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皇宫之后,免不了父皇的一顿训斥,挨了二十大板是小,倍受三王爷嘲笑是大,他怨气深重,心心念念都想着有朝一日回梅龙镇找钱多多复仇。
可宫里接连着出事,先是父皇因病驾崩,太子即位,宫庭大变,复仇一事,便因此耽误了下来。
直到上个月,他奉旨外出办案,路经梅龙镇,才无意中想起这梅龙镇还有一个钱多多。
经人一打听,得知钱府小姐在不久前突患怪病,钱府老爷提出招婿冲喜,他才想到利用自己养的八哥来捉弄那半死不活的钱多多。
没想到拜堂当日,那丫头居然会莫名转醒,为了更好的折磨于她,才提议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把钱多多带回王府,打算好好整治一下她当日的陷害。
所以一路上尽可能的刁难于她,进了府,更是想方设法的不让她过上好日子。
可万万没想到,从前那个刁蛮无理的钱多多,在历经五年之后,居然会失了从前的记忆。
不远处,传来几个道柔嫩娇美的声音……
“多多,这珠钗是前些日子我乡下的娘特意买给我的,你整天忙完了自己的差事,还不计辛劳的帮我的忙,这钗就当是我给你的答谢礼哦。”
“傻宁儿,你都说了这钗是你娘送你的,我怎么会还会收下。”夺过对方手中的珠钗,嘻笑的插在对方的头上,“瞧,只有你这种鹅蛋脸形的姑娘,戴这种珠钗才最漂亮。”
“可是……”
“别可是了,反正我身强力壮,多干些活计没什么的……”
两人的谈话声越来越远,两个小姑娘就像两个要好的小姐妹,说说笑笑的离开了原地。
深深印在李承瑄眼中的,是钱多多脸上的那抹纯真无邪的笑容,粉嫩心形的小脸,绽放着耀眼的光茫。
心头蓦地一跳,好像什么地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当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刚刚究竟有多么的失态。
耳边突地传来琵琶声,如魔音般搅乱了他的心绪。
仿佛刚刚那一个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存在,天地之间,只有他和那个钱多多彼此遥望……
见鬼,事实上钱多多从头到尾根本没遥望过他,只有他像个白痴一样,呆呆被那个温暖无邪的笑容吸引。
当他惊觉那个吸引了自己的女人竟然是钱多多时,不由得又气又怒。
自己到底中了什么魔,居然会愚蠢得认为那笑容像女神,哼!那分明就是恶魔的微笑。
琴声优扬,此刻却如同魔音。
“够了!”
气极败坏的低喝一声,目光阴冷的瞪向那个抚弄琴弦的美丽女子,“滚!都给本王滚下去!”
“啪!”杯起杯落,名贵的瓷器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两旁侍候的丫环和琴妓皆被主子突来的怒气吓得跪地不起。
李承瑄抚袖起身,像是气得不轻,一脚踢开眼前那把名贵的琵琶,甩袍走人。
老管家望着主子的背影,不由得陷入深思。
“子时将近,灰姑娘害怕漂亮的衣裙和南瓜马车变回原样,趁着王子不注意,从皇宫的后门溜了出去,当王子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到遗失在门口处的水晶鞋,王子为了找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便拿着水晶鞋挨家挨户的找姑娘试穿……”
“结果呢结果呢,王子有没有找到那个穿着水晶鞋的灰姑娘?”
