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模糊之中,犹如醍气突然灌顶般,只觉胸中又是灌入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她被挤压的贴在草壁上身体又是恢复了知觉,一力挤压着的牢笼松弛了开来,那些滑韧的割也割不开的水草叶带一层一层的剥落了。她眼前只见那饱满的草触这时上面如同没了水分一般,表面的弹性一下子都消了个精光,她灵识一转,阴阳轻松的从草中挣脱了出来,在水里破开一道路子,飞了回来,阴阳过处,草触如同陶瓷一般,破碎了开来。
原先弹性甚好的草簇,变得只有拳头大小,就是飘浮在远处,如同秃了毛的土鸭。她莫名之下反而占了上风,手中的蓝光泊泊流闪。那拳头大小的草簇,又是瑟缩了起来,若儿心底突然浮起了一阵微弱的响声,声音之中,满是哀求。“霸王花大人,请饶了千叶这次,”。
此情此景,若儿就是想起了之前的贞木,她迟疑了一下,嘴里刚想说话,猛地灌进了一口子咸水,这才想起了自己还在海中,草簇的声音又是飘了过来:“大人,你只用想着我就能听见了,千叶虽然六灵不全,但六灵之中思之灵已成,你我又是同源,只要两方愿意,都是能彼此听得心念。”
若儿除了黑玉之外,也只和贞木有过简短的神交,更别说在这样的深海之下,她此时全身泡在水里,身心都是说不出的变扭,“你是哪里来的…草灵还是姥姥小时候说的水…海鬼。”
那草簇听了这样粗俗的名字,拳头大小的身子不甘的膨了一下,飘来的声音里面也带上了不满:“大人,我的本源是株千叶裙带,是海地带类中的一种,自从六灵中有了三灵之后,这附近的海域里的同类生物,都是称我为千绕魂。”
“千绕魂,”若儿心里低念了一句:“好你一株不知好歹的海带,你害死了多少过路的船只,渔民。”在冰原待得久了,她也是知道不该妄动杀念,尤其是对同类,刚才的一番惊险让她显先就没了性命,这时险情已过,更是气不打一处。她说话之间,也是觉得身子里的气似乎源源不断地自发生了出来,就如同深埋在雪底之时一样。
“霸王花大人,”那千叶裙带六灵之中,已经生出的除了思之灵外,就是动之灵和视之灵,见若儿脸色不善连忙解释道:“我平日都是捕食些鱼类的同类,只是这些日子,这多日不见肉食,才有了今晚的这番唐突行为,谁知道误打误撞,冒犯了霸王花大人了,”
若儿听得皱了皱眉头,“真是个长在深海不识花的海带,不认得也不能乱嚷嚷,我是...这是婆婆纳,”她说着,摊开手心送到了千叶裙带的前面。
千叶裙带扭动剩下来的带身,顺着洋流飘得更远了些,黑墨色的带叶起了几分白色,直到退到了它认为安全的位置,才又一上一下的悬浮着:“大人,霸王花说的不就是你手心的本命花物,您可知这花的厉害。”
若儿想了一会,脑子里也就是想起了两句话,一句正是冰原纪簿里说的:“此花性坚韧”另外一句就是初遇花泽时说的:“春日之时,就会开得漫山遍地都是。”脑中所想,又是响在了心里,那千叶裙带舒展开了叶身:“该说三分坚韧七分霸气,该说寸土不让而非漫山遍地。”
若儿听了还想辩驳,又是忘记了身在水下,又是吐出了几个气泡。突然若儿觉得身后的水流有些变动,她转身一看,只见一群银白色的小鱼成群游了过来,刚才落水之后,她除了见了满眼的裙带,就只见了几块海底尖石,鱼群却是一条也没看到,小鱼先是游在她的身旁,乌溜眼似是还不知这海底异物是什么,就用鱼嘴轻触了若儿脸颊,若儿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鱼群似将她当作了一块新型的海石,在她周身飘游了起来,鱼尾鱼磷划过脸侧,若儿觉得很是痒滑,手中一个轻推,将几尾捣蛋着要钻入她耳里的小鱼,打发了开去。
她的手力大多数都被水流消了去,但小鱼身小,还是一下子被送出去了老远,只见鱼身回摆,就要冲了回来,突地千叶裙带身子一长,小鱼就是消失了,它来回几下,卷叶就是吞去了送上门来的小鱼,银色小鱼似乎这时才发现了这潜伏在一旁的熟悉气息,只见鱼头调转,一下子就是消失在后方的洋流里。
千叶的身子似乎大了些,它的身上又流出了几分像先前一样的粘液,若儿见它竟然活吞了小鱼,想起方才它的一番举动,又是怒了几分,心里骂道:“你这妖带,竟然这样蛮横,这海域还是你的不成,上至过路的船只,下至路游而过的下鱼,你都要吞个干净。”
千叶裙带被这一骂,身子先是蜷小了些,又突地吐出一口消化粘液,不服道:“大人,您这话是对也不对,这里本就是我的海域,平日里,鱼虾蟹贝都是不能扰了我的地的,至于上行的船只,我先前也是说了,平日里我都是吃些鲨鱼尸体,那东西虽是只剩了一口气,但精血足,能助我扩展身子和强化我的带触,更能管饱一阵子。您说的这不对的地方是,这几年下来,几家渔寮船只胡乱捕捞,让我连日来只能缩着身子,诱食这些小鱼小虾。我实在是熬等不住了,才有了今夜的行为,更何况若是论起蛮横霸道,我又怎么及得上大人您。”
若儿它她这么一说,也发现着各种似乎还真有些她不知道的规矩,就比了下手心,让它说个明白。
