在抽走报纸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刚开始只是因为他的刻意忽略让她很生气,但是当封晨曦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时,她哪还敢有半分怨言:“你不要生气嘛,大不了还给你就是了。”
说着,快速将手中的报纸重新翻到原来的那一页,小心谨慎的放回桌上。
似乎接纳了她的重新悔意,阴沉的脸也不再那么难看。只是除了刚刚瞄了她一眼外,打从她将报纸放回原处,封晨曦就一直捻着眼皮,不知在想什么。
站在一旁的君烟心里忐忑不安,不敢出声深怕惹他生气。可是没得到他同意又不敢擅自离开,心纠结的像是搅乱的麻绳,连个头绪都没有。
“等老张来了,你就出去吧。”
老张没来?
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难道他同意自己去圣缘了,可是司机老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小姐,少爷是担心您呢,怕您独自一人乘车不安全。”适时,老管家出声为她做出了解答。
突如其来的结果,君烟一时没反应过来,仍杵在原地站着。直到坐上车子,去往孤儿院的路上,她恍惚的神智才渐渐清醒。
然后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响起老管家的话——担心她?可能吗?她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别人眼中的封晨曦对她是好的。
小月说过,如果她能遇到像他一样的男人,她可以立马去死掉。当时她还笑她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可是却换来小月从未有过的认真。她说,如果一个男人能够默默的一直守护一个女人,那么这个女人就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