几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此时早已忘了自己手边的工作,一脸好奇的死盯着洗衣房“红人”钱多多,迫不及待的想从她的口中知道故事的结局。
“王子派人一家一家的找,终于找到灰姑娘的家,可她有两个恶毒的姐姐,妄想飞上枝头变麻雀,为了能把自己肥胖的脚丫子塞到鞋子里,她们不惜拿刀子割掉了脚上多余的肥肉……”
“好恶心,王子一定不会看上灰姑娘的恶毒姐姐的。”洗衣房里年纪最小的苏宁儿,平日里性子最为天真无邪,也最喜欢听钱多多给她们讲一些离奇古怪的故事。
虽然之前王府里都在传,这个钱多多是王爷从梅龙镇带回来的宠物娘子,身份尴尬地位不明,王爷也明里暗里的发过话,如果她胆敢做错死,定要将她往死里整。
可自从与钱多多相处之后,几个洗衣房里的小丫头都发现她并非外外传闻的那么恶毒又刁蛮。
她不但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还经常给她们讲一些有趣的故事,满足了她们这些小丫头不少好奇心。
“灰姑娘真的好幸福,最后可以找到王子做她的相公,说起来,能够嫁给我们府里的六王爷,也都是我们这些小丫头们私底下的心愿呢。”
怜儿在听完故事的结局后,情不自禁的露出一脸的憧憬,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有幸被风流俊美的六王爷垂青,哪怕收进房里做个侍妾也好。
“是啊是啊,咱们六王爷不但是朝庭的栋梁,皇上眼前的大红人,更是生得一副俊俏容貌,不知迷住京城多少姑娘家的芳心,若真能做了王爷的女人,就算是少活二十载,也是心甘情愿了。”
“可惜咱们福薄身子贱,能混进六王府里当差,偶尔远远的瞧上王爷一眼已经是十分满足了……”
几个小丫头开始叽叽喳喳的发表着自己的想法,她忍不住摇头轻叹,经过几日相处,她深深了解到这里府上下当差的侍女,个个都把那个六王爷当成了偶像。
多日了解下来,她得知六王爷李承瑄是当朝太后的幼子、皇上的胞弟,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六部之首,权势滔天。
也难怪府里那些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们个个都把李承瑄当成偶像般模拜,如果忽略他的邪恶与刻薄,这六王爷的确生了一张迷惑女人的脸。
只可惜高处不胜寒,日积月累多年的王孙贵族习性,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斥了一股令人不法接近的傲慢和霸道。
看着这些小姑娘们兴致高昂的谈论着自家英俊多金的王爷主子,她无心参与,也没兴趣参与。
其实她最想知道的是,自己霸占着的这个钱多多的身体,和那六王爷之间究竟有什么纠结,为什么他会逼着钱多多嫁给他的宠物?
一个是皇宫里高高在上的王爷,一个是小小梅龙镇上的小家碧玉,两个人八杆子扯不上什么关系好不好。
正苦苦思索的时候,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唏嘘声,“天哪!这条亵裤可是云桂坊织出来的上等料子,每年只向皇室提供,普通的达官显贵,就算有金有银,也是没资格买的。”
“是啊,这亵裤可是宫里太后亲自命人送来王府给六王爷穿的,可王爷穿了几次之后,嫌这料子的颜色太深,便命人丢了,刚好那日轮到我去王爷房里收脏衣裳,就把这亵裤留了下来……”
那小丫头就像捡了宝贝一般,爱不释手的将那块绿色的软绸放在颊边来回轻摩着,仿佛上面残留下来的味道,能给她带去无限荣耀一般。
阮小羽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寒颤,“拜托,如果你们这么崇拜王爷,直接画副他的画像,放在床边观赏不就好了……”
这群女人的行为还真是有够可怕,连一条人家不要的裤子也可以珍贵成这样。
“怎么你不知道吗?王爷的画像可是王府的大忌,听说之前有很多不怕死的画师,冒着被王爷砍头的危险给王爷画像,结果就是被扔进了刑部大牢。”
“为……”
什么还没问出口,耳边就传来廖管家严厉而又苍老的声音,“钱多多,王爷命你过去他房里问话。”
几个聊得正起劲的小丫头们看到王府大管家突然来到洗衣房,一个个吓得赶紧闭嘴,并装出努力工作的样子。
阮小羽皱着眉,潮湿的双手在衣襟上蹭了几下,“廖管家,王爷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这王府里,奴才们的使命就是绝对的服从主子下达的每一道命令。”廖管家依旧面无表情,如同一只巨大的冰块。
阮小羽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说起这个廖管家,还真是个忠仆。
他就是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在老八股,不但没有任何幽默感,而且还是一个超级死硬派。
九转十八弯,她从贫民区一样的洗衣房,来到了王爷奢华的寝厅,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将要面对那个无时不无都想把她拆骨扒皮的邪恶男人,心头就有些毛毛的。
古代只有皇权,没有人权,更何况她只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奴才,不,甚至连奴才都不如。
因为奴才好歹还是一个人,可她却在一开始,就被定位成了畜牲的老婆。
按照那姓李的男人的推论,畜牲的老婆,应该也是一个畜牲吧。
悲哀的情绪还没散开,人就已经来到了寝厅门前,隔着华丽的珠帘,看着内室隐隐约约传来的身影,那俊美迷人的男人慵懒的倚在软塌上翻着书,正有一着没有着的看着。
“禀王爷,钱多多已经带到。”
“知道了,退下吧。”又是那种慵懒至极的嗓音,同时还流露出几分魅惑。
廖管家向她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去,剩下阮小羽,站在帘子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虽然极不情愿,还是很有礼貌的向室内的男人请了个安,“请问王爷叫我来,有何吩咐?”