那裙带突然又是身子一高,从洋面上拉下了一株浮葵,又是吞了下去,“您也是看到了,我已经吃了好些时候素食了,这带触是越来越无力了,也是我的名声太霸道了,这附近连只迷路的鲨鱼都不再经过了。”若儿又是晃了晃手中的那抹蓝色,裙带又发出了一阵白光:“大人既然身怀花泽,应该也是了解些花的本源属性的。”
若儿点了点头,突然又加了句:“只是胡乱被选中的,倒没有真正用过,也就不知道是个什么由来了。”
千叶吃完,再是吐出一小口粘液,身子又长长了些:“大人,您也是知道人有弱肉强实,这在动植物之中,也是如此,我们附近的这些海域,除了洞.君.岛百里之内,其他地方都是有辖主的,这也算是个规矩。但您身上的花泽婆纳花却是很不守规矩,在这海里还好些,在了陆上,花木之中,是出了名的喜欢掠地夺土,一点不拉。别说娇贵些的花木,就连随处遍长的各类野草灌木,只要是旁边落入了一颗婆纳种子,春暖水足,就能很快将旁边的地方都侵占一光。花草本和虫类不相容,您这花泽却是不惧虫兽,几季下来,原先种下的花木就失了养分,轻则植株矮小,重则枯竭而亡。这样的性子,比起我这区区的占海为王,可是要霸道多了,所以才有了这霸王花的私下称号。”
竟是如此,若儿想起上次落在丰源里头时,那里满地都是干枯竭掉的婆婆纳,还当真没见着多少的其他覆地植被,她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在这附近可有见过血鲨或是龙头鱼。”
那千叶裙带听她这么一问,竟然学着人的声音低叹了一句:“这两样东西可是都不好找。”嘴上分明就是推脱的口气。
忽然,只见小黑小白从它的剩余的裙带里穿了出来,这回它的裙带似乎不再那么韧粘,竟然被戳破了两个小洞,只见它粘液一喷,那两条受伤的裙带又回复到了原先的黑墨,口风稍稍松动了些,“这血鲨可能还好找些,”
若儿眉毛一挑动,脚尖往后一推,身体又是扑向了千叶裙带,右手大张,作势又要贴了上去,那千叶裙带急速缩小了身子,成了一条扁的真正海带,快速摆动起来,顺着洋流往前逃去,只见阴阳破水而去,“哧”地一声,将那还要挣扎的单叶海带钉在了一块尖石上。裙带再喷出一口粘液,想将身上的双阙滑推开去,若儿眼明手快,右手一抵,手中的蓝光越来越盛,只见阴阳身上的天眼蓝花栩栩绽放,匕身通体显出了蓝色。
那已经扁平的没了摸样的裙带只觉得身上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元气又是被抽了一空,它连声讨饶道:“大人,您快收回你的花泽,我说就是了,”
若儿还是不依不饶,顾自抵着匕首,眼见匕身之上,那天眼婆蓝整朵花都要绽开,千叶裙带总算松了口:“大人,是千叶错了,您看我做些补偿,助你早日抓到血鲨,那时候无论是老鲨,小鲨,公鲨,母鲨随您挑都是可以。”
若儿却是只回了三个字:“龙头鱼。”说着拔开了匕首,千叶裙带无奈的又变回了原来摸样,吐出了粘液,修复了身上如同两眼的小窟窿,避重就轻地说道:“这一带血鲨已经被捕杀的差不多了,若是要找到合用的鲨鱼,是要到里冰洋去的,我虽说吃些越境的生物,也是第一次骚扰过往的船只,到了前面,就不知道那里的领主是怎么性子了。”
见眼前的女子也没多大害怕的表现,它心里又给婆婆纳这霸王花加了一个特性:“不知天高地厚。”那少女的嘴皮子刚想再动,一个气泡浮了出来,嘴形显现的还是那三个字,“龙头鱼”。
千叶裙带先是皱了起来,若儿以为她又要使诈,手中的两把匕首又是蓄势待发,裙带皱成了一个苦哈哈的人脸,那人脸还顶着一头杂乱的海带长发,人嘴之中,回敬了三个字,传到若儿耳里,参杂了恐惧还有一丝…兴奋:“洞.君.岛”。
若儿脑里重复了一遍:“洞君岛。”
那千叶海带连忙摇晃起来:“是洞.君.岛。”
若儿比了比匕首,又是威胁着再说:“不就是洞君岛么,我听清楚了,别老是在胡乱扯着,我是问龙头鱼。”
那海带还要摇头,瞥见了那匕首上的蓝光再现,只得定住了海带头,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它将随着洋流摇摆的海带长发都缩成了丁点大小,真是有些怕了这朵霸王花了,“大人,洞.君.岛是连在一起的三个地方。不仅仅是一个岛屿。”
“那又如何,”若儿嘀咕了一句,连根海带都要学文九章一样咬文嚼字,真是…
“传闻那龙头鱼曾经闯过了洞.君.岛的第一关-流沙岛,只是一直过不去那条君子路,”那海带说得眉头都飞了起来,眼前的少女还是继续胆大包天着,海带心里说了句:“迟钝。”
不耻下问也算是这南原五十一身上硕果仅存的美德之一:“什么是君子路,什么是流沙岛,还有最后的洞又是怎么回事。”
海带摇身一变,又长成了原先的草簇摸样,它扭了扭身子,说出了一句:“不知道,”
下章预告,水域传说-洞.君.岛
(~话说昨天说的大绝招么,有的,真的有的。其实这卷我还是很喜欢的,就是阿JO头次写文,真不熟练战斗场面,让我写写顺啊,越难写,越要早点写顺是么,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总算稳定速度在两天一万字左右,再给我个把月时间,我再稳定稳定,看看能不能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