等了许久,室内都没传来答复,眼看着太阳就快落山了,还有二十几套衣裳没洗,今天若是洗不完,恐怕晚上又要没得睡了。
说起来,最近大概真是操劳过度,每天睡眠不足,才到了下午,眼皮就沉沉的。
明知道她在外面候得焦躁,李承瑄却像故意要为难她一样,依旧慢条斯理的翻着手中的书页,打算把
这个让自己心神不宁了好些日子的女人,晾在外面吃些苦头。
听下面的人回报,这钱多多虽然被分配到了洗衣房,整日干一些粗重活计,可从来都没听她抱怨过半句。
本来还以为依她的性子,会受到其它下人的排挤,可让他意外的是,这女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居然与那些下人相处得形同姐妹。
很好,既然离了他的眼皮子,她可以活得那么潇洒自在,那他就换个方式整她。
有仇不报非君子,五年前那二十大板之仇,若讨不回来,他就太对不起李承瑄这个名字了。
表面状似翻看着手中的书页,心底却想了无数个整治她的办法。
把她调到自己身边工作,每天让她工作十八个时辰,不给她饭吃,不让她睡觉,不给她发工钱,哼!谁让她嫁的是一只畜牲。
对了,冬天可以命她光着脚丫去扫雪,夏天可以让她去园子里晒太阳……
心底升起无数恶毒的奸计,每一个方法,都足够她死上三百回了。
李承瑄忍不住得意的笑出声,当他终于想起门外还候着一个钱多多时,手里的书不知何时已经被他翻了个稀巴烂。
清了清喉咙,对着帘外轻应道:“钱多多,进来答话。”
刚刚也晾了她将近一个时辰了吧,虽说罚站这种小伎俩并不高超,但只要能整到她,他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
等了片刻,帘外毫无动静,他再次高喊:“钱多多……”
依旧没有回应。
房里侍候的丫头奴才之前都被他遣了出去,帘外一片安静,难道钱多多那不要命的臭丫头,趁自己不注意,偷偷溜了?
怒意顿上心头,迫不及待的起身,一口气冲到了帘外,四周扫了一眼,当他看到倚坐在地靠着墙壁,不知何时已经熟睡过去的小人儿时,心头猛然一跳。
才几日不见,她竟有些瘦了,宽松肥大的粗布衣裳更衬得她瘦弱异常。
精致的五官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摊开,双眼微微阖着,两排稀疏但纤长的睫毛向上翻卷着,挺翘的小鼻内发出均匀的呼吸。
心心念念想着该如何用毒计把这小女人虐待到跪地求饶的他,此时此刻,竟完全失掉了那样的心思。
微弯下身,细细打量着这个被自己忌恨了五年的女人,记忆中的她,总是骄傲的扬着下巴,讲话嚣张,待人无礼,完全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那场突来的怪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本质吗?
他不是佛祖,更没有慈悲之心,可此刻见她疲惫的坐在地板上,极不舒服的靠着墙壁睡着,竟生了几分恻隐之心。
当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伸出双手,打算将她拦腰抱起,一阵突来的脚步声,让他下意识的收回手臂,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跳着起身,以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
“王爷,宫里派人送了几件外套……”廖管家带着两个小太监刚刚踏进外院,就看到自家主子表情僵硬,地上还睡着一个大活人。
仔细一瞧,那大活人竟是一个时辰前,王爷命人叫来的钱多多。
李承瑄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当场抓住行窃的偷儿,被廖管家那带着探究的目光盯得极不自然。
再瞧瞧那睡得正香的肇事者,气不打一处来的抬起长腿,踢了踢她的小屁股,“好大的胆子,还不快点给本王起来。”
去他的见鬼的同情心,他刚刚肯定是着了这女人的魔,才会认为她睡着的样子很可怜。
正做梦的阮小羽突然被喊醒,意识迷乱,本能的跳起身,也不管眼前的人究竟是谁,闭着眼行了个礼,“对不起陈经理,范氏集团的老总秘书说他犯了心脏病,这周恐怕不能接受采访了,你可以批评我办事不利,但不能扣我薪水,因为我老爸欠了一屁股赌债还等着我去还……”
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免强睁开了困倦的双眼,看到李承瑄和廖管家皆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目前打量着自己。
她脑袋翁了一下子,才发现自己眼前所处的朝代,老天,差点就忘了自己在不久之前穿越了。
李承瑄似笑非笑的睨着她,“黑夫人刚刚似乎睡得很香甜吗。”他满口讽刺。
“呃……还好啦。”
僵硬的笑了笑,有些语无伦次,“也没睡多久,就是眯了一下……”
“还敢顶嘴,看来这王府的规矩还真是治不得你了,廖管家……”
总算找到合适的理由报五年前那二十大板之仇,可眼前这瘦不拉叽的小女人一脸倦容,累得不轻,若真打了她二十板子,搞不好这副小身子骨就真被自己给拆了。
罚她,不忍心。
不罚,不甘心。
“不是说宫里派人送来了几件袍子吗,给本王拿进屋里,钱多多负责侍候本王更衣试换,侍候得好了,罚就免了,若侍候得不好,就丢到外面,赏她二十板子,以示惩戒。”
结果,面恶心善的六王爷终是没狠下心报那二十大板之仇。
说起侍候人更衣这个差事,对阮小羽来说真是得心应手,毫不费力。
想当初为了赚钱养家,边进行着繁重的学业,边利用业余时间去拍摄片场打工。
夜熙国的衣裳样式与唐代相像,以前剧组里拍过一部和唐朝有关的电视剧,她就负责给所有的演员穿衣配饰。
李承瑄身材高瘦精壮,颈项颀长,宫里送来的这些上等织品织成的衣袍,每件穿在他身上,都显得那么高贵不凡,夺人视线。
帅哥人人爱,更何况眼前这帅哥皮肤白晳,五官精致,颈间还散发着淡淡的薄荷清香,半侧面偷望过去,更衬出他完美的线条曲线,俊美得让人眼花缭乱。
趁机在他精壮性感的身上乱摸一气,试试手感,吃吃豆腐,夜熙国权高势重的六王爷被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人如此这番折辱一气,积压在她心头多日来的不满和委屈,也瞬间烟消云散。
李承瑄虽然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但被她一双小手在身上捏来碰去,竟也觉得有些舒服。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铜镜中的自己,竟被她打扮得英气勃勃,少了往日的阴柔俊美,突显了几分阳刚之气,连他自己都觉得今天的自己,与往日有几分不同。
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铜镜,阮小羽不禁在心底窃笑,其实男人有时也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和形象的。
细心的将一块龙形玉配系在他的腰间,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上的摺皱,眼中含笑道:“看来我欠王爷的那二十板子,可以免了吧。”
回过神瞪了她一眼,就是见不得这小女人嚣张得逞,虽然不想如了她的愿,可这丫头的穿衣手法,倒真比自己房里侍候多年的丫环好上不知多少倍。
喉间哼了哼,“你可知本王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
“咱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敢随便臆测主子的心思?”反正不会是好事。
“听说你在洗衣房的表现还不错。”
“谢王爷谬赞。”警觉心立刻提高。
“本王向来欣赏勤奋的奴才……”低头睨着她专注的小脸,挺翘的小鼻头圆圆的,亮亮的,不甚可爱。
她心底哼了哼,极讨厌奴才这两个字用在自己身上,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谢王爷赏识。”手脚俐落的帮他整理着衣摆。
“所以本王决定,把你收进来,做本王的贴身丫环。”
看着半蹲在地上的钱多多终于仰起小脸,一脸抗拒,他心底一时间竟喜怒掺半。
喜的是,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失态吃瘪,满足了他的报复心。
怒的是,这女人在听到他的这个提议时,居然会露出如此排斥的表情,他堂堂夜熙国六王爷,京城里无数名媛淑女巴望着想要高攀的权贵,居然会让她敬而远之。
“怎么?莫非你不想在本王身边侍候?”
“我粗手粗脚,怕辱了王爷高贵的身子……”在他眼前侍候?她又不是活腻了。
“你想违抗王令?”眼神阴冷,口气变坏。“这府里多少人都巴不得留在本王身边侍候,你不要不识好歹。”
“既然王爷这样说,那我更不能抢了属于别的人机会。”
“钱多多……”
刚想发火,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幼稚可笑,这该死的女人,居然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本想利用王爷身份教训她一顿,可又觉得胜之这武。
“你可知,在本王身边侍候的奴才,油水可是很丰富的。”威逼不行只能改为利诱。
“会赚钱的人,到哪里都一样能赚到钱。”她不贪财。
“哼!说得真是好听,就凭你一个无能女流,有什么本事放出这样的大话?”
“虽然您贵为王爷,但在精神上咱们可是平等的。”女权主义很重要。
见她嘟着小唇,不驯的同自己呛声,倒激起了李承瑄不少斗志,“好啊,既然你对自己这么有自信,可敢与本王打个赌?”
“噢?赌什么?”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你有本事赚来五十两银子,本王可答应你一个条件,若赚不到,你就要乖乖接受本王对你的惩罚。”
五十两银子对于这些奴才们,可并非是笔小数目,既然这丫头敢在他面前要求平等,他倒想好好刁难刁难她。
阮小羽想了片刻,觉得这个提议对自己来说诱惑力极大,“好啊,王爷您想赌,我自然会奉陪到底。”
“前提,在这一个月里,你可要留在本王身边,用心侍候着。”
“娘子给爷
唱个曲儿,唱曲儿唱曲儿快唱曲儿……”
“砰!”阮小羽抓起一粒花生米,准确无误的丢进八哥的小嘴中,顿时堵住了那小东西的喋喋不休。
自从被调到李承瑄跟前当差之后,她又搬回了这间宠物房,每日与八哥相公四目相对。
这鬼东西嘴巴依然很贱,一开口就是些不入流的下三滥词汇。
没好气瞪了那小东西一眼,转身继续研究着自己手边的帐目。
五十两银子的确不是小数目,自从答应了和李承瑄打赌后,每天除了侍候那位刁蛮的王爷,还要想方设法利用业余时间赚够五十两。
好容易吞掉了口中的花生米,小家伙再次高亢了喊了起来,“娘子给爷奉个茶,奉茶奉茶奉个茶……”
眼看着钱多多手中的花生米再次向自己丢来,小家伙赶忙闭嘴,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警戒的盯着她。
半晌没动静,它才开口道:“你这个傻蛋!”
翘着腿,斜着眼,唇边露出一抹善恶不明的浅笑,“相公……”声音又软又甜,听得小家伙浑身羽毛倒立,一脸受惊模样。
她不怀好意的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身子,一脸的笑咪咪,“说起来,你真的是个很聪明很可爱的小鸟,瞧,羽毛又黑又亮,眼睛炯炯有神,发音清脆清晰……”
小东西被夸得飘飘然,被摸得很舒服,立刻展着翅膀嘎嘎叫。
“既然你这么聪明,能不能告诉我,之前的那些话都是谁教给你说的?”
……
“相公,咱们是一家的对不对,只要你说了,以后我一辈子疼你。”
小家伙歪着小脑袋,想了片刻,突然道:“王爷王爷,吃花酒,逛花楼,漂亮的姑娘唱小曲,娇娇姑娘最漂亮,娇娇姑娘最可爱……”
“娇娇是谁?”
“王爷心肝大宝贝!”
娇娇姑娘?王爷心肝大宝贝?吃花酒?逛花楼……
莫非那个李承瑄曾带着这个小东西去逛妓院?妓院里有个漂亮的姑娘叫娇娇?
这样的猜测,突然让她的心口有些堵得慌,天底下的男人……还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可知道李承瑄是谁?”
“李承瑄,李承瑄……”
“李承瑄就是个王八蛋!”
“李承瑄是王八蛋!”小家伙很快学会。
她扑哧一笑,觉得这句话从小家伙的口中说出来,还真是有点味道。
其实这些小动物们有时候真的很可爱,它们的思想没有人类的复杂,每天吃饱睡,睡饱吃,无忧无虑的活着,比起人来说,真的不知幸福多少倍。
“唉!你就快活了,可惜我还要同那个王爷打赌,如果一个月赚不到五十两银子,那家伙定会想出什么阴损的计谋来整治我……”
她这边自言自语,那边小家伙扑闪着翅膀,“赚钱赚钱,王爷天下最有钱。”
听到这里,阮小羽突然一怔,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用力拍了自己的大腿一记,又抱过小八哥,用力在它可爱的小脑袋上亲了一口,“亲爱的,我真是爱死你了。”
“爱你爱你我爱你!”小东西有样学样。
“这次你家王爷死定了。”
“死定了,死定了,王爷这次死定了!”
“阿嚏……”
李承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不是风寒不是发烧,那就是有人在他背后讲坏话。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在王爷身后讲是非?
坐在王府正厅,刚下早朝回来的李承瑄来回审视着府里正来回忙碌的仆人。
从头到尾,从里到外,若他没猜错,那个有胆子给他脸色看的人,除了钱多多,还会有谁?
自从她被自己调到跟前当差之后,不但没学会谦卑和服从,反而还经常同他唱反调。
他可是堂堂六王爷,皇上对他都疼七分,宠三分,极少给他脸色看,更何况那些朝中重臣,哪个不拼命巴结讨好。
哪像这个钱多多,每次见了自己,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好像他身上有病毒一样无法接近。
抓她来自己面前故意刁难,她就极有技巧的同他打太极,通常都是他骂一句,她顶三句,句句夹枪带棒,褒贬不明。
几日下来,气得他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偏偏这个小女人像是料定他不会拿她怎么样,越发嚣张放肆起来。
不过想起那一个月的约定,心头又不禁宽松了几分。
哼!就凭这个小女人也想通过一个月的时间赚够五十两,还真是痴心妄想。
待一个月后她交不上来银子,看他怎么修理她。
可是,这女人这几天为啥笑得那么开心?连干起活来都显得轻快自如?难道她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捡到宝了?
李承瑄端坐在主位,打量了那个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小女人几眼之后,越发觉得她脸上的笑容很可疑。
“钱多多,这茶可是你泡的?怎么这么淡?”见不得她一脸开心模样,忍不住就想故意找借口好好刁难她一番。
没等那忙碌的小身影回应他,耳边就传来一道尖锐的喊声,“什么臭脾气,爱喝不喝。”
仔细瞧着,竟是自家的宝贝宠物小八哥。
眼看着不远处的钱多多捂嘴一乐,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说起自家宠物,最近真不知中了什么邪,那天,他不过是训斥了一个下人,说对方的屋子收拾得不干净,这小八哥就凭空一声吼:“嫌脏就滚蛋!”
还有那天,他看到自己的衣服上有一块未被洗干净的黑渍,还没等开口讲话,那小东西就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大有如果他敢开口训人,他就会很倒楣的架式。
用脚趾头也想得到,这笨鸟口中的这些新名词都是从何而来。
“笑什么笑,是不是你在私下里,教我的八……黑宝说的这些污言秽语?”
手里拎着鸡毛掸子的钱多多耸耸肩慧黠一笑,“黑宝是王爷您的心肝宝贝,自幼宠着惯着,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自有王爷教导,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哪有本事教它说污言秽语啊?”
“还敢狡辩……”
“李承瑄,闭上你的乌鸦嘴!”小八哥再次不客气的训向自家主子。
“你这个小畜牲……”
一掌拍向书案,不知是不是力道过大,竟击碎案头的一只毛笔,笔身震裂,细碎的木屑刺进手掌,瞬间工夫,一抹殷红染满红了掌心。
气极败坏的瞪着那个惹了祸的小畜牲,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那只受了伤的手掌不知何时被抓了过去。
本能的想要抽回,却被她用力扯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口气臭臭道:“王爷,您真以为自己是金钢不坏之身啊,气量居然这么小,不过是被自己养的八哥呛了几句,至于气成这个样子吗?”
“你……”
“别动,这刺扎得深,若不及时挑出来,会导致发炎流脓。”
转身取了一只绣花针,将他按坐在椅子内,半蹲在他身前,用针尖轻轻的挑拨着那些扎在肉内的小毛刺。
还想再发火的李承瑄,被她突来的认真模样吓了一跳,静静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蹲跪在眼前的小女人。
午时的阳光从室外射了进来,照在她的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光茫。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素静白晳面孔上的每一个五官,今天看上去都显得那么精致可爱。
五年前初见她时,只觉得她并非丑女,这几年不见,从前那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竟也生得婀娜多姿,惹人怜爱。
漆黑的大眼专注的盯着他受伤的手掌,眸底洋溢着一股诱人的灵气和自信,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小家子气,反而磊落大方,从容淡漠。
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细细打量,享受着她细弱手指在自己大手上来回摆弄,浅浅的痛意,在这一刻也仿佛变成了另一种味道。
微翘的粉红色小唇上染着淡淡的湿润光泽,鼻息间发出轻柔而均匀的呼吸,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新的味道。
这副嬴弱娇柔的小身躯,不知抱在怀中,会不会如想象那般温暖柔弱。
目光不由自主的变得幽深,突然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冲动,想展开手臂,把她捞进怀内,吞住那娇柔粉嫩的唇瓣,品尝只属于她的美好。
“色狼,色狼,王爷你个大色狼!”
煞风景的叫声吓得他心底一跳,头皮一阵发麻,一股冷汗也由皮肤表面渗了出来。
慑人犀利的目光终于杀人一般射向肇事者,自知惹祸上身的小八哥羽毛一抖,起身飞跑了。
不明所以的钱多多仰起小脸,笑睨着他,“说起来,我‘相公’的语言天分的确很高,这都是王爷您平日教导得好。”
不理会他一脸铁青,从容起身,却不小心掉了一样东西出来。
没等她弯身去捡,那东西已经被李承瑄拾了去,不客气的将抢到手的东西展开,竟是一张银票,上面的数额是整整三十两。
他不解的抬头,眯着眼瞪她,“你偷的?”
阮小羽不客气的将银票抢了回来,嗔怒的瞪了他一眼,“王爷可别冤枉人,我阮……钱多多走得直行得正,自幼可没做过半点亏心事,这银子是我辛苦赚来的。说起来,与王爷您的赌期还有半个月呢,我就已经赚了三十两,再凑足二十两,可就要赢了王爷的赌约了。”
自负而温柔的留下一道靓亮的笑容后,不理会李承瑄难看的面孔,拿起鸡毛掸子,转身走了。
(本章完)